“我打算再審一次那個人的。”林馨兒這樣為自己解釋,知道死訊是個意外。
事實也正是如此。她萬萬沒想到那個竊賊會死了,他不是還存著活下去的希望嗎?
西門靖軒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有再吭聲,先一步向密室走去。
林馨兒與楊晨前後跟上。
那個竊賊鮮血淋淋的倒在地上,呼吸早已停止,但是死去的模樣並不見留有痛苦,似乎還帶著幾分“安詳”。
這樣的死對於一個曾受到殘忍對待的人來說是不應該出現的狀況。
西門靖軒上前,親自查看了一番,除了兩腿上的傷外,並未見任何異樣,就連常用的自斷筋脈而亡的手段都不曾使過,所有的筋脈全部完好無損。
“他是怎麽死的?”西門靖軒起身問。
站在他身後的林馨兒微愣,這樣淡漠的詢問語氣,隻能是在針對她。
他懷疑她?
“我不知道。”林馨兒坦然道,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必然問心無愧。
可是,當她聽到這個問題時,心裏卻很不舒服。
一個竊賊的死都能挑動起她與他之間的矛盾。
“是麽?”西門靖軒回過身,眸光隻是在林馨兒的臉上輕輕一掃。
“我也很想知道他偷走了什麽。”林馨兒強調。所以她是不會殺他的。
“你本來就知道吧,或許殺他就是為了滅口,防備的還是本王。”西門靖軒道。
竊賊一直呆在楊晨的眼皮底下,唯一有外人插手的時間就在於望月,她是唯一近處見過竊賊的外人。
不懷疑她還能懷疑誰?
他想以破壞對林可兒下手的暗中力量的計劃為理由,跟水月宮換一種相處的方式,給了他一個與望月平和相待的借口。
但是,這個女人卻不會放棄做手腳,不會放棄潛入軒王府目的,她的行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他們是對立的。
什麽愛上了他的甜言蜜語,隻不過是偽裝的假象,將他的感情深深的帶進去才是她的目的,她的手段要比那些風塵女子勾人的本領高的多。
是他不能自已,偏偏要上她的勾,隻是短短的不足滿月,他的態度,他的所想,他的心都在發生急劇的變化。
原本以為他塵封多年的心被打開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原本以為對一個人越來越在意也是需要持續多年的沉澱,可是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他好像已經認識了她好久,之前他們的交手也是在若幹年前就已經發生的,好像他們的感情原本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綁定,此時便已經到了不能自已的一點點揮發出來的時刻。
可是,這隻是他自己的感覺,她又是怎樣?
“我沒有殺他。”林馨兒一字字的道,直視著西門靖軒,隱忍著她內心的波動。
她是瞞著他,瞞的他好辛苦,難道她不想全部坦白,二人之間幹幹淨淨再無隔閡,相守相依?
可是,在他的眼裏,她就是站在他對立麵的人,隨便的一件事就會懷疑到她的身上,她自己現在在他麵前又弄得渾身都是疑點,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當年的事,說出那把匕首又能有多少收獲?他又會相信幾分?
何況那把匕首已經丟了,她連僅存的證據也沒有了……
林馨兒突然感到很心酸,就像小時候自己的心愛之物毀了,想要跟娘哭鼻子的樣子,自從娘病逝後,她再無可以對其哭訴的人,師父給了她新生,對她像親娘一樣,可是師父又很嚴格,從來不許她哭,練武時,哪怕再吃痛再苦累也不能掉一滴眼淚。
而她也做到了,再也不會輕易去哭。
但是現在,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又麵對所愛之人的懷疑,林馨兒突然感到了猶如小時候失意時的那般委屈,心裏酸酸的,久久散不去。
西門靖軒看著林馨兒的眸子輕輕的浮上了一層水霧,很淡,卻令他不由的一動。
褪去鋒銳,褪去強勢,她也是個普通的女人,一個令他翻動起憐惜之意的女人。
她就像承受著好多的苦,想要對他訴說……
“楊晨,把這個竊賊帶到竹林,讓言秋查驗一下。”西門靖軒道。
中毒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死因,也許這個毒可以還她清白。
西門靖軒隱去自己的心思,從林馨兒身邊擦肩而過,即使他被她的一舉一動迷惑,為她心動,但絕不能讓她發現,被她逮到機會牽著鼻子走。
感受到擦身刮過的風,林馨兒覺得自己的整個人都被風吹涼了。
來到竹林,天已黑,冷言秋的屋子裏亮著燈,無憂獨自坐在院中,低著頭雙手托腮,悶悶的樣子。
“無憂。”楊晨叫道。
“楊大哥。”無憂抬起頭,看到了來人,軒王,軒王妃,還有個死人?
“你們要找先生?”無憂站起身問。
“是。”楊晨道,把竊賊的屍體放在了院中。
“哦。”無憂應了一聲,看向冷言秋的屋子,似乎猶豫著不敢上前。
“言秋有什麽事?”西門靖軒問。
無憂趕緊搖搖頭,但是看著那屋門,就是不肯走去。
楊晨看了看西門靖軒,親自上前敲門。
手還沒有落在門板上,屋門已經打開了,院子裏的動靜不可能驚動不到冷言秋。
冷言秋走出屋子,並沒有看一邊的無憂,目光直接落在了地上的屍體上,“中毒了?”
“不確定,你幫著查一下。”西門靖軒走上前道。
林馨兒跟著西門靖軒站在另一側。
冷言秋的目光從地上的屍體移開,若有若無的瞟了眼林馨兒,轉身向屋子走去,並且對楊晨道,“把人帶進來吧。”
楊晨帶著屍體與西門靖軒一起進了屋子,林馨兒則留在院外,來到了神色異常的無憂跟前。
自從冷言秋清清楚楚的點明了她的身份,她便將冷言秋看做了很熟悉的人,他懂她,又跟她是陌路相識,這應該是可以安靜的傾聽她吐訴的人吧?
這麽一想,林馨兒便對冷言秋身邊的人多了好奇,不知道無憂的異樣是出自他自己,還是冷言秋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