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元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但他前世在四品官位上,坐了十幾年,哦,至於為什麽沒有向上爬,這個就不提了,怪沒意思的。
反正,一身的氣度不凡。
兩個孩子能撐著不退怯,很是不錯。
大的那個捏著衣角,認真的回答高慶元的問話,
“回夫子,爺爺說了。”
“回夫子,爺爺說了。”
小的那個,見哥哥這樣回答,跟著說了一遍。
高慶元微微一笑,他發現他的耐心似乎足了很多。
照著上輩子的脾性,別說教孩子啟蒙,就是跟孩子說話,他都覺得麻煩。
如今竟覺得小孩子也挺有意思。
“我不是夫子,你們可以叫我一聲先生。”
他隻是略有才華的先生。
“是,先生好!”
“先生好。”
一大一小,很是有禮。
高衛陽在一旁看著,歪頭問道,“我也要叫先生嗎?”
“讀書的時候就要。”
高慶元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後,言談舉止皆是讀書人的斯文。
高衛陽笑嘻嘻的喊到,
“先生好!”
聲音響亮的很。
高慶元也笑著看侄子,
好好樂嗬幾天吧!
認了門,見了人,今日就先這樣。
回頭選個合適的時間,走個儀式,正兒八經的開始學習。
接下來的幾天,高慶元就在自己的屋子裏,寫寫畫畫。
家裏人見他寫字,就自覺的不去打擾。
“爹娘,今兒我進城一趟,回來這麽些天,還沒去拜見恩師。”
高慶元一身石青色的長衫,將修長的身形,襯得越發挺拔雋秀,如那青竹。
“該的,該的。”
高母就喜歡看兒子這精神勁兒,心裏別提多驕傲了。
他們家二兒長的好。
這隨便一捯飭,俊俏著呢。
高母又將錢袋子打開,給高慶元拿了一個五兩的銀元寶,又拿了些碎銀跟銅板,零零碎碎二兩左右。
高母將這些另拿個荷包裝好,塞到兒子手裏,“你看著給夫子備份薄禮,回頭等放榜的時候,我跟你爹再備上八色禮,親自登門。”
高慶元捏著手裏的荷包,心裏已經開始劈裏啪啦打算著。
沒道理前世都能奮鬥出萬貫家財,今生占盡先機,還掙不出一番天地。
“娘,您就放心吧,兒子知道怎麽做。”高慶元溫和的笑著,讓高母別忙,坐下說會兒話。
“娘,我要是此生不娶…”
“啥?!”高八度的聲音,炸的高慶元耳朵嗡嗡的。
“娘,別激動,別激動,咱好好說說話。”
“不激動?我憑什麽不激動,你個兔崽子,你再說一遍試試?”
高慶元打小沒讓父母怎麽費心過,父母也從來沒這樣指著他鼻子罵過。
高慶元握著娘激動的手指,忙討好安撫。
也虧了這會家裏沒人。
不然這還解釋不清了。
“娘,我隻是打個比方。”
“比方也不行,我告訴你高慶元,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明個我就去找媒婆,不,今天就去。我跟你爹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你竟然敢有這種不孝的心思,你真是……”
高母說著,就開始抹眼淚。
高慶元:…
這張臭嘴,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幹嘛要嘴賤,平白惹娘傷心。
“娘,您別哭,快擦擦,我哪裏是不想娶,這不是沒遇上合適的嘛,兒子覺得那些庸脂俗粉壓根配不上我。”
高慶元的大言不慚,驚的高母都忘記哭了,
“你咋,咋這麽,口無遮攔。”
這麽不要臉呢。
到底是給兒子麵子,沒說難聽的話。
自己啥情況啊,還看不上庸脂俗粉?
你倒是扒拉個庸脂俗粉給我看看啊,母狗都不跟你後邊,還嫌別人?
這不會是讀書讀魔怔了吧。
這可不行,出息不出息的另說,腦子必須得正常啊。
“你哪也別去了,書也甭看了,跟我下地去。”
還是太閑了,才敢有這麽不要臉的想法。
高母說著就開始動手,打算把兒子這身新衣服脫下來。
“娘,娘,幹嘛呢,好好說話,怎麽還動手動腳了,太不斯文了。”
高慶元忙躲過高母的手,“娘,給您開玩笑呢,真開玩笑的。”
高慶元討好賠笑,總算哄的高母好好坐著。
“你啊,打小就省心,之前你說成家會影響你科舉,我跟你爹就依了你,現在,娘就認真問你一句,這成親一事,你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隻有自己開竅,真心想要跟哪個人過日子,那這日子才有滋味。
這也是她忍著高慶元二十一還沒成親的原因。
孩子不願意,她不想勉強,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誰知道今兒給她來這麽個玩笑,要真是玩笑就好了,就怕…
高慶元沉默片刻,在高母快要冒火的時候,才笑嘻嘻的開口,
“放心吧娘,你兒子一定能娶上媳婦兒的。”
高母:…
高母拿手狠狠戳著高慶元的腦袋。
沒個正形!
她是怕娶不上媳婦兒嗎?
可這娶上媳婦兒,跟歡歡喜喜成親,也是不同的。
唉…
算了,愛咋咋地吧,她老了,操不起這心。
“走走走,趕緊走。”
高母衝高慶元擺手。
高慶元在高母身邊又磨蹭一會兒,才笑著離開。
高母看著兒子板正瀟灑的背影,搖頭失笑。
什麽毛病,挺大一人了,咋還黏黏糊糊的。
“路上小心,早些回來啊!”
高母喊了一句,見兒子衝她揮手,才去忙別的事。
邊忙邊想,二兒也懂事了,以前也是好孩子,卻也少了幾分人情味兒,如今多好,溫和有禮,也知道哄人了。
高母想著,臉上就不由掛上笑容,做事也利索幾分。
高慶元家在村頭位置,不過也不是第一家,在他家前麵的,還有五戶人家。
一路過來,看到高慶元的鄉親,都熱情的打著招呼。
村口有拉人的牛車,根據路程遠近收錢。
“牛叔,到縣城。”高慶元將二文錢遞過去。
趕車的牛叔,忙擺手不要,“幹啥呢,快收起來。”
“牛叔不收錢,那我就不坐了。”
高慶元作勢下牛車,
牛叔是地道的莊稼漢子,這會兒不是農忙的季節,才拉人掙錢。
人也實在,被高慶元這一弄,就不知道怎麽說了,最後收了兩文錢,也不等牛車坐滿,就甩鞭趕著牛車晃晃悠悠的往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