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楊可仁的背影，秦風亦自唏噓不已，所謂人無欲則剛，楊可仁在和他初次見麵的時候不給他麵子，那是因為他已經決定了明年就要退休，在酒樓的名和利，還有地位，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也就不用看任何人臉色，且隻要自己想，隨時可以甩臉色給別人看。但是，在秦風暗示之下，當楊可仁的欲望被點燃，他就無論如何都保持不了他的那份“剛”。
秦風並不知道楊可仁被打發到冷菜間裏有多少年了，如果是三年，倒是可以給他配上一段《英雄本色》的台詞：三年來，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不是要證明我了不起，而是要證明我失去的一定要親手拿回來……
好吧，現在秦風已經給他這個機會，就看楊可仁是不是能夠抓住。
楊可仁走了之後，秦風並沒有馬上到底樓的大堂，而是稍微坐了一會兒，手機看了下時間，隔了幾分鍾才下去。當他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下麵聊天的人聲音明顯又輕了下去，漸漸的，有人開始試著和他打招呼。
熱菜間和麵點間的廚師長羅峰和韓斌並沒有在大堂，秦風隨意問道：“誰去找一下羅師傅和韓師傅？”說著，鋒利的目光幾乎掃到了每一個人。
或許是他的目光很有威懾力吧，被他盯過的人都下意識地舉手，然後，大堂裏頓時走了許多人，沒多久，羅峰和韓斌雙雙出現在秦風麵前，而離開去叫他們的廚師，卻是回來的不多。
羅峰照舊是那種討人嫌的性格，一見麵，他就嚷嚷說：“秦師傅，有什麽話不能在晚班時間說嗎？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剛睡著……”
“不能！”秦風沒等他說完，就冷冰冰把他的話給頂了回去。他看著羅峰和韓斌說道：“把你們熱菜間和麵點間的師傅都召集起來，我有話要說。”
“現在就要召集齊人？開什麽玩笑，有的人回家休息，有的人外出逛街，還有的人……”
“我沒有開玩笑的習慣！”秦風打斷了羅峰的話，眼神變得淩厲，道：“你怎麽管理熱菜間是你的風格，而我，作為總廚，隻需要管到你這位廚師長就可以了。”
羅峰的抱怨被噎了回去。他感到丟了麵子，就迂回著說道：“隨你，我先聲明，不在酒樓的人，我可沒辦法叫他們飛回來。”說完，頭也不回離開了秦風的視線。
另一邊，韓斌卻要低調得多，當秦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馬上點頭說：“總廚請放心。我馬上把人召集齊。”
“那就麻煩韓師傅了。”對於識趣的人，秦風也不會過分甩臉色，言語之間也溫和了不少。
接下來，大堂裏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不過，或許現在正是休息時間，有的人穿著廚衣，有的人則換上了便裝。有的人依舊戴著廚帽，而有的人，油膩膩的頭發粘在額頭上。總之就是一句話，服裝非常不統一。
羅峰也回到了大堂，見到秦風之後沒好氣地說道：“喏，人都在這兒了。”
秦風心裏就覺得奇怪，這人也活了四十多歲了，不會一點都沒有眼力價吧，又或者，他故意表xiàn如此傲慢，為的是向新任總廚和總經理表明他是一位“恃才傲物”的高高手，因為有才，所以有資本驕傲？
靠，我管你是不是恃才傲物，敢一而再、再而三頂撞，就別指望我給你好臉色……
秦風硬邦邦問道：“應到幾人，實到幾人……我再重複一遍，我隻需要管到你，如果這間酒樓的廚師需要我這個總廚一個一個直接管理，還要你這個廚師長幹嘛？”
羅峰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在他剛要反駁的時候，韓斌卻上前來，說道：“秦總廚，麵點間應到四人，實到三人，缺席的一人今天正好調休。”
“嗯，韓廚師長有心了。”秦風點頭向他致意。
羅峰隻能把怨氣撒到了韓斌頭上，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而韓斌在報完麵點間廚師應到與實到數之後，就一直耷拉著眼皮子，所以，羅峰注定了是白白浪費表情了。
磨蹭了好一會熱，羅峰才把數報給秦風，熱菜間應到十八人，實到十三人，今天沒人請假，缺席的五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盡管羅峰的態度不算好，但至少他也懂得讓步了，於是，秦風也點頭，算是接受他的說法，然後後退了幾步，把他和廚師之間的距離拉開，拍了幾下手，說道：“知道大家比較辛苦，不過呢，有些事情，再辛苦，我們也要去做……昨天晚上，我和花總，還有幾位朋友來到酒樓吃晚飯，從對麵看過來，總覺得牆麵斑駁得厲害，靠近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都是沾染上的灰塵……牆麵的衛生問題，相信花總會請清潔公司來解決，但是，有些地方，我們廚房間工作人員力所能及的，那就擇日不如撞日，自己動手，早解決早幹淨。”
說著話，秦風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道：“現在是下午三點零五分不到，給你們五分鍾時間換下廚衣，三點十分集合，我們先把玻璃櫥窗擦幹淨……”說到這裏，秦風忽然把話說得嚴厲了些，道：“我不想解釋我為什麽要你們這麽做，同樣，我也不想在上任第一天，就聽到有人在我麵前無休止抱怨！好了，現在解散，五分鍾之後繼續集合。”
羅峰的確還想抱怨來著，包括底下的廚師，有的人正午睡著呢，被他這麽一折騰，還沒睡醒的人也是滿腹怨言。但是，秦風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知趣當出頭鳥，那就是赤裸裸和新總廚對著幹了，即使是羅峰，掂量了一番之後，也是冷哼一聲，開始趕人去換下廚衣。
在場的廚師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換衣服，而事實上，把廚衣換下，再換上隨身衣物，也不需要五分鍾，不多時，人陸陸續續到齊，包括一些外出逛街、或者回家的，也在一個接著一個回到酒樓，想來是有相熟的人私底下通知了他們，新總廚明顯就是要樹立權威，可千萬別被當做典型給抓了。
到了三點十分的時候，秦風下令讓他們開始幹活，至於幹好幹壞，他倒也沒有強求，此舉，也僅僅是為了顯示他這個新總廚的存zài而已，主要還是因為他太年輕了，如果在剛上任的時候不表xiàn得強勢一點，他擔心時間長了，有人會忘乎所以，野心膨脹到自以為能騎到總廚頭上屙屎，比如說羅峰，在秦風一連串組合拳打擊之下，最最起碼，也知道了應該要收斂一些。
擦櫥窗的活並沒有持續多久，當秦風看見楊可仁坐出租車回到酒樓停車場，他馬上就拍手叫停，然後又看了看時間，說道：“我知道，大家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難受，不過，幹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沒辦法……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五分不到，給你們五分鍾時間，三點三十分，我希望你們能夠全部換好廚衣、戴上廚帽，全體在熱菜間集合。解散！”
楊可仁臉上顯得比較震撼，他沒想到秦風這麽能折騰，秋日午後最是疲乏的時間，新總廚竟然把人召集起來打掃衛生……他趁著沒人的時候，小聲問道：“秦總廚，我們酒樓有專門的清潔工，現在，你讓他們幹清潔工幹的活，就不擔心他們心懷怨恨嗎？”
“擔心？嗬嗬，有些事情，不是說你擔心了，就不會發生，該來的還是要來……”秦風說得很有哲理的樣子，注意到有人特別留意著他和楊可仁之間的對話，就故意把聲音稍微提高了點，說道：“我初來乍到，有的人不服我，這很正常，不過，廚師長，你必需得承認，這些人都是廚房間的不穩dìng因素……”
楊可仁不由自主地點頭，表示認同秦風的話。
“所以呢，我就要把這些不穩dìng因素找出來，然後，把這些苗子掐滅掉……就這麽簡單……”秦風做了個掐滅的手勢，又故意看了幾眼那些有意偷聽的人，在他的迫視之下，附近磨蹭的人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到熱菜間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廚衣廚帽，雖然有的人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點髒，不過，好歹也是穿戴整齊了。在這其中，沒有穿廚衣，戴廚帽的人，也就是秦風和楊可仁，對此，秦風並沒有放在心上，總廚嘛，這點特殊待遇還是應該有的，有誰如果不開眼指出來，他不介意再來一頓排頭給他們嚐嚐。當然，從管理角度來說，他這麽特立獨行顯然是不合適，但那應該是明天以後的事情了。
“人都到齊了吧？”秦風草草掃了一眼，然後站到最靠外麵的一眼爐灶的台階上，提高嗓門說道：“就在今天中午，梁總招待花總和我在五樓倚翠園用餐。菜很豐盛，也很精致，但是，我不怕說老實話告sù你們，我，還有花總，吃得都十分不滿意……”
這就是赤裸裸打臉了，才說到這兒，底下爆發出陣陣“嗡嗡”聲，大部分人都開始交頭接耳談論秦風這句話的潛台詞，而有些自認為老資格的，更是不客氣地當麵指責秦風言過其辭，比如說，羅峰……
“小秦，你倒是說說，我們熱菜間的哪些菜，做得讓你不滿意了？”羅峰連總廚的稱謂都省了下來，言語之中，有著濃濃的不服與輕視之意。(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