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花海哲了解梁全真的心思,這麽一番話說出來之後,梁全真立馬偃旗息鼓,重新又恢fù他寬厚長輩的身份,打著哈哈說:“你呀你,早來早說嘛,也好讓舅舅早招待你……走吧,咱們去五樓至尊雅座……”
五樓的雅座據說是不對一般人開放的,當然,花海哲與秦風肯定不是一般人,這一點,梁全真有明確的說明,大概是示好,也有可能是麻痹花海哲,誰知道呢。
然而,花海哲卻是毫不留情對梁全真在五樓搞了這麽一個花裏胡哨的樓中樓大加諷刺,他說,現在老百姓的生活水準都上來了,還死抱著“人分三六九等”,最終一定會撞得頭破血流……這番不留情麵的鞭撻,讓梁全真一時之間掛不住麵子,好在,花海哲之前赤*裸*裸的暗示,讓他覺得受一點言語方麵的氣,換來平安落地還是值得的。
二樓到四樓的包間是以“閣”字命名,比如說,昨晚上他們就座的亭芸閣,而五樓,則是“園”作為包房名字,從漢字的含義上來說,園要比閣大,而事實上,一進入“倚翠園”――也就是梁全真用來招待他們的包房,的確有讓人產生誤入某小型私家園林的錯覺,正中間的是一張能夠容納二十人用餐的大圓桌,周圍擺放著的是各色盆栽,人入其中,果然有倚紅偎翠的賞心悅目,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盆栽都不是真正的植物,而是市麵上出售較為廉價的塑料花卉,梁全真的解釋是,植物在夜晚會有呼吸,排放出二氧化碳,而酒樓的人手又不充足,難以保證每晚都有人把植物搬運到室外,再說。天然植物,也很難做到一年四季常青常綠。
花海哲既沒有表示讚賞,也沒有出言否定這裏麵園子的設定,他的目光更多落在倚翠園裏麵的假山與噴泉,不得不說,這等勞民傷財之舉,確實能夠讓進入此地的客人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尊貴。此外,在“山花爛漫”叢中,一不小心就可以推開一扇門,進入之後。卻是猶如賓館豪華套房的臥室,臥室帶有獨立的衛生間與洗澡間,用梁全真的話來說,總有一些帶女伴來用餐的客人,猴急之下會顧不上場合,而這裏的臥室,正好投這部分客人之所好。
秦風不得不承認,在鑽研有錢人嗜好方麵,梁全真還是花了心思的。花海哲或許也有同樣的想法,至少,他的麵色看上去好了許多。
“這裏五樓的至尊雅座,收費標準是怎樣的?”花海哲問出了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場所隻對VIP客人免費開放。不另收場地費與服務費……當然,餐飲費用是另收的……”梁全真接著又解釋說:“VIP客人也分等級,從最低等的白銀卡、依次階梯而上的黃金卡、黑鑽卡,需要提前三至五天預約。另外,還有隻贈送不對外銷售的公仆卡,隨到隨安排。不過,最近公務消費市場萎靡,公仆卡虧得一塌糊塗,不然的話,業績也不能維持不死不活狀態……”
梁全真倒是不忘了大倒苦水,花海哲不為所動,坐下之後,卻陷入沉思,顯然,魚多多海鮮大酒樓有五樓這樣的至尊雅座,對於麵向中高端市場是一塊巨大的磁石,從剛開始他打算把這裏重新裝修,到現在的猶豫不決,其本身就已經釋放了一個很明顯的信號了,於是,秦風就幫忙推了一把,道:“我看這裏可以保留,或者,你即使想要重新裝修改變經營風格,也不急在一時,等待明年開年的旺季過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花海哲展顏一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好了,三舅舅,讓夥計上菜吧……”
梁全真大為驚詫,他還不了解秦風的真實身份,心裏還在想著,這位年輕人是什麽來頭,一句話就幫花海哲做出了決定了?他去外麵吩咐上菜之後,回來就座,很快就和秦風聊上了,然後拐彎抹角打聽他的來曆。
何廣義知道他的意思,於是就居中介紹說:“梁先生,這位是秦風秦先生,應該就是即將上任的行政總廚……”
“哦,幸會幸會。”梁全真很客氣地與秦風握手,算是與秦風正式相交,心裏卻在嘀咕,行政總廚而已,不會有這麽大麵子可以代替花海哲做出決定吧。
冷菜與熱炒上來的很快,畢竟這是梁全真要招待的客人,對於底下員工來說,梁全真還是總經理,在沒有開會正式宣布之前,花海哲的招牌對於他們來說,遠沒有梁全真的那麽好使。
從菜式方麵考量,梁全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譬如,一道“白扒廣肚”,所用魚肚質地綿軟白亮,非是一般品質;另外,清蒸鮑魚看上去清新潔白,吃起來味道也是極其鮮美。隻不過,吃在嘴裏,總是有一種寡淡之味,這可不是說多加輔料或者高湯就能夠彌補得了的,隻能歸結為,廚師還沒吃透中原菜,做出來的不算最地道。
梁全真注意到秦風吃得有些保守,他心裏咯噔一下,小意問道:“秦總廚,這菜,不對胃口嗎?”
“菜很好……”秦風客套說道:“芡汁夠濃鬱,不過……”
聽到這裏,花海哲也來了興趣,道:“哦,不過什麽,說來聽聽。”
“嗯,我以前一直有聽說,中原菜的‘扒菜’是為一絕,據說不用勾芡,也能夠把湯汁收得極為濃鬱,不是勾芡,勝似勾芡,這裏頭全靠廚師的功力進行掌控……我所遺憾的是,這道白扒廣肚,掛著個扒菜的名頭,最後的湯汁卻還是需要勾芡才能完成,不得不說,這道菜不能說地道……”頓了頓,秦風說道:“相比之下,昨晚的冷菜,似乎更見大廚的功底……”
梁全真臉上紅一陣青一陣,有心要反駁秦風的說辭,偏生又不是廚藝高手,多說恐貽笑大方,可你要是不反駁吧,倒好像他有眼無珠,放著大好的名廚不用,卻把人打發到了冷菜間。想了想,他說道:“冷菜間的廚師,都是國營企業年代遺留下來的員工,本身思維較為僵化,最麻煩的是,不太願意接受新鮮事物……而且,不瞞你秦總廚說,在海鮮烹飪方麵,他們和許多小年輕都處在同一起跑線上……”
花海哲與秦風對視一眼,都明白了梁全真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老廚師接受能力慢,可能還有思想方麵的原因,不太願意丟掉手頭傳統的中原菜,所以就被打發去了冷菜間,而年輕一輩,觀念新,願意學習,所以就被委以重任。
花海哲就對秦風說道:“廚房是你的自留地,對此,你有什麽想法?”
秦風點點頭,道:“情況我大致了解了,如果要按照你的方法對酒店實施必要的變革,那麽……”秦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道:“我要整個廚房間的人事任免權……”
花海哲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秦風的這個要求,他哈哈笑著道:“你這是向組織伸手要權啊,這是大忌,你懂不懂……”
“靠,你算是哪門子組織……給不給,說句痛快話。”秦風沒好氣地說道。
梁全真有點看不懂他們的關係了,主要是花海哲一直沒有在他麵前對秦風以“妹夫”相稱,於是,這也讓他產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聯想,比如說,CP什麽的。
“海哲,現在的那位總廚,你打算怎麽安排人家?”憋了這麽久,梁全真還是問了他比較關心的問題,現在的總廚也算是他的半個心腹,他基本上可以確定已經平安落地,可那位總廚,照他估計,屁*股上肯定不會幹淨,那麽,問題來了,如果花海哲要給那位總廚查賬,很容易就查到他頭上,到時候,大家撕破臉皮,“平安落地”恐怕也隻能淪為笑談了。
花海哲輕描淡寫說道:“我給他兩個選擇,要麽辭職,要麽拿基本薪水參加集團為他安排的業務培訓。”
“好,這樣好……”梁全真鬆了口氣,發自內心說道:“來,海哲,舅舅敬你一杯。”
花海哲笑著和梁全真幹了一杯,然後假意站起來,說是要去通知酒樓員工,下午兩點召開全體會議。梁全真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忙站起來,道:“海哲,你剛來,酒樓員工不熟悉,還是我來吧,我去內網發一條通知,順便讓如萍打印書麵文jiàn下發。”
“那就麻煩三舅舅了。”花海哲客氣了一句,在梁全真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問道:“你那個秘書……是叫如萍吧?你帶不帶她去天海?”
梁全真腳步一頓,回首之際,笑容有些僵硬地說道:“她……也就是一個小秘書而已……”
“哦,那就好……”花海哲不動聲色道:“就怕她拿了一堆似是而非的東西找我要錢……三舅舅你別在意,我不是說你。”
梁全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強笑著說道:“海哲你的擔心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要不,舅舅接下來擬定一份名單,你看看,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和他們中止合約。”
“舅舅你有心了,其實你可以把需要特別照顧的親戚名單也留一份給我,再怎麽說,歐文也是你外甥,這點小情麵自然不在話下。”
梁全真似乎感受到了花海哲的親戚情誼,笑著走出了倚翠園包房。
何廣義眼睛一亮,笑道:“花總好手段啊,這兩份名單一拿在手上,梁總的原班人馬再無所遁形……就是重新簽約或許會碰到點麻煩,需要法律方麵的援助盡管開口,咱們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了,費用好商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