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時間可能會讓人覺得十分漫長,然而,真的眼看著工人端著托盤魚貫而入的時候,不知不覺之間,卻會發現前麵少了一大堆的人。
花月辰略帶憂色道:“看,風晴柔進去了……”實際上,確切的說法應該是彭塵遠料理的蟹黃豆腐被端進了屋子裏,接受那位未謀麵的顧五太爺的考核。對於花月辰來說,彭塵遠就代表了風晴柔,他的成敗,也直接關係到風晴柔能否在天海市順lì布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彭塵遠的失利,即意味著花月辰的勝利,所以,她變得格外關心,抽空和秦風說話的時候,注意力卻一直在門那邊,不敢有半點鬆懈。
“彭塵遠這人的人品一塌糊塗,他做的菜也和他的人品一樣爛,你放心好了……”秦風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形,他安慰著說道。
王吹海不知道情形,他糾正著說道:“小秦,你這話就錯了,王吹海的人品不好,這在國際上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可你要說他廚藝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王教授,如果你不能說點花總愛聽的,那就請你不要說話好不好……”秦風的語氣不太客氣,他使勁給王吹海打著眼色,示意他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知道王吹海領會了秦風的意思沒有,他倒是作恍然狀,秦風才鬆了口氣,卻不料,王吹海趁著花月辰不注意的時候,把腦袋湊過來小聲問道:“那彭塵遠是你們花總的前男友麽?”
“噗!”秦風一口口水噴了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就彭塵遠那歪瓜裂棗的外形,王吹海怎麽膽敢把他和花月辰聯係到一塊兒。也虧得花月辰注意力不在這邊,要是被她聽見了,說不定也會噴王吹海一臉口水。
彭塵遠的料理托盤進屋的時間要比其他廚師的久得多,而時間越久。也意味著他的菜受到顧五太爺青睞的可能性越高。花月辰深深明白這一點,她頗有些焦慮地捏著手裏的拳頭,隻盼著彭塵遠的蟹黃豆腐早早被打發出來。
可惜,花月辰注定了要失望,彭塵遠的托盤在屋子裏耽擱的時間比任何一人都要久,而且,當端盤子的工人從裏屋出來的時候,雙手是空著的,也就是說,風晴柔方麵成功獲得了顧五太爺的認可。將會有非常大的可能在這一次獻藝活動中勝出。
當花月辰看見端盤子工人空手而出的時候,她的俏臉一片雪白。“秦風……”她有些惶恐地轉過頭來,呼喚著秦風的名字。
“放心吧,天還沒塌下來……”秦風給了她一個有力的點頭,安慰道:“我還沒出手呢,你應該對我有信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風的安慰起了作用,花月辰果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就在這一言一語之間,屋裏服侍顧五太爺的阿姨繼續打著手勢。讓後麵的工人繼續端盤送菜,另一邊,顧婉若來到風晴柔身邊,二人匆匆耳語幾句。很快地,花月辰就看見風晴柔和彭塵遠從隊伍中出列,來到院子裏樹蔭底下的桌椅旁邊,或坐、或站。等待著顧氏後續的安排。
“看到沒有,他們隻是候選之一,要真輪到彭塵遠的豆腐勝出。就沒咱們後麵的人什麽事了……”秦風指著樹蔭下的風晴柔說道,恰在此時,風晴柔也以勝利者的姿態朝這邊看過來,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對著她豎起小拇指,指尖朝下,連續摁了又摁。
風晴柔輕輕搖頭,表示不屑於和他們爭什麽,這番做派,卻是讓花月辰恨得牙癢癢的,偏生又對她莫可奈何。
“秦風,你一定要勝過彭塵遠……”花月辰說道,驀地不小心看見了托盤裏透明色的“涼粉”豆腐,頓時一口氣泄了下去,眨巴著嘴又無話可說了。
王吹海又自說自話湊過來說道:“彭塵遠的豆腐裏麵另有乾坤,要想勝過他並不容易……”
“王教授啊王教授,您老就行行好,別再刺激我們花總了,好不好……”秦風苦笑著對王吹海作揖。
王吹海又是恍然狀,道:“我果然猜到了……這彭塵遠豔福還真不淺啊……”
“猜到個屁啦,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那還好,他這種人都能夠泡到花總的話,讓我這種中年老帥哥情何以堪啊……”王吹海一臉釋然道。
花月辰隻聽到了“花總”兩個字,她回頭道:“嗯?什麽事?”
“沒什麽啦,就要輪到我了,您就瞧好吧。”秦風為花月辰打氣道。
花月辰並沒有精神一振,反而更為泄氣說:“但願吧……”
說著話,顧婉若叫響了他和王吹海的號牌,院子中央未輪到試菜的,也就是他們二人,大約是為了節省時間,顧婉若就連著一起叫了。站在秦風和王吹海身邊的工人連忙端著托盤離開,到了屋子門口,在顧婉若指示之下,排著隊進去了。
院子裏端盤子的工人基本上都沒有了,而廚師和酒店方麵的人卻仍舊留在原地,盡管他們大致猜到了遭淘汰的命運,然而,不到最後宣布的一刻,誰又會沒有殘留一份僥幸之心呢。
就在這等待的最後一刻,最後進入的兩位工人從屋子裏走出來,其中一位工人端著盤子,另一位工人,卻已經是空著雙手,他手裏的托盤,已經被留在了顧五太爺麵前,就像是彭塵遠受到的待遇那樣。
花月辰是老板,從來沒有想到過要記住端盤子工人的長相,在她看來,所有的工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各自的長相,也差不多都是一樣的。而這時,她顯然亂了方寸,因為認不出工人長什麽樣子,她緊張地問道:“秦風,空手出來的工人是不是端著你的托盤的……”
“當然是了,我就說過,你要對我有信心……”
“是啊,你的涼粉味道應該會不錯的……”王吹海傾心打造的豆花被退貨,心裏很不服氣,說的話難免有些陰陽怪氣。秦風也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道:“你就繼續羨慕嫉妒恨吧,我要進屋和老太爺交流去了……”
這一次,顧婉若並沒有交待讓秦風去風晴柔那邊,而是直接請他到屋裏去,同時,樹蔭下的彭塵遠也受到了同樣的邀請,與之相對應的,花月辰也得到了和風晴柔一樣的待遇,可以在樹蔭下小坐片刻。
“諸位,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前來為我們五叔公賀壽獻藝,諸位大師傅的技藝都十分精湛,這一點,五叔公一再委托我向諸位表達他的小小敬意……”顧婉若慷慨激昂說著,她也沒賣什麽關子,所謂的小小敬意,就是每位大廚和領隊都有一份紅包,以及享用顧氏專為獻藝方準備的流水席。
顧婉若的說辭,也意味著在場的廚師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院子裏駐足等候的人也逐漸開始散場。不大一會兒工夫,院子裏就剩下等候在樹蔭底下的花月辰和風晴柔。
“辰妹妹,或許一兩個月之後,我就要常駐天海了,我對這座城市不熟,以後,說不得要麻煩你做我的向導了啊……”風晴柔自信滿滿地說道,常駐天海,意味著他們風氏會獲得顧氏的全方位支持,這是風晴柔在暗示,今天的獻藝,最終的二選一勝利者,必將是彭塵遠勝出。
“我是十分樂意做向導的啦,怕就怕,你每回錢塘天海兩頭跑,給你帶再多的路,你也記不清路名……”花月辰並不示弱,她也同樣暗示風晴柔,今次的獻藝,彭塵遠未必會勝出。
不說這二位宿命中的“情敵”在院子裏拌嘴,在屋子裏,秦風和彭塵遠也即將迎來他們勝負揭曉的那一刻。
顧五太爺的外貌要比他的實際年齡稍許年輕一點,實際上,在大多數時候,八十八歲和七十七歲,在旁人看起來區別都不太大,而顧五太爺給人最深刻的印象,恐怕就是他的精神頭非常之好――好到什麽程dù呢,他在開足冷氣的空調房間裏,穿著棉襖用毛巾不停擦著額頭滴落的汗水……
“年紀大了,特別容易怕熱,倒是讓二位小友見笑了……”顧五太爺人很和氣,他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卻是指著三人沙發招呼秦風和彭塵遠坐下。在沙發前麵的茶幾上,正是貼著秦風和彭塵遠號牌的托盤,托盤裏的豆腐都還是用玻璃罩罩著,從外觀上麵看,彭塵遠的一整塊豆腐已經破了個口子,從破口處有溢出色澤橙紅的蟹油,而秦風的“涼粉”,卻是完好無損,依舊四四方方疊砌在盤子裏。
彭塵遠露出了自得之色,他料理的蟹黃豆腐耗費了好大一番心思,蟹黃嵌入豆腐,而豆腐表麵完好無損,這一點不難,難的是,蟹油不從底部流出,卻要在筷子或者勺子戳破豆腐之後迅速溢出,這一份工夫,彭塵遠自問,除了他,沒有別的人能夠做到了。
顧五太爺顯然也十分欣賞彭塵遠獨到的料理,當著二人的麵,顧五太爺毫不吝惜溢美之詞,誇獎彭塵遠的蟹黃豆腐乃是“天上地下,獨此一家”,一口咬下去,豆腐腦的汁攜帶著蟹黃與蟹油的醇香,瞬間包圍了口腔裏成千上萬的味蕾,彭大師也不愧是享譽世界的名廚,果然名不虛傳。
話鋒一轉,顧五太爺指著秦風的蟹黃豆腐,卻是語帶調侃地說道:“秦師傅的料理,我老頭子左看右看,看了好長時間,最後卻不敢動上一口,請問小秦師傅,你有什麽可以教我的麽?”說完之後,顧五太爺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專等秦風給他答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