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期的心裏似打鼓般忐忑,秦紹恒的沉默讓時間格外拉長,片刻,他終於沉沉開口,“你想好了?這不是一件小事。”
她知道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一個小忙,單不是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裏麵涉及的曲曲折折,可能她都無法想象得到,可是她當初看到張芊芊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當時失去的那個孩子讓她有種陡生出一股憐憫之心,她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一個生命的逝去什麽都做不了,那種抽心剜肺的疼痛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我想好了。”她的表情很堅定,“我知道可能過程會很難,可是,畢竟這是一條生命,我們總可以做點什麽。”
“好。”他應了一聲。
她愣了愣,沒想到他這麽輕易答應了,她還忐忑該成功如何說服他。畢竟,她想張芊芊是她的想法,沒有非要硬拉秦紹恒進來的道理。但他輕易答應了,她多少還是有點吃驚。
“謝謝。”這句話出於她本心。
“很晚了,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他未理會她生疏的謝意,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胳膊和臂膀處的疼痛讓他脫掉外套的時候有些吃力,他皺了皺眉。
這樣的場景落在沈如期的眼裏,畢竟他也幫了她一個大忙,也畢竟這傷是替她受的,她想了想,還是走近幫他將外套從身上脫下來。
落地窗戶外麵裹成團的黑暗在洶湧,點點星星的光點綴在其間,酒店房內的光暖黃鋪陳開,落地窗戶上倒映出他們的身影,像極了一對恩愛的夫妻,她將眼神從窗戶上移開,低下來繼續擰開襯衫的紐扣,心裏暗暗有些失落。
她165的身高不算矮,卻也是隻到秦紹恒的肩膀處,她發間的味道竄到秦紹恒的鼻尖,猶如一團滾燙燃燒的火苗。喉結滾動,他退了退,移開距離。
沈如期悶頭,未察覺異樣,見他移開,還有些詫異。
掀起低垂的眼眸,對上他幽邃的眸子,氣氛有些不恰事宜的曖昧。
她眼神躲閃開,“我去浴室給你放水。”
蹭地,邁開快步走近了浴室。
留秦紹恒還站在原地,笑意在嘴角一點點蔓延開來。
浴室內的沈如期已經打開了水龍頭,霧氣升騰的熱水緩緩流淌,她腦子裏全是秦紹恒的身影,怎麽都揮散不去,臉紅了一片,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剛才場景的餘溫。
她趴在浴缸,正聚神想著剛才的事情,沒有察覺秦紹恒的身影已經進了浴室。
“水快漫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猛地回過神來,慌忙關上水龍頭。
剛想站起身子,奈何趴的時間久了,腳上生了麻意,一下子沒站穩,身子慣性向後倒去,秦紹恒見狀伸出一隻手,想拉住她,哪知沒拉住,兩個人一起倒入了浴缸內。
那浴缸本就造得大,灌的熱水漫了大半,兩個人的身子激起一片水花。
白色的霧氣繚繞,浴室內的溫度漸漸升高。
倒入熱水內的兩個人都已經濕透,秦紹恒已經拉起沈如期從浴缸起來,她身上穿著一件毛衣,被浸了水,重了幾分,直淌淌滴著水。
秦紹恒上身隻剩下一件白色的襯衫,如今被浸透,勾勒出厚實的胸膛,恰當好處的肌肉分布。
沈如期的臉又紅了一分,好在熱氣掩映,能遮幾分。腳下的麻意終於緩和過來,她還抓著秦紹恒。這樣子像極了她刻意蹭在他的懷裏。
她鬆開抓住他襯衫的手,竟有些語無倫次“我...我....先出去。”
“你身上都濕了,出去哪裏?”秦紹恒好整以暇看著她。
沈如期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轉動不過來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秦紹恒俯身擰開開關,放掉浴缸的水。
好在浴室的溫度本就恰好,加上熱水升溫,倒不至於受寒感冒。
沈如期低眸,視線落在他的肩膀處,慌慌起身邁開步子,從浴缸裏麵出來,抽了一條毛巾,走近。
“你把襯衫脫了吧,傷口處好像進水了,我給你擦擦。”她臉上一片紅暈,指著他的肩膀,聲音些微顫抖。
他擰了擰眉,直起身子,抬腳從浴室邁了出來。
她指尖撫上紐扣,一個個鬆開,傷口處的襯衫敞開,本就一些青紫的淤血,並未有可見的傷口崩裂,所以感染的可能性並不大,她撕開包紮,捏著毛巾,很小心的拭去水漬,她本也渾身濕透,不敢離得太近,怕水漬又淌在他的傷口處。
終於,傷口處的水漬拭幹,她放下毛巾,抬眸“我再給你上點藥吧。”
秦紹恒點了點頭,她大概不知道她這樣子落在秦紹恒身邊是如何機具誘惑力。
浴室的熱氣已經散去,沈如期拿著藥箱進來,又仔細給他的傷口上了藥,謹慎包紮好。
結束,她合上藥箱,看著他說,“那個,你待會洗澡的時候要小心了。不要碰到傷口。”
那雙水霧彌漫的眼睛,比往常似乎更爍亮,也更誘人心弦。
秦紹恒點了點頭,眼底暗芒閃現。
沈如期剛想拿著藥箱走出浴室,秦紹恒叫住了她,“等等。”
她回頭,“怎麽了?”
視線裏見他拿著毛巾走過來,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毛巾覆上她的頭發,“衣服都濕了,跑來跑去還想感冒?把毛衣脫了。”
沈如期漲紅了臉,猶疑,“我自己來就好了。”
秦紹恒哪肯放過她,語調冷冷“你身上我哪裏沒看到過?”
沈如期愣在原地,這句話雖是事實,但此情此景之下說出來,更是曖昧得很,那雙比往常紅潤的薄唇微張,剛想說些什麽,視線裏,秦紹恒已經低頭吻住了她。
手裏好握著的藥箱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她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麽,她柔軟的小手,在他的胸膛推搡,“紹恒,你身上還有傷。”
秦紹恒哪還管,他想了她這麽長時間,到這個時刻,怎麽會輕易放手。他湊近了她的耳畔,語氣輕而撩人,“你不知道有一種.....”
話音剛落,沈如期臉更是紅得發燥。
秦紹恒沒給她機會多想,又吻了上來,沈如期被吻得已經是腦袋一片混沌,後麵發生了什麽完全失去了控製。
沈如期坐在床邊,換了一身睡衣,頭發已經被吹幹,她抱著膝蓋卻怎麽也睡不著,旁邊的秦紹恒睡得正沉。
窗外的天色將明未明,她從木屋回來已經兩三日。她不知道當時從木屋昏睡過去到在醫院醒來,之間發生了什麽,這段時間她扮得很乖巧,沒有開口問宋先哲的下落,但並不代表她不會擔心他現在的下落。
也許是秦紹恒發現了她,也許是宋先哲主動聯係了秦紹恒,但無論哪種方式,秦紹恒應當不會輕易放過宋先哲,可是他們就好像這件事,或是宋先哲這個人不存在般沒有提及這件事。
宋先哲綁了她,是宋先哲的不對,可是,畢竟宋先哲拿命救過她,這樣的恩情對她而言,這樣的過錯很難抵消,她不會大方原諒他所做的一切,但是她也並不想他為了她,陷入危險的局麵。
可是,到底宋先哲現在是如何的局麵,她一無所知,但是如果一旦她去問秦紹恒或是求情秦紹恒的話,對宋先哲並不會有利。
但太多事情,似乎纏繞在了一起,她好像走入了一個迷境,怎麽都找不到出口。
她擰了擰眉,側身輕輕躺下身子,閉上了眼睛。
*
桂縣警察局內。
宋先哲看著眼前的拄著拐著老人打量自己的眼神,不明所以。老人的模樣,他在記憶裏搜尋一圈,仍然沒有著落。
但整個警察局的人對老人的到來很慎重其事,口氣裏對他很敬重。可他印象裏,哪認識能這樣跑到這偏僻的縣城來看望他的大人物,況且,他被關在這裏的消息,本就鮮少有人知道。
眼前的老人神情慈祥,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從進來就從未轉移過。
良久,老人從口袋掏出一個吊墜遞給他,慈祥的臉上展開一抹笑意“想必,這個東西,宋先生並不陌生吧?”
宋先哲從老人手裏接過吊墜,這塊玉墜,他當然熟悉得很,他戴了那麽多年。可他記得這塊玉墜從倉庫發生的那件事情之後,就沒了蹤影,他想過找回,但一直沒有機會。
“這塊玉墜怎麽會在你哪裏?”他一臉疑惑,抬眸看著老人。
那老人臉上的笑又展了幾分,“這東西是你的就好,你不用管這個東西怎麽到的我手裏,現在有個選擇機會擺在你的眼前。不知道宋先生,有沒有興趣?”
宋先哲皺了皺眉,到這樣的境地,機會可能都是轉機,“什麽機會?”
“宋先生,我可以幫你從這裏出去,也可以讓你東山再起,變得更強大,宋先生應該知道,隻有變得更強大,才能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宋先生,隻需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就夠了。當然,這筆交易對宋先生來說並不虧。”
宋先哲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並無僥幸的心理,他所做的嚐試和努力,讓他以失去自由的代價,他心甘情願。但並不意味著如果可以有一個機會,能夠讓他再翻盤,他會拒絕,“什麽要求?”
“看來,宋先生是個有魄力的人。我可以幫宋先生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也可以幫宋先生從一些人那裏討回公道,但是宋先生得答應我,以後都聽我的。”老人的口氣淡然,好像不是在談一個交易,好像在談餐食安排那般如常。
自己的事業跌落,失去自由,被困在這個偏僻的鐵籠裏,喜歡的人不得已在另一人的身邊,就算答應眼前這個老人的要求,也沒有更加糟糕的境地,老人說得沒錯,這是一筆公平的交易,他沒有理由不答應,隻是他不明白老人的意圖在哪裏,他已經不是當年如日中天的當紅明星,也沒有什麽顯赫的家世背景,論利用價值他算不得一個好的人選。
他不得解,“你為什麽要幫我?”
老人笑了笑,似乎早料到他會這般問,“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現在不是你該知道的時機。如果宋先生懷疑我這個老人的好意的話,我也不強求。”
宋先哲斂眸沉默了片刻,到這步他仍不甘心“好,我答應你。”
老人站起身子,臉上的笑意慈祥,“後續有人會安排一切的,宋先生,你隻需要聽她的就夠了。”
宋先哲擰眉,“這位先生,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老人看了他一眼,拄在手裏的拐杖,敲了敲地麵,神情若有所思,正當宋先哲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老人開了口,“鄙人蕭華清。”
說完,笑了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