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泓的麻煩是什麽?
樂梓陶不知龗道,她隻知龗道他處境未必有她的好,至少,她自由,不必看人臉色,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寄人籬下,更不必周旋討好那些女人們。
她是自在的,她接下來的努力,再辛苦也是為自己拚鬥。
而他呢?青春不再,風華老去之時,他還能剩下什麽?
樂梓陶無聲的歎氣,他甘願,她能說什麽?大家又不熟!
“你每天……都做些什麽?”片刻的沉默,楊晨泓反而有些不習慣,自打遇到她,不是跟他打架就是張牙舞爪的相對,哪像今天這樣安靜過,他一手撐在身邊,一手托著單立著的膝上,帶著好奇側看著樂梓陶,他知龗道她每天都要出攤,知龗道她每天要忙許多事,可是,具體都忙些什麽呢?
“還能做什麽?做早點,做豆花,做豆腐,做豆腐幹,出攤,收攤……天天如此。”樂梓陶語氣淡淡,卻透著一份寧靜,“或許你無法理解,可在我看來,自在,就算忙,也是為自己的自在努力。”
“自在……”楊晨泓低低的重複著,她說的沒錯,自在兩字,說著簡單,做著該有多難,就像他,每每逃避至此,不就是貪這一時的自在嗎?
“相信你時常避到這兒,也是想尋一方淨土,圖一時自在吧?”樂梓陶回頭,目光中透著某種理解,他這樣的人物,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定是有苦衷的,處在朋友的角度,她不應該對他有所歧視才對。
“談何容易。”楊晨泓苦笑,他其實應該也是自在的吧,在家,老太君寵著,眾姨母們供著,全家上下更是把他當小祖宗伺候著中,隻除了……他隻能以楊家大小姐的身份活著,一邊還要隨擔著楊家的重任,習文學武、苦練兵書陣法,還有……
唉,一想到自打十五歲之後家人對他做的事,他就不敢再說他是自在的。
楊晨泓對樂梓陶說的自在起了向往。
“做人本來就不容易。”樂梓陶撇嘴,誰活著容易了?她隻不過是想在這不容易裏努力尋找她的自在罷了。
“噯,你做那麽多事,忙得過來嗎?”楊晨泓好奇的問。
“還行吧。”樂梓陶想了想,點了點頭,“看自己安排了,不過,明兒起可能要忙一些,估計有段日子不能出來閑逛了。”
話說完,樂梓陶愣了一下,好好龗的,她跟他說這個幹什麽?
“為龗什麽?”楊晨泓驚訝的問。
“我準備做批發。”好吧,跟他說清楚也好,這年頭能有個朋友不容易。樂梓陶想到這兒,緩緩說起了自己的計龗劃。
“什麽叫批發?”楊晨泓不懂,追問著。
“就是……就是我做好了豆腐,以便宜些的價格賣給別人,然後他們挑到別的坊去賣,賺個辛苦錢吧。”樂梓陶忙含糊的解釋了一下,“今天訂下了三個,明早就得給他們準備了,所以,我得回去了。”
“明天一早就要?”楊晨泓皺了皺眉,打量她一眼,“你受得了嗎?”
“有什麽受不了的?這會兒回去歇一兩個時辰,起來做事剛剛好。”樂梓陶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外麵的高度,轉頭無奈的看著他,“幫忙一下唄。”
“為龗什麽不找些幫手?”楊百泓皺著眉,很費解,為龗什麽不買幾個下人回來呢?
“我自己還養不活自己呢。”樂梓陶撇嘴,他在將軍府,哪懂他們這些窮苦小老百姓的不易呢?
“要不……我去幫你?”楊晨泓突然問道。
“你?”樂梓陶頓時睜大了眼睛,他?能行嗎?隻怕到時候,她要拉了全將軍府的仇恨了吧?想到這兒,她連連搖頭,不客氣的說道,“你還是算了吧,將軍府,我惹不起。”
“我是說真的。”楊晨泓卻似乎下了決心似的,一本正經的看著她,“我去幫你唄,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麽事可幹,與其在這兒閑度,不如去跟你學學,哪天我想喝豆花,我還能自己做。”
“……”怕是想學了去討好楊家大小姐吧?樂梓陶啞然,目光在他身上轉轉,開玩笑似的說道,“好啊,改天你真的走投無路沒飯吃了,我可以收留你。”
“一言為定!”她隻是開玩笑,楊晨泓卻認真的伸出了手掌,等著跟著她拍掌。
“一言為定!”樂梓陶壓根兒沒把他的話當真,隨意的伸手擊掌。
掌心的柔軟,讓楊晨泓下意識的一握,把樂梓陶的手握在了手裏。
樂梓陶一怔,手上傳來的溫熱瞬間滲入心底,熨得她心底一燙,她下意識就抽回了手,背著身後轉身:“回啦,你也別太悲觀,將軍府不錯,好好做事不會有那一天的啦。”
“當心!”慌亂中,樂梓陶竟忘記自己站在樓頂上,就這樣信步走了出龗去,楊晨泓大吃一驚,迅速一伸手,及時扣住了樂梓陶的腰,腳下一錯,抱著她幾個翻滾,摔到了地麵上。
雖然他已經盡量的卸去了力道,但樓頂下來這麽點兒距離,又抱著樂梓陶,他再厲害也沒辦法及時站穩。
“嘭”一聲,楊晨泓墊底摔了個結實。
樂梓陶嚇得不清,著陸之後,她便想掙紮著起來:“你沒龗事吧?”
“沒龗事。”楊晨泓悶哼一聲,這點兒傷倒是沒什麽,隻不過,回去之後被家裏人發現,估計又得好長一段時日不能清靜了。
“快起來。”樂梓陶費了一番勁,才算從他懷裏爬了起來,一邊扶起楊晨泓,“對不起。”
“沒龗事。”楊晨泓就勢坐了起來,安撫了她一下,笑著拍了拍自己有胸膛,說道,“壯著呢,傷不了。”
“真沒龗事?”樂梓陶抬頭看看樓頂,又看了看他,不太相信他的話。
“習武之人,這點兒算什麽。”楊晨泓拉著她站了起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可別撐著,要是哪不舒服,去醫館看看。”樂梓陶也隻能這樣叮囑,心頭隱隱的不安,這樣摔下,能沒龗事?
楊晨泓卻是笑,提著食盒把樂梓陶送到宅院外麵:“回去早些歇息。”
樂梓陶點頭,提了食盒,腳步匆匆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