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這兩個字,還真有些玄妙的味道,即便是如眼前這具躺著的屍體,也似乎並沒有打破那韻味,懸掛在那夜空之中,雖然算不得明亮,但那種皎潔的姿態,讓人看著就有無限的詩意,說起來,就短短的兩天時間不到,寒潭衣就見到了兩個如同白玉般的人物,當然了,他眼中所謂的玉,不過是那肌膚的色澤罷了,一是那東華門的門主邵長春,而另外一個,就是眼前這東方明月,雖然死去已經有了一些時辰,血色退去之間,別的什麽或許看起來都少了幾分生機,但這膚色,卻因為這緣由顯得更加的蒼白了幾分,他就靜靜的躺在哪兒,一襲白衣可謂是異常的顯眼,當然了,在離他不遠處的位置,還躺著一男一女,看那姿態,應該是寒山穀的弟子無疑,想來是一路同行而遭的不測,當然了,這兩者,少年的目光也不過隻是短暫的停留,很快便又回到了東風明月的身上。
別的什麽,或許也就隻有那般模樣了,一個人再怎麽的帥氣秀美,還是要活著的時候才有生氣,像這般靜靜的躺在這兒,估摸著也隻會留給人無端的傷感罷了,就如同此刻的道天風,他的情緒原本就有些悲傷難以自控,到了這東方明月的麵前,更加的難以掩飾,一時間都有些老淚縱橫的姿態,悲傷這種東西,無疑是可以傳染的,就連寒潭衣這般的放蕩人物,也有些難以幸免,看著老人這般的舉動,他的心裏麵跟著就有些難受了起來。
明月山莊那些個負責守衛的人,自然也沒有阻止這兩個人的舉動,他們就算是再怎麽的傻,也不會不知道眼前這兩個人到底是誰,就這般的放任著他們也挺好,不過隻是一具屍體,就算他生前在怎麽的了不得,死後也隻會是那些熟悉之人憑吊的一個象征,對於那些個陌生人而言,恐怕連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仔細想想,這人啊,還是活著的時候對自己好上幾分,或許那樣才對得起來這世上走上一遭的舉動吧。
此刻到算得上是天朗氣清,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說,那都算得上是個好日子,仇婉兒也自然不例外,或許是因為心中好奇的原故,她的速度也顯得極快,但即便是如此,還是得小心翼翼的,自個這般偷摸下山的舉動,可不想在這武林會還沒有結束前就暴露,若隻是被臭罵一頓,或許還沒有什麽,可那天機道人的詭異脾氣若是上來了,也不是做不出那種非要將自己趕回祁連的舉動,那樣也未免忒不劃算了,可老人和寒潭衣這突然離場的動作,在她的眼裏麵看來,無疑顯得十分的不解,這心中自然是好奇感升騰,有種難以壓製的感覺,所以一下子就緊跟著竄了過來。
她可不敢離那正殿太近了,即便是不被那些個守衛的人發現,以老頭子的功夫,恐怕要是離得近了,他立時就能察覺,所以一個打量之間,也隻有那正殿側室的屋簷之上,或許最為合適,既拉開了一定的距離,而那角度又剛剛好,透過一定的角度,或許能夠將正殿之中發生的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當然了,即便是側室,這正殿也算得上是明月山莊的招牌所在,自然修得比那一般的大戶人家要高上幾分,大約離地都有七八米的距離,而且就那造型,可謂是光禿直立,沒有絲毫借力之地,當然了,這對於仇婉兒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她這目光流轉之間,自然很容易得發現那守衛較為薄弱的地方,這麽猛的一個跳躍,那身子就宛若衝天的鷂子一般,刹那間就落到了房簷之上。
撥弄開那瓦片,仇婉兒的目光順著那細小的縫隙望了過去,有了一定的距離,在這般的斜著角度,自然沒有再屋子中看得那班的真切,而偏偏寒潭衣的身子就像是刻意的選擇了一般,剛好將那東方明月的上半身擋住,讓她看不完整,不過那一抹白色的布帷遮蓋之下,她也能夠明白,那分明是個死人,知道了這一點,仇婉兒有些後悔自己到這裏來了,這小妮子是個火性脾氣,對於別的,或許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獨就怕這光景,當下那身子,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了一下,稍微調整之間,她才算是將自己心中的那縷恐懼的念頭壓了下來,但一時之間,也不敢接著往下看,整個頭仰著,任由那陽光照射之下,身體上能夠感受到縷縷的溫熱之感,這種光景倒是能將她心中的害怕驅散不小,那四肢支撐著身軀的姿態,儼然像隻貓一般。
“師傅,這難不成真的是藍蓮教所為?”寒潭衣的聲音,自然是不受這小妮子的影響,緊接著就從那正殿之中傳了出來,說句老實話,東方明月之死,充其量讓這個少年人心中有那麽些感慨,可這畢竟和他沒有太大的關聯,所以與天機道人比起來,他還是明顯的要鎮定很多,這有些個疑惑,多少還是要弄個明白,無論是對於祁連山麓還是藍蓮教來說,那都至關重要,說句實話,在寒潭衣的心裏麵,是無論如何也不情願這件事情是藍蓮教,特別是水玲瓏所為,她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吧,少年在腦海裏默默的念叨道,可這種想法,一廂情願的味道終歸還是濃鬱了些,所以他還需要一個答案,而此刻,如果說有人能夠給出這個答案的話,那就一定隻有眼前這個老人了。
即便是再怎麽的悲傷,天機道人也不是那種糊塗的人,自然也分得清誰輕誰重,他此刻前來滎陽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勘察藍蓮教是不是真的像沈萬三說得那般真的存在,所以眼下這一幕無疑是最為可能說明一切的,他微微的收斂了幾分,將那目光從頭至腳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就連白布覆蓋下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沒有放過,那仔細的程度,一般人估摸著都達不到,沒有過多的傷口,就隻有那胸前有一道細小無比的劍口,而且這道劍口,明顯是致命傷,直穿心髒而去,可謂是必殺之劍,無論是誰,中了這麽一劍,估計都再難活命,除此之外,這身體的其它部位,都顯得十分的光鮮,就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透著這一點,道天風就明白,刺出這一劍的人,若不是趁著東方明月毫不防備,那就是武功修為遠遠的超過他,除此之外,絕無可能!
“這,我也有些拿不準,不過藍蓮教幹出這件事情的可能性,無疑是最大的!”稍微沉默了一下,道天風有些下結論般的說道,雖然不是十分的肯定,但寒潭衣明白,大抵這老頭子說出這樣言語的時候,那就一定有八成的把握,當然了,其中的緣由他也能想明白幾分,這東方明月可不是什麽普通人,那一身的修為,就算是放眼天下,也絕無人再麵對他時有絕對的勝算,就算是和他在熟識的人,想要暗中偷襲,一擊斃命,那似乎也隻有老頭子和沈萬三兩人能夠辦到,可這兩者,動機還是其次,關鍵的是按照這死亡的時間來看,應該是昨天傍晚時候的時候,可那個時候,他們兩人都在這正殿之中,是絕無可能的,所以被人毫無防備這種說法,就有些站不住腳,那麽除此之外,就是來人的武功極高,高到讓人都反應不過來的程度,如果是以前,寒潭衣恐怕不相信這天下還有這般強悍修為的人存在,可藍蓮一行,他算是親眼見識了水家母女的本事,或許水玲瓏還有所不能,但那神秘莫測的水蓮花,可就不一定了,而且按照那性子,她分明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這一次武林會又是對著藍蓮教去的,這新仇舊恨,保不齊一個衝動之下,就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當然了,這些個也隻是心裏麵的想法而已,他自然不會說出來,天機道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徒弟這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麽,他的目光還死死的盯在那傷口之上,似乎還想從其中發現些蛛絲馬跡要驗證自己的觀點一般,果然,他的眼睛中明顯的閃了一下光,似乎對自己先前的觀點越發的肯定了起來:“你看著傷口,快而齊,即便是有極深的靈力,也未必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一定還得有所謂的神兵利器才行,而放眼整個江湖中,最快的那柄昆吾劍,原本就藍蓮魔教的手上,昔日你的師母還是東華門主都是死在那昆吾劍之下,傷口就和眼下這一幕,一模一樣,就連那形狀也是分毫不差!”
這樣說來,有些事情是注定改不了了,寒潭衣就是想心中去為那水玲瓏辯解幾分,卻怎麽也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突破口,有得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是不想去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這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折磨,他現在大腦一片渾沉,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才好,祁連山麓若是和藍蓮教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再麵對那張柔美無雙的麵容時,他到底該要如何去麵對,這或許才將是未來不可跳躍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