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也算是說得過去,想想也是,他原本就是為了找這師弟師妹而來,至於這中原武林,原本和他西域之間就沒有什麽太大的關聯,什麽魔教,什麽寒山穀主之死,在他眼中看來,不過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小事罷了,當然了,仇婉兒也沒有想要強迫他的意思,人群之中,雖然顯得十分的緊蹙,但是一個人想要穿過去,也不是不可能,這小妮子那身子左側側,右甩甩,很快就消失再卓拉未央的視線之中。
台上的聲音還在繼續,沈萬三雖然是滿臉悲傷的神情,可他並沒有打算停止下來,東方明月之死,對他而言不過隻是個引子罷了,接著眼下的光景,自然要做足了功夫,武林會這種模式,原本就是建立在有共同敵人這一準則上,如果說先前舉出的那些事例還不能讓所有人的心都朝著同一個方向使勁的話,那麽這一刻,這東方明月的死訊,無疑就是一個極為強大的震撼:“藍蓮教這是為了複仇而來,可他們有什麽資格提複仇,一個殺人無數的魔教,原本就應該受到正義人士所不齒,我現在就隻恨自己,為什麽當初沒有發現還有這些餘孽存在,沒能夠斬草除根,才讓東方兄遭此劫難,這一次,我們要同心協力,保護我們自己,保護我們所在乎的人,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保護自己,保護我們在乎的人!”沈萬三的言語剛落下,那人群之中,多少都有些明月山莊的弟子存在,自然緊跟著就這般的叫了幾聲,當然了,人嘛,原本都有跟風的習性,這一刻,誰來呼喊著第一聲已經顯得不重要了,緊跟著,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有些忍不住的叫喚了出來,那呼喊聲刹那間就覆蓋了整個廣場,一個個的,都好像在這一刻有了豪情壯誌一般,越吼越來勁,這聲音,到了後來,那可是浩浩蕩蕩的連成一片,氣勢可謂是相當的壯闊,比起那奔流而下的湘江水聲來,都要顯得雄渾幾分,卓拉未央雖然在西昆侖之地,那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但那裏畢竟人煙稀少,全湊齊來也未必就有眼前這般的局麵,更別說這樣齊心協力的呐喊了,他置身其中,隻覺得自個有種被完全震撼的感覺,驚訝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不過這對於沈萬三來說,卻是好事一件,要的就是這樣的局麵,隻要能夠挑起這江湖人對藍蓮教的恨意,那就行了,這藍蓮教也好,水玲瓏也罷,到底在或是不在,其實都不是特別的重要,至於那東方明月之死,也不過隻是個引子罷了,他想要成為所謂的武林盟主,放眼整個江湖,那最大的對手莫非就是寒山穀和祁連山莊,東華門的邵長春,雖然也頗有些能耐,這些年來在江湖上也是風生水起,但他終究年幼,聲望能耐,比起沈萬三而言,那都相差甚遠,可以說是不足為慮,隻有天機道人道天風,寒山穀主東方明月,才是值得忌憚的存在,而這兩個人中,道天風和藍蓮教有殺妻之仇,恨意的存在無疑會讓一個江湖人變得有弱點,就算是他的能力再強,那也就不過如此了,而且現在,對於沈萬三而言,道天風還有別的用處,暫時還不是對他動手的時候。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不自主的轉移到了蕭景昊的身上,這個高高在上的廟堂親王,此刻那目光就這般平淡的看著這台麵之下,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些事情有多大的心理變化,那姿態就宛若卓拉未央一般,隻不過兩者之間多少有那麽些不同的存在,卓拉未央是事不關己般的高高掛起,而他隻不過是隱藏得深邃罷了,這男人要是認定自己是要去成大事的,就自然每一步都算計得十分的精妙,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輕易去動手的,因為所謂的大事,一旦有任何的紕漏,付出的代價,就會無比的巨大,而對於他而言,那就是生死一念間,更是馬虎不得,而眼下這樣的場景不過隻是順著他的安排在前進罷了,既然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麵,那也就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感觸,所以這樣的神情,也不過是內心最直觀的表現,就連隱藏什麽的,都用不著了。
但他還是輕輕的像沈萬三點了點頭,示意他做得不錯,就衝著眼前這光景,想要說服這些個江湖人,推選什麽武林盟主之類的舉動,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阻力,這樣一來,對於沈萬三來說,他的目標就已經達成了一般了,隻要能夠擠兌掉天機道人,這武林盟主的位置,那就是囊中之物,想到這兒,沈萬三的嘴角,不由得有些輕微的笑意,因為他明白,自己的手上,還有一枚最關鍵的棋子沒有用,為了布下這個局,他早已經設計安排了好久,現在也是該讓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隻要祭出這枚棋子,那道天風是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和自己來爭奪這武林盟主的位置的,而對於蕭景昊而言,那就更直白不過了,隻要沈萬三能夠當上這武林盟主,又有把柄拿捏在自己的手中,到時候要用這江湖作為助力,也不過隻是舉手拈來之事,說起來,他才算是這才遊戲的最大贏家。
當然了,這些事情,道天風還真有些糊塗,他的心裏麵現在也是充滿了怒氣,一方麵是因為東方明月的死訊,讓他多少有些難以接受的姿態,這第二嘛,就衝著這一點,他實在想不出這藍蓮教不存在的理由來,十六年的光景雖長,長到可以改變很多事,甚至讓他的心都變得甘於平淡,對這時間的名利地位都不在乎,但卻不能讓他忘卻了這仇恨,愛與恨兩個字眼,原本就是最為深邃的存在,所以這一刻,他的步子顯得十分的急促,似乎並沒有絲毫放慢的打算,明月山莊正殿的位置,他本就十分的清楚,自然也就用不著誰來帶路這類的舉動,別看一般年紀,這要是全力的施展開來,就連寒潭衣這麽個年輕人,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明月山莊原本就是江湖上第一大的門派,這正殿又是一個門派的象征之地,自然修的不簡單,除了那紅磚帷幔構築得十分大氣之外,就那屋簷雕鏤之間,那也是精致異常,別說比起那些個大戶人家要雄偉氣派得多,就算是放在那官宦諸侯之所,也算得上是毫不遜色,更為奇妙的就是那門前的一對鬥大石獅,一左一右之間,怒睜著眼,可謂是氣勢十足,大有一種王者的氣概,此刻守衛在大殿兩側的人,算不得很多,畢竟明月山莊有武林會這樣的大事,基本上是每個人都早已經了有了安排,要這般臨時性的抽出幾個來,已經算是不容易的事情了,將那東方明月的屍身放在這般的位置上,這也足見沈萬三的態度,就衝著這一點,道天風也沒有什麽好去責怪他的姿態。
當然了,到了這裏,隱約間能夠看到那大殿之中的光景,這老頭子的步伐,明顯的放慢了幾分,如果說先前是因為氣憤亦或是急切,那麽現在,害怕的情愫或許要大上了幾分,連帶著有種傷痛的感覺侵襲而來,故人再見,原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卻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那可就顯得尷尬味十足了,所以每走一步,他都明顯的感覺自己有些顫抖的姿態,就仿佛自己又老了些一般,而寒潭衣一直就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人死之類的字眼,他還沒有經曆過,那感觸自然也沒有老人那般的明顯,不過即便是如此,道天風此時的舉動,還是讓他的心裏麵,緊跟著就有些難過的滋味升騰了起來。什麽時候看到過師傅這般的模樣,在他的心裏麵,那可是一個健碩精力旺盛的存在,即便是有了一定的年歲,但在這個少年人的心中,從來都沒有那種老的意識,而眼下,這種感覺出現了,而且還來得這般的突然,讓他都有些接受不了,就算是腦子裏沒有別的想法,他這身子也有些不受控製的急切向前跑了幾步,伸出手來,將那天機道人扶住,嘴裏麵輕聲的說道:“師傅,你小心著點!”
也沒有反抗,天機道人就這般順勢的將這身子微微的依靠著寒潭衣幾分,那臉上,悲傷之間似乎也夾雜著一絲欣慰的神色,悲傷,是因為故人的離去,而這欣慰,自然是因為寒潭衣這般的舉動,這個少年雖然隻是所謂的徒弟,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來,卻和父子之間沒有太大的區別,別的什麽或許都不重要了,有了這一點,那就已然足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