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百辟

海棠月

第四十四章 神秘人

書名:鴻蒙百辟 作者:海棠月 字數:4886

“你比往常來得晚些,是不是什麽事情給耽擱了?”腳步聲,很輕微的那一種,就算是在這寂靜的夜裏,被那風掩蓋了,也有些聽不清的感覺,但這對於花蝴蝶來說,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山穀之中待得太久的原故,熟悉得不能夠再熟悉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注定逃不出她的耳朵,更何況,她這話說完的時候,那道身影就已經站在了門前。

沒有開門,也沒有敲門,兩個人之間似乎很有默契一般,那屋外的身影隻是頓了頓,就算是月色照耀下,也看不清那張臉,他的身上穿著祁連一派所特有的青布衣衫,很顯然是這山麓中的人,也對,這樣的光景下,或許也隻有這山上的人,才能到這兒來,雪狼依舊很恭順,似乎對來人並沒有什麽陌生之感,甚至當那身形出現的時候,這兩頭狼還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來,但很快又被花蝴蝶的手給撫摸了下去。

“懷,不,現在或許不該這般的稱呼你,這麽多年來,你和王上之間的嫌隙,似乎並沒有被消磨幾分,他或許不知道,在你的心中,他這個當哥哥的,會占有這般深的位置,能夠讓你在這山穀之中清修這麽多年歲?”那身影終究還是開了口,聽起來多少有幾分蒼老的姿態,其實也算不得老,隻不過是因為又了花蝴蝶的聲音做比較,才能有這樣的一種錯覺,是個男人,而且最多隻有三四十歲,這個年紀原本算得上是最有風華正茂的存在,而那種屬於年輕人的幼稚感,已經從他的身上逐步的消退。

“我若是你,是絕不會說這話的,至少在當事人的麵前,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這番言語,王上就能對你起了殺心,所以還是要收斂幾分,否則這條命可不會太長,明白嗎?”這話,與其說是警告,倒不如說是朋友之間的勸慰,花蝴蝶的語速不快,而且沒有任何強調的意味,就像那平常一般,因為她明白,生與死這種東西,隻要不是在自己的身上發生,其實並沒有什麽好去害怕的。那身影也自然顯得十分的恭敬,原本還想要說點什麽的,到了這一刻,那都收斂了下來,他嘴角微微的向上挑起,似乎在嘲笑著自個一般,又有些莫名的得意姿態:“多謝提醒,屬下記住了!屬下此次是稍微慢了些,那是因為大師兄他回來了,還有老頭子已經去了滎陽,看樣子應該是王上要行動了!”

“寒潭衣,不用去管他,他不過就隻是一枚棋子罷了,有你,還有老七老八在,祁連山上不會出什麽大亂子,隻是要提防了老頭子,他可不是一個輕易就能夠打發的主,否則沈萬三也用不著設下這麽大的一個局,都說這江湖人,義氣為先,淡泊名利,可到頭來又有幾個能跨得過那權勢名利的誘惑,你先回去吧,這兒不能待得太久,若是給人發現了,那可就麻煩了!這是你這個月的量,拿著吧!”花蝴蝶細細的揣摩著,很快,她便明了了其中的一切,這也對,如果不是所謂的聰明達慧,也不可能在這祁連山中待得這麽久,屋外的身影,並沒有開口,她也自然知道,他想要得到的是什麽,如果說有些人是主動的為那名利而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漩渦,那麽他,不過隻是被逼無奈而已。

破空有聲,是那種很尖銳的異響,看得出來,花蝴蝶也是功夫界的一大好手,那門板之上不過有個細小的孔洞,而她手中所彈出的物體,卻能很直接的從那孔洞穿透而過,絲毫也不成沾染到門麵,就這樣的一手,別說是一般人了,就算是像寒潭衣這般,練上個十多年的人,也未必能夠有這般的能耐,當然,這也難不倒那門外的身影,他這手順勢這麽一抄,已經將那物件拿捏在手中,放在月光下細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顆豌豆大小的丸子,雖然有些瞧不真切,但卻應該是藥丸什麽的。

春天是個好季節,至少風中能夠夾帶著花香,雖然隻是很輕微的那一種,但也讓人聞著舒服,可這一刻,似乎整個身影的周圍,都有一種很濃鬱的香氣在不停的彌漫開來,不用猜,很明顯是那藥丸散發出來的,這東西,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也就隻有這樣的感覺,可對於這身影,那卻不一般,光聞著的時候,他都覺得舒坦,整個身子都仿若置身於花海之中,說不出的恬適,他猛的將那東西,扔進了自個嘴裏,咕嚕一下,也就吞進了肚子裏,緊接著微微的向後倒退了一步:“多謝!”

這兩個字一出口,那身影就再也沒有絲毫的停留,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能感覺到,在那山頂之上,似乎有人正在注視著自己一般,到底是誰,說不出來,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不舒坦,這心裏麵還真有些害怕的感覺,那鏈橋雖然不好走,特別是在這夜裏時分,更加的凶險起來,但對於他而言,也就全然不當回事一般,隻是幾個微微的跳躍之間,那道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花蝴蝶依舊是那副姿態,這人來,她如此,這人走,她還是如此,似乎她總是這般的我行我素,並沒有受到外界絲毫的影響一般,這樣的人,有兩種,要麽是傻,對什麽也都不在意,要麽就是深,深邃的心有波瀾都不為人知,很顯然,花蝴蝶屬於後者,這樣的人,如果是做朋友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若是成為了敵人,那可是一種很要命的存在,她的手,就那般一直的撫弄著雪狼的身體,臉上也始終保持著一種特有的笑意。

祁連山上的清晨,依舊是那般的模樣,隻是這霧氣灑落下來的時候,道路有些分辨不清罷了,不過這對於寒潭衣來說,並沒有絲毫的影響,寒潭衣身來就再這山林之中長大,一草一木,可謂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用他自個的話來說,就算是閉著眼睛,這裏也能來去自如,隻是今兒個,他還真有些奇怪的味道,起先的速度,放得很快,就有那種恨不能立時就到的衝動,可到了後來,卻又明顯的害怕了起來,就連那臉上,都有幾分猶豫的姿態。

目的地隻有一個,那就是後山山穀,這裏雖然隻是半個多月沒有來,卻總感覺到有一些陌生的感覺,似乎那眼前所看的一幕,已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般,但是否真的有,他也隻能搖了搖頭,除了那橋頭出的草木嫩葉,有些從黃色變成了綠色之外,其他的都幾乎是一模一樣,那橋,那木屋,那彌漫開來的霧氣,甚至還有那人,都和昔日一般,唯一改變的,或許就隻有他的心境罷了。

以前,是那種迫切想要去見到的感覺,就好像少看了一眼,多別了一時,這心裏麵就有些焦躁不堪一般,而現在,這樣的感覺,依舊是有,隻不過在其中摻雜了些逃避的姿態,就連那跨上橋的步履,都有些瑟瑟的感覺,不過是向前邁出一步,卻又很快的收了回來,他的手,在那衣兜之中,緊握著那顆夜明珠,似乎再衡量著自己的決心一般,腦子裏也有一個聲音在嘀咕道:“寒潭衣,寒潭衣,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般膽小了起來,不久是送個東西嗎,當初幹這事的時候,可都沒這般的猶豫,現在這又是做什麽呢,她喜歡也好,討厭也罷,為她討的東西,怎麽也不能留在自己的手上不是,管他那誰誰誰的,又和自個有什麽關聯呢,她不過是過客,也隻能是過客,交集過後,就該遺忘才是,難不成自己就永遠被這樣的心思折磨著,永遠不能走回正軌了不成?”

這也算是下定了決心,寒潭衣的步子,一下子又變得堅定了起來,就好像自己這般做,就真的能夠將那水玲瓏忘卻了一般,他曾答應過水蓮花,今生今世,不得再踏入藍蓮教,也不得再與世人談起藍蓮教的存在,當然了,前者實現起來可謂是沒有絲毫的難度,因為他也隻是知道,藍蓮教就在錦江城和祁連山之間,但具體在那裏,他可是全然不知,至於後者,最後的應對方式,就隻有竭力的強忍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將它忘卻了吧,但這顯然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一個人,忘記自己或許還容易一些,但要忘記別人,那卻顯得十分的困難,特別還是一個能拿性命作為自己活下去的籌碼的存在,光是這一份恩情,都注定一生都難以償還,更何況,他還動了情,曾經的那一幕,這一刻,在這個少年人的眼前,越發的清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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