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理醫生約在周五下午,陳易凜特意把工作推到後麵,騰出時間親自陪她去。
章明曦並不諱疾忌醫,而且這段時間的壓抑也讓她的精神狀況崩潰到了一個臨界點,頻繁的噩夢既是她的一種宣泄,也像一雙無形的手,想要把她拉入更深的深淵。
陳易凜非常貼心的找了個女谘詢師,章明曦把這段時間的經曆,以及一些殘破的夢境事無巨細的告訴谘詢師,那種迫不及待的向外傾訴的欲望,讓谘詢師覺得這個病人很配合。
“陳太太,人的夢境可以說是思維最真實的體現,如果我能知道你夢裏麵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這會對你的情況有很大幫助,我建議你試一下催眠。”
女谘詢師林安娜十分客觀而又誠懇的建議。
並不是每個人每種情況都適合催眠,但是章明曦連她這幾天做夢夢到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隻能夢見血淋淋的車禍。
“林醫生,我並不是忘記了那個人是誰,而是我真的沒有看到,從頭至尾,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章明曦痛苦的回憶著,最後臉上隻是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後拚命的搖頭。
林安娜並沒有繼續引導她回憶那個人是誰,而是輕輕的笑著,用一種較為柔和的聲線,“那你還能想起來,發生車禍的時候,你是在旁邊看著,還是也在車子裏麵呢?”
章明曦木然的睜著眼看著林安娜。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沒有注意過。
她到底是在車外,還是一起發生了車禍?
如果她在車外,為什麽會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如果她也遇到車禍,為什麽夢裏麵她沒有受傷?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麽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林安娜笑了笑,說,“根據現有的內容,我可以對你進行引導,不過,你的夢境才是關鍵,如果你真的想讓自己徹底放下車禍這件事,不如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催眠,我會為你安排專業的催眠師,到時候我也會在場。”
“催眠……就不用了,跟你聊了這麽久,我覺得好多了。”章明曦微微低著頭,笑得並不深刻。
林安娜不置可否,心理谘詢師能給所有谘詢者提供的隻有建議,而不是解決方法。
至於章明曦……林安娜沒有說,哪怕她對隨便一個人傾訴,也會有這樣的效果。
“能請陳先生進來一下嗎?作為家屬,陳先生有配合你的義務。”
“好,我去叫他進來。”章明曦退出谘詢師。
白色的門再次打開,進來的人是陳易凜,對方顯然比章明曦的心事還要重。
“我太太情況怎麽樣?”
“陳太太一開始非常積極配合的想我講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以為她是真的有心理谘詢這個意向,不過,後來我提出幾個細節問題,陳太太在夢境中並沒有注意到,所以也不知道答案。一般情況下,希望解決問題的谘詢者都會刨根問底的對任何存有疑問的問題深究下去,直到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可是陳太太顯然並不想深究這些,所以……”
她欲言又止。
“所以?”陳易凜皺著眉。
“所以,我覺得陳太太並非是想從我這裏緩解症狀,她隻是想把這些讓她有壓力的事情發泄出來,而我就成了那個人選。”林安娜站在一個比較專業的角度分析章明曦,“根據陳太太現在的情況,她可能會因為暫時的傾訴而得到輕鬆,短時間內不會再做惡夢,不過……以後一定還會在反複,而且,會更加嚴重。”
離開谘詢室的章明曦走到自動飲料販賣機麵前投幣換了一瓶牛奶,轉身的時候蹭到一個人,瓶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的悶響。
“不好意思,我不是……”章明曦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在抬頭看見這張臉之後,把剩下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這張臉……怎麽會那麽像?
對方並沒有因為她的‘失禮’而怠慢,彎腰把東西撿起來,遞到她麵前,“你的東西。”
“謝謝。”
章明曦看著這張跟蘇辭足有七八分像的臉怔住,整個人像是被人點了穴位一樣,半點都動不了。
盡管她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說,這不是蘇辭,這個男人比蘇辭更加沉穩內斂,那種曆經歲月洗禮淬煉出來的感覺,不是蘇辭身上會有的。
“你……”章明曦生澀的吐出一個字後,便沒了動靜。
男人提唇如挽弓,溫和瑾禮的笑意中卻總透著絲絲的冷,“你好,我叫蘇晟,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也姓蘇……
蘇晟繞過她的身形緩緩走遠,章明曦盯著他的背影,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熟悉卻又陌生。
還會再見麵的,什麽意思?
他認識她?
果然,一切如林安娜所料,回家之後,章明曦一連幾天都沒再做夢,陳易凜鬆了口氣,從每天在家辦公變成了早下班回家辦公。
章明曦有時會去書房幫忙,某個男人美名其曰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她手裏拿著一份新項目開發案,看著合作方的名字,她心下‘咯噔’了一下。
蘇晟?
是那天在醫院遇到的那個男人嗎?
還是隻是同名或同姓的人?
章明曦的手指掠過那個名字,漫不經心的問,“這個人……是新的合作商嗎?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陳易凜隻是淡淡瞥了一眼,說,“蘇氏集團總裁,蘇晟,他是蘇辭的哥哥。”
‘嘩啦啦’的一聲,那份跟蘇氏集團合作的文件夾在桌子上散落。
原來,蘇晟是蘇辭的哥哥,怪不得,怪不得他在醫院說他們還會再見麵,不管是陳氏合作商這個身份,還是蘇辭哥哥這個身份,想見她一麵都太容易了。
“怎麽了?”陳易凜沒有第一時間去撿這些重要文件,而是一把抓住章明曦微涼的手指,輕輕握了握。
“我……易凜,我不太喜歡這個人。”
一想到這個人,她就會想到對方在醫院那個冷冷的笑。
這種時候,蘇氏和陳氏合作,真的沒什麽問題嗎?
“怎麽了?我聽說蘇總人不錯,跟他合作過的人都會繼續合作,再說既然是蘇家,蘇辭的哥哥,咱們這麽做也是互惠互利,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陳易凜淺顯的分析其中的利弊。
“我就是覺得,蘇家這時候拋出橄欖枝太蹊蹺了,不管怎麽說,蘇辭受傷的事,隻要稍稍一查就會查到我身上,我跟這件事脫不了幹係……”
“好了,明曦,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別總是把這些事情背負在自己身上。要怪就怪穀海心狠手辣,無所顧忌,蘇晟要是真的想為蘇辭報仇,也應該是想想怎麽給穀海加刑,讓他不得翻身,再也不能興風作浪。”
陳易凜笑著寬慰,一切都說的那麽理所當然。
“可是,我還是覺得心裏不安……”自從看見那份文件,準確說是那個名字,章明曦的眉角就沒有舒展過。
陳易凜怕她憂思過度,伸手攬了攬她的腰,有力的精瘦的壁勾著她坐進他懷裏,安慰說,“怕什麽?是擔心我吃虧還是怕蘇晟會對你不利?放心,有我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別多想,聽話,嗯?”
章明曦為了不讓陳易凜擔心,終於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
當晚,章明曦又不負眾望的做了噩夢,而且比之前更為嚴重,陳易凜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人叫醒,好幾次他差點以為章明曦就會這麽一直夢魘下去。
等他把人叫醒,他的額頭上也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流。
“我,我又做夢了嗎?”
章明曦這次完全沒有自己做了噩夢被人叫醒的自覺,茫然的雙眼泛著紅,覺得臉側有些發癢,伸手一抹,濕漉漉的感覺溢滿手心,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明曦,明曦——”這次,陳易凜什麽都沒有為問,隻是抱著她,一聲一聲的喊著她的名字,生怕再出現剛才的情況,那是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明曦,明天我帶你去林醫生那裏,咱們試試催眠,好嗎?”
他覺得林安娜說得對,想要徹底解決章明曦的夢魘,就必須要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就必須要知道她夢裏夢到了什麽。
“易凜,不用催眠了,這次……我都看到了。”
陳易凜沒再說話,他不知道章明曦看到了什麽,不過之前預約的一周一次的谘詢,生生提前了四天。
陳易凜帶章明曦過去的時候,林安娜臉上意外的神色一閃而過,很快恢複了平靜。
“又開始做噩夢了嗎?”
章明曦沒說話,倒是陳易凜,表情凝重的點頭,“林醫生,你們先聊。”
“陳太太……”
“昨晚,我看見那張臉了,躺在血泊裏的那張臉,是蘇辭,不是我弟弟。”章明曦有些痛苦的回憶,昨晚那些血腥的片段衝擊著她的大腦,讓她一度不能平靜下來。
“你確定那張臉是蘇先生,不是你弟弟嗎?”
林安娜反問。
“我確定,就是蘇辭,那張臉……我不會認錯。”
章明曦也很奇怪,蘇辭車禍的時候,她並不在場,也沒有目睹,為什麽會夢到蘇辭的車禍?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以這種方式……
蘇辭……是有話想跟她說嗎?
如果是,為什麽每次都是車禍呢?
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便慘死在她的麵前……
“那陳太太,你能記起蘇先生車禍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嗎?”林安娜乘勝追擊,一點一點引導。
“我當時……是跟蘇辭坐在車裏的,我知道會發生車禍,所以勸他下車,可是他並沒有聽我的,車禍發生的時候……蘇辭受傷了,可是我……沒有事。”
章明曦透過昨晚恐怖而又透著詭異的夢仔細而緩慢的回憶,不敢遺漏一絲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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