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她選項嗎？這是威逼啊！“這真的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喂，喂？你聽我解釋！”
穀海把電話掛了，意思是默認她同意嗎？
什麽叫把剛才的話兌現？哪句話？等等……是打斷她一條腿那句？穀思雨心情不好，為什麽要打斷她的腿？
“混蛋！”章明曦舉起手機往牆角甩去，想了想，在空中畫了個圈又把手機拿回來，她現在哪有錢換新手機啊？
“怎麽在這裏？”
章明曦悲傷的背影兀的受到驚嚇，顫栗過後原地靜止了好幾秒，直到空氣中的回聲一聲一聲的弱了下去，隻能聽到她和身後那個男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你，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僵硬的轉過身子，艱難的仰著頭，樓道的窗戶透進來的光有點刺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辭步伐慵懶而又悠哉的走下樓梯，低頭看著腳下的一二級台階，“髒嗎？”
順著他的目光，章明曦意識到他說的可能是她屁股底下的台階，撇了撇嘴，“反正我已經坐下了，你要是嫌髒可以站著。”
她沒說蘇辭一個大男人怎麽比她這個女人還多事，但她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你不是都沒嫌嗎？”蘇辭就地坐在章明曦身邊。
然後就誰都沒有開口，像傻子一樣並排坐在樓梯上，冰涼的冷意順著透過褲子的衣料滲透進肌膚，臀部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寒冷。
“你哭過了？”
蘇辭隻要一轉頭，從他的角度就能看到她微紅的濕潤的眼角。
“我就是……”
“我知道，就是有點難受。”蘇辭接著她的話，“我這人對事不對人，私底下怎麽樣都行，你哭了我也能大大方方的借個肩膀給你，但工作的事，一碼歸一碼，我要求嚴格，有些事不能讓步。”
章明曦剛剛升起的一丁點感動的心，被蘇辭這麽直接的話打擊的消失殆盡，這種時候說聲謝謝，是不是就顯得太那個了點？
“我其實，真的很想要那個機會。”良久，章明曦才憋出了這麽一句話，那種想便秘一樣上不去下不來的感覺，差點把她憋死。
“本來，本來我覺得你很合適，後來，你的表現讓我感到失望。”蘇辭欲言又止，“你是設計部的人，我並不反對你設計作品，隻是我沒想到那份不合格的策劃案你那麽快就放棄了，這對一個項目負責人來說，是大忌。”
“我沒想放棄。”
“可是事實是你已經放棄了，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個愈戰愈勇的人，好像是我看走眼了。”
“我是……”隻不過，她把那點愈戰愈勇全都用到手稿上了。
“其實也能理解，你在公司一朝名聲鵲起，難免心氣高，接受不了打擊。”蘇辭聲音平淡無常，沒有任何跌宕起伏和個人情緒。
“……”章明曦沒承認，卻也沒否認，關於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其實你很好，就是太浮躁，年輕缺乏曆練吧。”蘇辭轉過腦袋靜靜的看著她，眼底無波無瀾，她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惋惜。
“蘇顧問，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對這個項目投入全部的熱情和責任，就是你期望的那樣，你會收回你今天在會議室裏的話，再給我一次機會嗎？”章明曦問完之後，心裏還有點不太平靜。
“沒有如果。”
“……”
章明曦心裏又有點堵，已經無關這件事本身，而是她像陷入一個怪圈似的，有點自己鑽牛角尖，甚至看蘇辭都覺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了。
再這麽下去，蘇辭很有可能會發展成為公私不分的對她有‘偏見’。
“我有點冷，先回辦公室了，你要是不著急走，就在這裏坐會吧，我不陪你了。”話音剛落，她立馬轉身走人，從出生到現在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哪一刻像現在這麽急切，走路都差點順拐。
“……”蘇辭有些無奈的笑笑，到底是誰陪誰呢？
章明曦垂頭回辦公室，距離門口還有三五步她抬起頭，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高大修長的存在感極強的身形，明亮的窗投進的光斑洋洋灑灑的落在男人正裝熨帖的肩上，沉重的壓迫感消散了不少。
“在想什麽？這麽投入……我站在這裏這麽久都沒看見。”
他如大提琴般厚重甘醇的嗓音中暗含幾分別樣的意味，潑墨似的漆黑的眸子隱著小情緒。
他在跟她抱怨？
嗬嗬，八成是她想多了。
“我剛才去樓梯上坐了一會，地板有點涼，腦袋不太清醒。”章明曦胡亂扯謊。
“你坐在樓梯上的時候是腦袋著地嗎？”陳易凜比她高出半頭的身高優勢正好能看見她柔軟發絲間的那個小小的發旋，心頭軟了一下，移開視線，“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不請我進去坐坐。”
“……”你才腦袋著地！
章明曦強壓下心中那種想跳起毆打之的強烈欲望，小聲碎念，“公司上上下下連馬桶都是陳總的地盤，我的辦公室你可以隨便進。”
男人忽視了她的情緒，把這當成一種特權。
他沒說話，而是步伐極穩的走進去，沉穩的步調每一步都像是測量好距離，優雅的像是戛納紅毯上的影帝。
想到她的話，他幅度極輕的勾動唇峰，狹長的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卷動著幾絲複雜的情緒。
他突然問，“怪我嗎？”
“怪你什麽？”這是唱的哪一出？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
“在會議室的時候沒替你說話。”陳易凜環顧四周，在門口的櫃子上看到幾包茶葉，拿出來一聞就沒了胃口，“這是什麽時候的茶葉？味道不太好，扔了吧，下午我讓喬陽拿點新的過來。”
下一秒，幾小袋真空茶葉包以極其優美的姿勢在章明曦的視線中畫了個弧，‘咚’的一聲進了垃圾桶。
三分球進！
“……”陳總還真是一點都不拿自己當外人，章明曦忍痛割了她花二三十塊大洋買回來的茶，換上一副如沐春風般的職業假笑，“陳總能讓我取保候審，我已經很感恩戴德了，如果你當場就答應蘇顧問，撤了我項目負責人的身份，我這個人就丟大了。”
章明曦句句肺腑之言。
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這種當眾丟人的事堪比胯下之辱。
陳易凜看見她辦公桌上那個圖案精致的水杯，端起來，裏麵還有大半杯水，細細打量，“你的杯子？”
“對……”
然後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得凸出來了。
陳總……用她的杯子喝水了？
男女授受不親啊陳總！
你的紳士風度呢？你的貴族利益呢？全都喂了哈士奇吧？
“水有點涼，這個季節還是喝溫水好。”陳易凜淡定的放下杯子，還順口做了個中評，食指意猶未盡的輕輕刮過杯口，白淨圓潤的指腹讓人遐想連連。
然後他無縫切換到一本正經的狀態，“你也謹慎一點，不務正業的時候怎麽讓他看見了？蘇辭眼裏揉不得沙子。”
“他在跟工作談戀愛嗎？”他揉不不得沙子？她還受不了打擊呢？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我說我以後一定待工作如初戀。”
真要命，萬一工作像何遠程那樣虐她千千遍……
陳易凜動了動嘴唇，半玩笑半認真的‘警告’她，“公司禁止員工發展辦公室戀情，同事不行，上司和下屬更不行——”
“……”他想說什麽？
“——不過，我和你除外，你要是有什麽想法，隻有我這一個選項。”
“……”她這是……被陳總撩了？
章明曦的臉頓時如天雷勾地火，孤男寡女幹柴烈火般的紅了，雙頰的熱度能煎個荷包蛋。
隻見陳總緩緩走到她麵前，停在距她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章明曦心跳加速，接下來是不是就該動手動腳，相濡以沫了？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閉上眼的一瞬間，陳總發話了，無比正派嚴肅，“下次注意，別讓人抓到把柄。”
然後陳總就走了。
就走了！
“……”陳總撩完她就走了？
管撩不管埋？
這個很犯規啊。
事實證明，人在倒黴的時候，不僅喝涼水會塞牙，喘口氣也有可能消化不良，章明曦剛目送陳總上了電梯，回來就看見楊穎站在距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這就源於她的辦公室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了，不僅挨著樓梯，也挨著柳穎的辦公室。
“好久不見。”柳穎熱情的打招呼，跟之前在發售會上的咄咄逼人判若兩人，要不是章明曦早就認清了她這張嘴臉，沒準還能再回一句我很想念。
好久不見個妹子！
“我們天天都見。”章明曦不買賬。
“我聽說，今天下午的階段會議進展的不太順利？”柳穎索性也不開門了，抽回放在門把上的手，抱著文件朝她款款走來，臉上笑得能擠出來一朵喇叭花，還是當季新鮮水潤的。
聽說？
這個信息量就大了，聽誰說？
會議結束不到半小時就聽說了，而且，參加會議的人，她就已經是級別最低的了，別人起碼也是總監主管之類的，高層也有愛嚼舌根的人？
陳總公司的人素質不大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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