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臉色僵了僵，章明曦還知道水軍？
她說這話是誠心氣自己來的吧？沒好氣道，“公司有這些閑錢和資源，隻會增加宣傳力度，再說了，以陳氏的知名度和曝光率，還需要水軍嗎？”
“沒，我就是太興奮了，怕自己白高興一場。”
跟在沈總身邊默默無聞了兩年，轉入設計部之後突然一舉成名，這怎麽看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砸中她的概率堪比小行星撞擊地球，怎麽能不興奮？
要不是楊總監還在場，她怕丟人，這會她能上躥下跳加手舞足蹈三百回合。
楊希早就注意到她興奮到快要變形的臉，老實說，看到這些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評論，她也很驚喜。
但是這種時候，她還是拿出領導的架勢，不苟言笑，一本正色道，“別興奮的太早，之前的高層會議我忘記跟你說了，你，得去首發現場。”
十幾分鍾之前章明曦剛得到這個消息，雖說現在也是新鮮熱乎的，但是內心早就已經接受這個設定，失去了最初的激情澎湃，不過她還是很買賬的大驚失色，表情爆表，演技直逼五顆星。
拿出之前嗎，麵對蘇辭的那點小心翼翼和緊張，“這個安排，會不會太草率了？我能去嗎？”
“你是發售珠寶的設計師，怎麽不能去？你是在質疑公司的決定，還是自己的能力？”
“我就是不太……”章明曦剛想說自己不太自信，覺得這會不是個好時機，立馬住口，“怎麽會呢？我絕對服從公司安排，能上就上，不能上創造條件也得上。”
楊希被她這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逗樂了，駝色針織衫包裹的兩條胳膊撐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傾，“你打算創造什麽條件？”
“……”沒人告訴她還得準備這個問題的答案啊，“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我行不行，都得上了。”
這跟趕鴨子上架沒什麽兩樣，章明曦覺得自己還能行。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楊希扳過電腦屏幕，看著上麵一條條不疼不癢的評論，心情還是很愉悅的，一向繃直的唇線也有了些弧度。
“對了，還有件事……”章明曦想起那個被蘇辭否決的策劃案，心裏有些複雜。
“什麽事？”楊希關了電腦屏幕，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標準的談話姿勢。
“就是，盛遠珠寶集團的合作，對方要求公司負責廣告宣傳部分，這是他們的條件，這幾天我寫了一份廣告策劃。”說出來就覺得輕鬆多了，章明曦舒了口氣。
楊希看了一眼她的手，挑了挑眉，“策劃案呢？”
沒拿策劃案來，跟她說這些，是打算讓她聽語音版？
“那個……走的太著急，忘記帶過來了。”章明曦有點尷尬，不過勝在反應速度足夠快，立馬補救，“不過，這份策劃案我反複看了很多遍，基本上能複述出來。”
楊希盯著她看了幾秒，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像是做了一個十分沉重的決定。
“那你複述吧。”
“……”章明曦突然覺得這個上司今天有點難纏，是那種非常難應付的難纏。
章明曦深呼吸，拿出大學上台演講，和畢業答辯的勇氣來，與楊希銳利而又透著審視的眼睛四目相對。
“公司曆年的大項目合作中，廣告都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代言和拍攝宣傳片的模特大多是一線明星，或者走在時尚前沿曝光率極高的模特，以此來吸引眼球，海報場景十分華麗，宣傳片的後期製作也非常精美，整體給人舒心和流暢的感覺。”她語氣平緩，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字裏行間的那點急促。
停頓幾秒後，章明曦平靜表達自己的意思，“盛遠集團希望我們的廣告創意能開放一些，所以，這次我主推模特代言，最好是適合近鏡頭的人，增加上鏡率也就是增加曝光率。”
“海報的場景選用一貫的華麗包裝，至於宣傳片，找幾個有演技有顏值的鮮肉明星效果會更好一些。”
楊希聽她把話說完，一直沒有開口，章明曦突然心裏有點忐忑，輕輕喚了一聲，“楊總監？”
“你，覺得這份策劃怎麽樣？”楊希不苟言笑的臉上多了幾分嚴肅。
這個問題……聽起來怎麽那麽耳熟？蘇辭看完之後也是這麽問的。鑒於這一點，章明曦的表情突然變得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之前那種她覺得謙虛的回答肯定是不行了，章明曦這次決定采用保守回答，“這樣……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沒有，但是最大的問題也是沒有任何問題。”楊希看著她一頭霧水的臉，重新開口，“這麽跟你說吧，這份策劃案能通過，也可以不通過。”
這話本身是自相矛盾的，但是這個時候聽起來沒有一點問題。
“我能問一下，不能通過的原因嗎？”
“老實說，這樣的策劃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同樣的，也沒有任何新意和出彩的地方，這樣的策劃，從公司策劃部，甚至別的部門一抓一大把，你這不是策劃，是複製經驗。”楊希一貫幹淨利落的言辭一針見血。
章明曦張了張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楊希的見解跟蘇辭的意見不謀而合，她開始懷疑確實是她的策劃出了問題。
“那……這份策劃還有救嗎？”
“放棄了重來吧。”
“哦，我知道了。”忙活了好幾天的東西，就這麽胎死腹中，掙紮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章明曦失落的離開辦公室，正好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陳易凜，對方的樣子好像是有話跟他說。
“陳總？”
陳易凜怎麽會在這？
“楊總監告訴你發售會的事了？”尾音微微上挑，沉著冷鬱的嗓音透著幾分肯定。
章明曦回頭看了一眼楊希的辦公室門口，想到自己那份被輪的渣都不剩的策劃，還有點傷感失落。
“說了，我除了有點驚喜還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他微微側頭，目光岑寂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揚眉，“擔心自己做不好？”
“是，是吧，畢竟是新手，業務不太熟練，萬一搞砸了，就是在全國人民麵前丟人，連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章明曦越說聲音越小，她不是不自信，她是非常不自信。
“沒想到你覺悟還挺高。”陳易凜低笑出聲。
“……”他也是這麽想的？覺得她一定會出醜？
“跟我來辦公室。”男人純手工製作的皮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發出整齊的腳步聲。
“……”章明曦沒精打采的跟在後麵，像個鬼鬼祟祟不懷好意，伺機盜竊的小賊。
一路上，她無數次無語問蒼天，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她犯小人？還是命中犯衝？
“唔……”
章明曦低著頭，一下栽在陳易凜的後背上，痛苦地揉著腦袋，表情就像吃了二斤黃連那樣一言難盡。
“這是對我剛才取笑你的報複？”陳易凜轉過身，並沒有生氣。
“不是，我沒有報複。”小臉皺作一團使勁搖了搖，緩衝了好半天才抓住重點，“陳總，你不能取笑我，作為一個新員工，你得給我犯錯的機會。”
“新員工？工作了兩年半的新員工？”陳易凜把她從頭看到腳，漆黑深邃的眸子像激光掃描似的，微彎的唇瓣有些戲謔。
“換了個份工作，在新崗位上當然是新員工。”這樣的解釋振振有辭。
“好，就算你是新員工，我給你在全國人民麵前犯錯的機會，你敢要嗎？”他低悶的嗓音帶著一種獨特的吸引力，嘶啞卻能穿透人心。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會選擇在丟人之後自殺謝罪。低頭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腿，隔著針腳細致的西裝褲的布料，隱隱看得出他筆直修長的腿型，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無意識的動了動嘴唇，“陳總，我能抱你的大腿嗎？”
“……”對於這種被耍流氓的請求，陳易凜很想答應，不過，誰讓他是個正經的人呢？
皮鞋踩在辦公室的木地板上，沉悶而空洞的聲音像拍賣會上的成交錘，一下一下非常有力的敲擊在她的心上。
陳易凜猛地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臉，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章明曦清楚地感覺到她被他的氣息被圍著，呼吸間盡是淡淡的煙草味。
他輕啟薄唇，吐氣如蘭，“我跟你一起去。”
陳總抽煙？
同在一個屋簷下那麽久，她怎麽從沒見過她抽煙？
思緒有點跑偏，對他的話很是招架不住，“什，什麽？”
這不能章明曦結巴，她眼前就是放大高清無碼的帥哥頭像，帥哥又靠得這麽近，就算帥哥是總裁，也不能抵擋住她心猿意馬對帥哥犯花癡。
“我說，發售會現場我也會去。”他呼出的溫濕的熱氣吹拂過她的臉，如一隻無形的手從挺翹的鼻骨撫弄過她的雙頰，“而且，我會在丟人之前救場。”
那個……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要不給陳總發一張好人卡吧？
“陳總，你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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