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她怎麽樣了?”葉輕裘磁性的嗓音中帶著焦急和擔憂。
大夫麵帶微笑,回道:“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
“有了?”葉輕裘滿臉驚喜。
“這隻是正常的妊娠反應,公子不用太擔心。一會兒我再給夫人開幾副安胎的藥。”
葉輕裘激動地來到床前,握起金洛洛的手:“聽見沒,大夫說,你有喜了。我們,有孩子了!”
金洛洛看著葉輕裘滿臉的興奮,輕輕扶額:“你至於這麽高興嗎?都第三個了!”
葉輕裘點頭如搗蒜,“高興,不管第幾個我都高興!我還想小八給我生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去!”金洛洛沒好氣地點了點葉輕裘的額頭,眼角卻含著笑意道:“當我是生孩子的工具哪?”
葉輕裘也不生氣,唇角含笑道:“不過,眼看著第三個小娃娃的到來,爹爹得努力掙錢了啊!”
金洛洛蹙了蹙眉,略帶抱怨道:“客棧生意那麽好,我早就讓你開分店了,你一直不開。”
葉輕裘有些委屈,小聲道:“再開個分店,忙得我陪你的時間就更少了。不過……”葉輕裘話鋒一轉,興奮道:“我這就將開分店的事情提上日程。”
金洛洛雖是口頭那麽說,可心裏更多的是心疼,這些年來,葉輕裘的拚命努力他都看在眼裏,想到這,她忍不住撫上他的臉頰,心疼道:“別太辛苦了!”
葉輕裘抬手輕輕撫上金洛洛的小腹,滿眼溫柔,道:“不辛苦。為了給我們的孩子拚個好前程,這些都不算什麽。”
此時,大夫把藥方開好,遞給了葉輕裘,然後離去。
葉輕裘收起藥方,轉頭問道:“倒是你,小八,這些年來,可曾後悔?”
“後悔?”
金洛洛笑了笑。
回想起十年前,那個富可敵國的她,現在竟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十年前,葉輕裘忍不住對她的思念,終究還是回來找到了她。
隻是,那時的葉輕裘,已經非彼時。
曾經擁有敵國財富的葉輕裘,已經一無所有。
分開的三年時間,拚勁全力打拚出了一個小旅館,而這,已經是他的所有。跟當時的金洛洛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可他想念她,瘋狂的想念。
想念她的一顰一笑,想念她身上的味道,想念她依偎在他懷裏安然入睡的馨甜。
所以他終究還是回來找她了,即使兩人的關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轉變。
金洛洛捏著拳頭,朝葉輕裘的胸膛錘過去,道:“後悔!後悔死了啊!”
葉輕裘的瞳孔驟然一緊。
金洛洛咬牙切齒繼續道:“我後悔我在‘你’行刑那日,沒有認出來給我遞手帕的侍衛就是你!否則我肯定死死扒上你身,看你怎麽甩開我!”
聞言,葉輕裘長籲了一口氣。
“你也真是狠得下心,丟下我三年不聞不問!”金洛洛怨道。
“那還不是你說的,你再也不想看見我了嘛。”
金洛洛知道他指的是她在牢裏對他說的話,“可是,你看我哭得那麽慘烈,你就沒有猜到我是有苦衷的?”
“我以為,你也就難過一陣……”
“難過一陣!你讓我難過了整整三年!!!”
“好好好,我知道錯了。”葉輕裘好聲好氣地哄道:“我竟不知道,小八早已愛我愛得深入骨髓。是我錯了!”
“去,誰愛你了!”她可不想被他逮著這個便宜。
葉輕裘知道她說的氣話,笑笑沒接這個話,而是話鋒一轉:“餓了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去給你做。”
一說到這個,金洛洛便饞了。雖然葉輕裘消失了三年,可是不知道那三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麽,竟然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不過,其中的過程必然又是一番心酸的經曆。
金洛洛舔了舔唇,興奮道:“我想吃你做的貓仔粥了!”
葉輕裘笑道:“我這就去給你做。”說完,在金洛洛的額頭留下淺淺的一吻,這才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貓仔粥的香味便飄滿整個屋子。懷孕的人本就餓得快,一聞見這個味道更是受不了了。
她起身來到飯桌前,正好見著葉輕裘係著圍裙,捧著一碗煮了豐富食材的貓仔粥出來。
“先別急,我還炒了幾個小菜,這就去端過來。”葉輕裘道。
葉輕裘這邊剛離去,飯廳的門口便出現一大一小兩個活潑的身影。
“哇,老遠就聞到爹爹做的貓仔粥了!”小女兒今年六歲,一進門便興奮道,然後快速向飯桌衝過來。
哥哥今年八歲,可身材還有些瘦小,隻見他跟在妹妹的身後,微微撇了撇嘴,道:“上次我求了爹爹好久,讓爹爹給我做貓仔粥,爹爹都沒有做。爹爹對娘親還真是好!”
金洛洛見兩人在外麵玩得滿頭大汗,連忙嗬斥道:“先去洗手!”
聞言,兄妹倆都十分不情願地去一旁的淨手盆裏老老實實洗手。
沒一會兒,葉輕裘便端著小菜上來了,兄妹倆忘卻了剛剛被娘親斥責的不悅,隻聽妹妹一臉興奮道:“哇,爹爹,今日家裏是有什麽喜事嗎?居然做了這麽多好吃的。”
葉輕裘笑道:“妹妹真聰明!確實是有一件喜事。”
“哇!那是什麽?爹爹快點告訴我!”妹妹一臉興奮。
“你們的娘親,又有小寶寶嘍!”
“哇哇!”妹妹十分給麵地讚歎道,隻見她放下碗筷,來到娘親的身邊,小手撫上金洛洛的小腹,動作小心道:“這裏又有小寶寶了耶,我就快要有妹妹了!”
“也可能是個弟弟。”
金洛洛聽見哥哥淡淡的聲音,笑著問道:“怎麽,哥哥好像不開心?”
哥哥撇了撇嘴,道:“爹爹娘親又有了孩子,對我就更加漠不關心了。”
金洛洛知道,自從有了妹妹後,葉輕裘對哥哥的愛大部分都轉移到妹妹的身上去了,這也在哥哥心裏埋下了一個不滿。
金洛洛笑道:“哥哥不要這麽想。不管爹爹和娘親有幾個孩子,你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都同樣愛你。”
這時,妹妹的小手離開金洛洛的小腹,昂首對金洛洛道:“娘親,你別聽哥哥胡說。哥哥今日是在外麵受氣了,所以有些不開心。”
“小妹,你怎麽胡說呢!”哥哥的臉上劃過一絲焦急。
“怎麽回事?”葉輕裘身為父親的威嚴壓了下來,眉頭輕蹙:“誰欺負你了?”
哥哥頓時垂頭懊惱。
妹妹接話道:“哥哥喜歡的小姐姐今日本來約好哥哥一起去玩的,結果小姐姐去找了南四胡同酒肆家的秦哥哥玩,沒有來找哥哥,所以哥哥生氣了。”
哥哥臉色頓時一慌,慌張解釋道:“爹娘,你們別聽小妹胡說,不是這樣的。”
金洛洛和葉輕裘十分默契地四目相對,隨即相視一笑。
他們的兒子,長大了啊!
“吃飯吧,先吃飯吧。”金洛洛笑道。
葉輕裘也沒有說什麽,如往常一般坐在了金洛洛的身旁,先用筷子夾起一株她愛吃的菜遞到她的碗裏:“嚐嚐,今日這個菜炒的火候正好。”
金洛洛送進嘴裏,果然!忍不住抬眸眯眼誇道:“唔,不錯!”
妹妹大口喝了幾口貓仔粥,再抬頭時,已經滿嘴都是濃稠白漿。“唔唔,爹爹做的貓仔粥還是這麽好吃!”說著,伸出粉嫩的小小舌頭舔了舔唇邊的白漿,然後繼續埋頭喝粥。
隻有哥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隻顧埋頭喝粥,偶爾抬眸偷偷打量眼前恩愛十足的爹娘。
還以為爹娘會責罵他,沒想到,兩人都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什麽意見。
吃完飯,葉輕裘在廚房收拾著碗筷,金洛洛悄悄來到葉輕裘的身邊。
“我想了想,分店,還是別開了吧。”金洛洛道。
聞言,葉輕裘正在洗碗的手一頓,抬眸道:“為什麽?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開分店嗎?”
金洛洛笑了笑,道:“十年的時間,我們已經從當初那個破舊的小旅館做到現在錦城最大的客棧,這十年來,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裏,我其實,不想你太辛苦了。”
葉輕裘一急,連忙洗手擦手道:“小八,你怎麽這麽想?我不累!為了你和孩子,我願意!”
說著,就想把擦幹淨的手拉上她的手,但約莫又是怕涼著她,最後終究隻是垂下了手,沒有上前拉住。
金洛洛笑道:“我們現在掙的錢,完全夠我們一家人的富裕生活,即使我再多生幾個,對我們的生活也完全沒有影響。”
“可是,你曾經,放棄了……”
“你不也一樣嗎?”金洛洛笑著打斷道,然後拉起了葉輕裘涼涼的手,繼續道:“我們都是經曆了那麽多的人,還會對錢那麽執著嗎?”
葉輕裘身子一怔,“我以為,你還對那件事……”
“沒有。”金洛洛否認道,“要我說幾次,那是我自願的!相比較那偌大的家產,你在我心中更重要!”
“小八……”葉輕裘目光流轉,感動萬分。
金洛洛笑道:“所以,分店就別開了吧,現在這個客棧,好不容易能完全脫手交給下麵的人去打理,你也終於有更多的時間陪陪我了。我其實,挺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葉輕裘含著笑意,將金洛洛輕輕攬進懷裏,輕聲道:“好,那就不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走下去,陪著你再給我生一窩的孩子。”
金洛洛身子一怔,頓時離開葉輕裘的懷抱,捏拳向葉輕裘的胸口的錘去:“你討厭!不讓你開分店,可不是給你讓我生孩子的!”
“沒有分店開了,閑得慌,不生孩子幹嘛?”
“你!那就還是開分店吧!”
“開什麽開,我才不開,生孩子可比開分店有意思多了。”
“你,你!”
“咱現在就去造孩子吧,一個不夠,爭取再懷上一個!”
“啊啊,不要,對肚子裏的寶寶不好!”
“還沒到三個月嗎?”
“哪,早著呢!”
“嗚嗚……我好可憐,小八,你要疼疼我!”
“……”
十年了,兩人還是會時常如熱戀中的青年男女般嬉笑打鬧,一點也沒覺得膩,有的,隻有更多的膩歪。
金洛洛時不時會回想起十年前,當她處在深深的絕望中,看見活著的葉輕裘站在她的麵前時,整顆心,頓時就死灰複燃!現在想起來仍覺得激動不已。
沒想到葉輕裘早就和刑部尚書的刑大人商量好,用別的死囚將他換走了。她和太子那晚前去營救之時,大牢裏的人,就已經是別人了。
離開了三年,葉輕裘終是沒有耐住思念,跑來偷偷看她,結果被酒醒的她抓了個正著。
可當時的葉輕裘隻想逃離,因為他覺得那時的他已經配不上金洛洛,也不能如之前那般在她的身後默默支持她,守護她。
金洛洛知曉了葉輕裘的想法,並沒有急於向他表明心跡,而是將葉輕裘還活著,並且是在她的保護下安然活著的謠言散布了出去的。
皇上聽聞了風聲,雖沒有確鑿證據,但是自是不會放過金洛洛。
金洛洛下麵的產業一夜之間便遭朝廷瘋狂打壓。
當晚,金洛洛把曹大春叫到麵前,將她的錢莊和其它產業都托付給了曹大春,然後,一把大火,將她的錢莊燒了個幹幹淨淨。
站在遠處,看著黑夜裏的那一團熊熊烈火,她知道,第二日,滿賭城便會傳出大金錢莊失火,錢莊掌櫃死於大火當中的消息。
接著,朝廷也會結束對她的追查。
至於她走後生意上的那些事,交給大春,她也放心了。
她就這樣,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退路,隻一身粗布麻衣,一無所有地找到葉輕裘,求葉輕裘收留。
葉輕裘這時也終於明白了金洛洛的心意,於是,帶著金洛洛出了滿賭城,來到了巴錦國的錦城重新開始。
經過了這一切,兩人也看透了許多。
本來,都有著極高財商天賦的兩人,若是他們想,便注定不會過上平凡的一生,奈何兩人現在隻想守在掛滿葡萄藤的院子裏耳鬢廝磨到終老。
而此時,兩人的大兒子正坐在掛滿葡萄藤的院子裏的台階上,托著下巴,滿臉愁容。
這時,有敲門的聲音響起。
門沒有鎖,他便也沒有理。
沒一會兒,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比他略高的身影,正是那南四胡同酒肆家的小秦。
“小葉,你今日不是說和蘭蘭一起來找我嗎?怎麽隻有蘭蘭來,沒有見著你?”小秦問道。
小葉撇了撇嘴,心裏有些委屈,道:“不去了。”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蘭蘭不是和你一起嗎?怎麽隻有你一人?”
小秦來到小葉的身邊,垂首看著托著腮幫子一臉愁容的他,微微笑了笑,道:“沒有你,我和她一起玩也沒有意思。”
“哦……”小葉低落的神情終於恢複了一絲笑意,“那蘭蘭呢?”
“我見你許久沒來,哪還顧她做什麽,直接來這兒找你來了。”說著,小秦彎下身拉起小葉的手,笑道:“就我們倆人去玩吧,不帶蘭蘭。”
聞言,小葉臉上的愁容完全散去,眯眼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