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風耳下了車,左手一把錢,右手不知道不知道從哪兒多了一條甩棍,鋼的那種,有個把手,一甩,一尺左右長,從把手裏甩出三節。
瓦片嚇壞了,拱身想從地上爬起來,又被招風耳一腳踹倒。
又要爬起來,第三次被踹倒,緊接著甩棍就砸了下去,大腿上、胳膊上,後背上,瓦片疼得滿地打滾,連連求情:“老大,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敢從賬頭上玩心眼子。我說過什麽,我的東西我可以給,我不給你不能搶,狗都懂的道理!”
“老大,不是我玩心眼子,真的是算錯了賬。”
“叫你耍我!叫你耍我!叫你耍我!”招風耳照他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三腳,瓦片捂著肚子頭頂地拱起了身子。
“老大別打了,我承認,我錯了,饒了我吧。”
招風耳蹲下來,拿甩棍輕輕敲打著瓦片的背教育他:“今天早上狗搶骨頭什麽下場你看到了嗎?我都說過多少遍了,不管什麽東西,我可以給,我不給你們不能搶,今天能不能長點記性?”
“能能,我再也不敢了。”
“私吞了多少錢?”
“一共2000?”
“就2000?”
“真的是2000。”
“我要是查出來你說謊,你知道我會怎麽對你。”
“我不會撒謊的老大,真的是2000,要不是2000,你弄死我。我現在就去把錢拿回來。”
“瓦片艱難地爬起來,踉蹌著跑到麵包車上,從一個裝狗食的箱子裏拿出來2000塊錢還給了招風耳。”
招風耳揪著瓦片胸前的衣服,到了駱千帆等人吃飯的地方。
“跪下。”
瓦片乖乖地跪在地上,駱千帆把2000塊錢扔給老四:“這2000塊錢你們六個人分了,老二做的事情你們都看到了,這是最後一次,誰要敢再擱我這兒藏心眼子,家法伺候。。”
招風耳說完走了,走到汽車邊回身問駱千帆:“老八,你的手機充電器帶著嗎?”
駱千帆心裏“咯噔”一下,他找我充電器幹嘛?難道他打開了我的手機,有沒有誰給我打電話,有沒有誰給我發短信,他知道了什麽?
“我的充電器沒帶。”
“哦,那算了。晚上你還跟老三睡一個屋。老三,照顧好老八。”
“知道了。”老三連忙答應著。
招風耳開車走了,可能又去找他的相好去了。看著汽車一路絕塵而去,駱千帆一點都不踏實。想起剛才報答瓦片的場景,他突然理解為什麽招風耳在的時候大家那麽拘謹,真狠啊。原以為他們朝夕相處會處得像兄弟一樣,今天看來完全不是,像“黑撒會”、日本的社團。
瓦片身子很疼,捂著肚子到廢棄廠房裏睡覺去了。老七望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活該,沒規矩!”
老四瞪了他一眼:“少說兩句會死啊。”
除了招風耳,隻有老四敢說說老七,老七對他也算尊重,咕噥道:“誰讓他藏心眼子。”
老四說:“要說這事也怪你叔,誰家沒有老婆孩子,誰家不要養家,錢都在他手裏,半年才發一次,別說老二,我都快受夠了。改天我找他談談。”
老四沒有把錢分成六份,而是分成了七份,一份200的,六份300的,他把200塊的遞給駱千帆:“老大,你剛來,我們拿300,你少拿100,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謝謝四哥”,駱千帆接過錢來說,“我剛來一天,什麽事情都沒做呢,要不這200我也不要,您留著吧。”
老四臉上麵無表情:“給你你就拿著。你去把這300給老二送過去。”
駱千帆剛要接錢,老七不幹了:“啥意思,我叔沒讓給他。”
老四瞪了他一眼:“300塊都不夠他的藥錢!你數現在下手忒重,我看用不了多久連我都打。”
老七沒在說什麽,隻是把駱千帆手裏的300塊錢要下來,“我去給老二送去!”
吃完飯,駱千帆和老五到旁邊牆根撒尿,駱千帆悄悄問老五:“五哥,老大打老二下手這麽狠?”
老五瞅瞅駱千帆:“你是不是同情老二?聽說你進來的時候報的他的名字,還說他講義氣!還說他給過你錢,你真的了解他嗎?”
駱千帆搖搖頭:“不了解。”
“兄弟,哥哥提醒你,離他遠一點兒,這家夥不是個好玩意。我告訴你兩個細節:第一個,他以前蹲過監獄,你知道為什麽進去的?猥褻幼女!給小女孩錢,然後……他娘的,禽獸不如!
“第二個細節,你進來的是報他的名字,他裝得好像處處照顧你,其實他動機不良。老六進來的時候他也是處處照顧,後來發錢的時候他總是替老六代領,發三萬他扣一萬,過了一年半,發了三次錢,老六才知道錢被他給扣了三萬。倆人打了一架,問他要錢,他說沒有,丟了!這麽個玩意你信得過嗎?”
駱千帆瞪圓了眼睛,沒想到看上去老實巴交、槐樹嘴裏特別講義氣的瓦片竟然是這麽個不是玩意兒的東西。
難怪他能跟招風耳混在一起,這麽看,招風耳打他,活該。
……
晚上,駱千帆和老三躺在一件廢棄的宿舍裏,有爛木板床,被子是他們自己的。
駱千帆的手機還在老三的手裏,手機在他手裏一天駱千帆就膈應一天,總擔心他一開機來一堆短信電話找“駱記者”,最好找個機會弄過來。
一天觀察下來,這個老三算是個相對老實的人,長得也呆頭呆腦的。駱千帆跟老三搭訕:“三哥,我手機還在你這兒吧?”
“嗯,在我包裏呢。”
“我想打個電話,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好長間沒給家裏家裏打個電話了,怕我爸媽找我。來前,我欠錢的那幫人說要找我爸媽要去,萬一找過去,我爸媽不得擔心死。”
“你手機沒電了。”
“沒電了?”駱千帆一驚,“老大不是把我手機關機了,又開了?”
“開了。”
“有沒有電話找我?”
“沒有。”
“短信呢?”
“也沒有。對了,有一個,叫什麽宋小胡子的發過一條短信?”
“說什麽?”駱千帆頓時緊張起來。
老三想了想說:“就一句話,說‘你小子消失了?’”
“然後呢。”
“然後老大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啊?”駱千帆背後的汗“滋兒”就冒出來了,“老大給他電話了?說什麽?”
“沒等說呢,手機就沒電了。”
“哦!”駱千帆幾乎是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感覺。宋小胡子啊,你他媽平時一個月也不發短信給我,偏揀這個時候發,你是要害死我。
“三哥,既然手機都沒電了你就還給我吧。”
“那不行,老大不讓,老大說要去找個充電器來,充上電,他要用兩天。”
“他不是有手機,比我的好太多了,幹嘛用我的手機?”
“用用就用用唄,我們的手機他也經常拿去用。”
“哦。”駱千帆剛落定的心又爬上了過山車。很明顯,招風耳這是要進一步確認我的身份。他娘的,手機太招事了,這個尾巴一定要辦法搶先斬斷,要不然非出事不可。
“三哥,老大經常打人嗎?今天嚇壞我了,你看把二哥打的……三哥?你睡著了嗎?”
回答他的隻有呼嚕聲,老三睡著了,呼嚕聲越來越大,大得駱千帆想罵娘。
他睡不著,胡思亂想,萬一電話聯係了宋小胡子他會說什麽,會不會身份穿幫,穿幫之後會麵臨怎麽樣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