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怎麽也想不通,洛陽動『亂』時,躲在家裏,閉門不出的董重,哪來的護駕、定鼎、從龍之功。
不過,僅次於大將軍的驃騎將軍印,已經落到了這位,連九卿都不是的董重手裏,且上頭還沒有大將軍,再代領天下兵馬。
和大將軍已經沒有區別了。
時下武官分大將軍,位高於三公,又有位比三公的,依次是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驃騎將軍除了戰爭時期,是不設立的,已經空了上百年。
衛將軍之下,是左右前後四將軍,再之下就是四征四鎮四安四平,再之下是冠軍、度遼,都屬於重號將軍。
再之下就是雜號將軍了。
而曹『性』,成了位比九卿的後將軍。
任命完驃騎將軍、後將軍,這嚐到掌權滋味的太皇太後,來勁了:“陛下,這蹇碩也是有功之人,還有王匡、鮑信……”
這是要大封百官啊!
曹『性』內心嘀咕,任由太皇太後舉薦,對方也去脫韁的野馬,還是那種關在金籠子裏大半輩子的野馬,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從在場不在的九卿、尚書等等官員,舉薦了不下數十人,連帶著侍中、侍郎等,都念出了十餘個名字。
看她一絲不苟,腰杆挺的筆直,一動不動的端坐,完全沒有拿竹簡、布條,翻小抄的樣子。
也知道她背了多久。
背了這麽久,人名不下五十,十三歲的劉辮,自然記不住,不過董太皇太後沒念完,他也不敢發話,因此還沒有申請劉辮這個新帝,也就還未通過。
他們不知道的是,貪得無厭的董太皇太後,錯過了這次機會,已經再也沒有機會了。
“報!”
門外,一名宦官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往地上一撲,就跪在了地上:
“守軍來報,城外有一支大軍,自北麵而來,人山人海的看不到邊!”
“啊!”
董太皇太後發出驚呼的聲音,劉辮嚇得從龍椅上跳了起來,張讓、趙忠等人臉『色』蒼白。
陛下百官,交頭接耳,場麵一片驚慌。
這時董太皇太後,突然想起了她剛舉薦了,統領天下兵馬的驃騎將軍。
“董驃騎,快!快領軍將這些叛軍給趕走!”
董安自己都嚇得半死,叫他領軍,還不如叫他去死:“臣、臣……”
臣了半天,就是沒有下文,千萬個不想領軍的理由,從他腦海中飄過,就在他要選擇棄洛陽、遷都暫避鋒芒的時候,突然想到,這裏還有一位將軍。
“臣舉薦後將軍領軍前去討敵!”
又是新皇登基,又是垂簾聽政,又是大封百官。
在場的所有人,都忘了曹『性』這個人了,這時大敵當前了才想起來。
對啊,不是還有這常勝將軍在嘛。
眾人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董太皇太後,更是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後將軍!你可願領軍?”
驃騎將軍懦弱在前,有些信心不足的太皇太後,小心的問道。
曹『性』沒有猶豫,神『色』一直從容,從九卿序列中出列,彎腰,對著皇帝一拜,又對著太皇太後一拜,最後還不忘成了裝飾品的皇太後一拜。
這一拜,卻讓最困難時刻的何太後給記住了。
“臣願意領軍出戰!”
曹『性』語氣斬釘截鐵,引來了滿堂喝彩。
小皇帝更是拍手叫好:“愛卿正是我、不寡人、不,朕的肋骨之臣啊!”
小皇帝的表現,眾人都有些習慣了。
曹『性』見怪不怪的對著小皇帝一拜:
“陛下!臣願領軍平叛,但這朝堂之上,不可無擔負重任之人,臣舉薦,許司徒出任太尉之職,與驃騎將軍,一人主司隸,一人主地方。”
董太皇太後都快入土的人了,都想取何家而代之,成立董家外戚勢力,何況還是曹『性』。
“陛下!如此一內一外,可保天下太平。
同時臣舉薦四世三公之家的袁隗出任司徒,錄尚書事!
……”
曹『性』後麵的話,滿朝基本沒人聽進去,朝堂之上,倒吸涼氣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有驚動房梁的效果。
三公不算什麽,何進、竇武這兩個大將軍掌權時,都是有三公的,但加上“錄尚書事”這個頭銜,一切都變了。
區別在於前者是虛官,後者是實官,加上丁宮、許相都是沒有這個頭銜的虛三公,獨一門的他,就等同於丞相。
身為九卿的袁隗慢慢轉頭看向曹『性』,除了眼皮跳動了一下,表示他也很奇怪,其它的表現,就如老態龍鍾的千年古樹,給人一種明明很遲鈍,到他身上了,總是讓人不自覺產生一種自卑感。
袁隗沒有反駁,也沒有開口,讓人琢磨不透。
但曹『性』不可能靠自己一張嘴,還是前庶人的嘴,去說動這些根本看不起自己的朝中大臣。
身為司徒,被曹『性』舉薦任太尉的許相,跟眾人一樣,看著曹『性』,不同的是,曹『性』與他對視了,左眼看起來很自然輕輕的一眨。
貼著閹黨標簽的許相,對著台上坐著的三位,分別拱手做拜:“陛下,袁大司農,曾先後兩次位列過司徒之位,且多授錄尚書事!
臣附議袁大司農再再次出任司徒!”
“臣等附議!”
許相一帶頭,其黨羽紛紛附議。
還沒過完掌天下大權癮的太皇太後,突然麵對掌天下人的工作,一時間百爪撓心,渾身憋屈。
就不能讓我如恒帝、靈帝一樣,好好享樂嗎?
這就是董太皇太後的心聲。
可大敵當前,她能不同意嗎?剛剛朝堂的慌『亂』,侄兒驃騎將軍的無能,可沒有這麽快忘記。
除了曹『性』,還能靠誰出征?
“準了!”
董太皇太後這次沒有再走形式,申請小皇帝同意,而是自己應道。
說完,感覺心力憔悴,就要回宮,在溫順的宦官麵前,找回掌天下大權的巨大威風,對著張讓擺了擺手。
張讓會意,上前開口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董太皇太後帶著小皇帝走了,連授受官印都不願觀看。
但也阻止不了司徒之印、太尉之印,分別落到袁隗、許相手中。
台上三位,先走了兩位,充當花瓶的何太後,扭捏了好久,將玉石簾子,弄的啪啪響,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