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將車窗搖下來,蘇綣綣甜脆的聲音便飄了進來:“少琛哥,你什麽去看小碗啊?”
“什麽事兒?”榮少琛並不說自己現在就去看林小碗,隻是看著她。
“我很擔心小碗,一早去廟裏給她求了道平安符,希望她能平安渡過這次劫難,”蘇綣綣從口袋掏出一個紅布包給榮少琛看,一邊又道,“可是我送不進去。”
見她說話時竟然紅了眼圈,榮少琛在心裏冷笑,不過臉上的神色卻很平靜,隻是道:“她現在是殺人嫌疑犯,不讓外人接見。”
“少琛哥,”蘇綣綣似乎很著急,也很擔心,哽聲道,“雖然我不清楚個中內幕,但我相信小碗肯定不是殺人犯,一定有誤會,你一定要幫小碗洗清冤屈啊!”
“嗯,這是必須的。”
“少琛哥,你把這道符給小碗送去吧,師父說了,要貼身戴才靈驗,我真心希望她能平安渡過這次劫難。”蘇綣綣將紅布包遞進來。
榮少琛猶豫了下,還是接了紅布包:“難為你有心,辛苦了。”
蘇綣綣搖搖頭:“這有什麽辛苦的?隻要小碗能平安歸來,我再辛苦也願意,誰叫她是我的好姐妹呢?少琛哥,你現在就去局裏嗎?”
榮少琛點點頭。
他確實是要去看林小碗,這個謊說不了。
“我和你一起去!我真的很擔心小碗,真的很想看看她。”蘇綣綣馬上拉開車門,徑直坐進來。
榮少琛倒沒阻攔,反而往一邊挪了位置給她坐,卻指著地上的紙袋說道:“我確實是去局裏,但不是見小碗,隻是給她送換洗衣服——他們也不讓我見她。”
“連你也不讓見?他們太過分了!真把小碗當成殺人犯?他們又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小碗是殺人犯,憑什麽這麽對她?少琛哥,你在蘭城可是響當當的人物,他們怎麽可以這麽不把你放在眼裏?你又怎麽能容忍他們如此無視你?”蘇綣綣義憤填膺。
“目前的形勢對小碗很不利,隻怕這個罪名她難以逃脫啊。”榮少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語氣裏滿是無奈,“我再能耐,再有本事,也不能改變混淆黑白,顛倒是非,把小碗的罪名抹掉啊。”
“可是……”蘇綣綣一時語結,滿目焦慮,“辦法是人想的啊!要是實在不行,你就讓你手下把小碗救出來,然後送她離開蘭城,改名換姓不就得了?”
隻要林小碗離開蘭城,榮少琛就一定是她蘇綣綣的。
榮少琛苦笑:“你以為拍電影呢?說得這麽輕巧。”
“那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碗受苦受煎熬吧?”
“我也在讓人盡力查,隻是始終沒有頭緒,目前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聽天由命。”
蘇綣綣一臉愧疚:“少琛哥,對不起,我什麽也幫不上你們。”
榮少琛勉強彎彎唇角:“如果你真想幫我,就多去榮盛走幾趟吧,幫我處理些要緊的事情。我現在根本沒心思去公司,澤言又要兼顧醫院的病人,也焦頭爛額。”
“這我倒可以幫忙,如果少琛哥放心我處理公司的事兒。”
榮少琛認真道:“連你都不放心,我還能放心誰?”
蘇綣綣心下一喜,卻又馬上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呢,我是怕我經驗不足,有些事情會處理得不夠完善。”
“你完全可以獨當一麵。”
“真的嗎?”蘇綣綣被誇得眼目含羞。
“嗯。你這麽聰明,又這麽虛心,該學的早都學會了。”榮少琛邊說邊抬手看了看表。
蘇綣綣馬上識趣地下車:“少琛哥,你快去給小碗送衣服吧。”
“榮盛和城西的事就都辛苦你了。”
“不辛苦,應該的。”
榮少琛一邊坐過去,一邊示意小陳開車,然後衝蘇綣綣揮手,從反光鏡裏看她那張泛著異樣光芒的臉,表情很複雜。
認識蘇綣綣這麽多年,他從來不知道她的戲竟然可以演得這麽好。
她口口聲聲說關心林小碗,不就是想來探聽他這邊查案的進展?
嗬。
進展必須有,但是不會和你說。
車子走遠,榮少琛收回目光,將裝著林小碗衣物的袋子提至腿上,輕輕地撫摸著袋口,一如撫摸林小碗臉頰一般輕柔,眼底的厲色卻越來越濃。
這次一定要把在幕後興風作浪的小人連根拔掉。
來到局裏,他沒驚動別人,直接來到局長嚴恩陽的辦公室。
嚴恩陽看到榮少琛連忙起身相迎,又見後麵的小陳提著袋子和保溫桶,馬上殷勤地在前麵指路,左拐右拐,帶他們來到關押林小碗的地方——看守所警員值班的臥室,裏麵的床單被褥全是新換的,收拾得也很整齊。
榮少琛倒不是很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林小碗的安全。
“少琛。”看到榮少琛,林小碗的眼淚立刻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哭了,眼睛腫成了饅頭,醜死了。”榮少琛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
此時,嚴恩陽和小陳以及警員已經很識趣地出去了,出去前還順手把門關嚴實了。
知道榮少琛是想讓自己不哭,可是滿腹委屈的林小碗根本止不住淚水,尤其是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後,更是忍不住號啕。
見勸不住她,榮少琛索性不勸,隻是緊緊抱住她,任由她發泄。
好一會兒,林小碗的哭聲變弱了,榮少琛這才鬆開她,拉她坐下,然後打來一盆水,打濕毛巾給她擦臉。
“你也一夜沒合眼吧?黑眼圈那麽重。”林小碗用沙啞的聲音問他,語氣中滿是心疼。
“天快亮時打了盹。”榮少琛又擰了回毛巾,然後敷至她眼睛上,一邊道,“我還以為你變成了眯縫眼,看不清我的臉了。”
“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小碗,”榮少琛在她麵前坐下,移下毛巾,和她目光對視,認真道,“相信我,一定會接你回家,隻是不是現在,你還得在這裏委屈幾天。”
“可是我聽說現場的證據對我十分不利,”林小碗目光黯然,“我逃不脫這個殺人的罪名。”
“不!有我在,不可能讓你蒙冤!”
“你可別胡來啊!”林小碗看出他眼中的堅定,她慌忙勸阻,“我昨晚看了一晚上的法律書,我這情況至多隻是防衛過當致人死亡,應該隻會被判三年以下……”
“不行!我不能……”
林小碗捂住他的嘴,哽聲勸道:“上庭的時候你一定要回避,我也會要求法院悄悄審判我的案子,你是蘭城名人,不能因為我的事影響你和榮盛的聲譽。”
“你是我老婆!我怎麽能回避?我必須……”
林小碗搖搖頭,苦笑著打斷他的話叮囑:“千萬別鬧出大動靜!不管怎麽說,這樁過失致人死亡案建立在一樁強奸未遂的案子基礎之上,我三更半夜去見一個男人本來就不應該,是我考慮事情不周道,發生這種事也算是對我的懲罰,但與你無關,我不能牽連你,我不想你成為別人飯後茶餘談論的對象。”
說到這,她又故作輕鬆地笑起來,“也許隻會判兩年呢,判了以後我會積極改造,你再花點錢到監獄打點,也許用不到一年我就出來了。”
見她這個時候還在為他著想,榮少琛內心十分觸動,正想著如何整理語言告訴她自己這一晚上查到的信息,卻聽見林小碗重重地歎了口氣,抬眼看她時,她正目露惶色:“我坐了牢,是不是就不夠格當你老婆了?”
“傻瓜。”榮少琛將她攬入懷中,“我怎麽會讓你坐牢?”
“萬一我坐了牢呢?”
“沒有萬一。”
林小這才意識到了什麽,推開他快聲問道:“你查到了什麽?”
榮少琛點點頭,轉言問道:“你再想想,出事前的那通電話,是不是蘇延慶的聲音?”
“你昨天問過我了。”
“再仔細想想,就說說你的第一感覺。”
林小碗聽言,垂頭仔細回憶,好一會兒才出聲:“我當時感覺很像蘇延慶的聲音。”
榮少琛遂掏手機給楊遠打電話:“去查查看湯寧會不會模仿別人的聲音。”
“湯寧是誰?”待他掛斷電話,林小碗不解地問他。
“殺死蘇延慶的凶手。”
“啊?他為什麽要殺蘇延慶?他們有仇嗎?”
“嗯。”
“可是我和他沒有仇啊,他為什麽要害我?”
“也許,”因為蘇綣綣的事還沒有證據,榮少琛便沒說出來,隨口解釋道,“他要逃避法律責任,得拉人頂罪。”
“你找到了他嗎?”
“正在找,隻要他在蘭城,就一定能把他找出來。”
“那你掌握了他犯罪的證據嗎?”
“隻要找到他,所有疑問難題都會迎刃而解。”榮少琛捧起她的臉,柔聲道,“不過在他找到他之前,還得委屈你繼續呆在這裏,讓他掉以輕心。”
“這裏住得很舒服,我倒不覺得委屈,隻是要辛苦你和手下兄弟們啊,”林小碗伸手摸他的下巴,一臉心疼,“看你,眼睛這麽紅,胡子也沒剃,哎呀,眼角好像還有眼屎,真邋遢。”
雖然在說他邋遢,她手上卻已拿過毛巾,細心地幫他擦拭,又忍不住繼續吐槽,“出來晃蕩也不注意點形象,要是被記者偷拍傳到網上,還不得成為笑柄?”
見她和自己開起了玩笑,知道她的心裏負擔減輕了一些,榮少琛的心情也輕鬆了些,隨即嘿嘿一笑:“你不嫌棄就行,我不在乎別人笑。”
“我是怕別人笑話我沒眼光,找了個這麽邋遢的老公。”
榮少琛倒很自信:“我再邋遢,都是蘭城名媛追捧的對象。”
話音剛落,林小碗的手指就戳上了他腦門,同時杏眼圓瞪:“我就一天沒在家,你就記掛起名媛了?”
“冤枉啊,老婆,你不在家時,我睡覺連褲子都沒脫呢。”
“我不信你穿的還是昨天的內褲。”
“不信你檢查唄。”榮少琛馬上站起來,解開皮帶。
“喂喂,我就和你開個玩笑,”林小碗一邊紅著臉幫他係上皮帶,一邊難為情地往門邊看去。
榮少琛馬上抓住她的手:“我褲子都脫了,你就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