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楊伸出三根手指,麵紅耳赤的道:
“三條線路,前年有上萬人自行而來,那時還多是大小豪強商賈。
去年,就翻了一倍,今年更勝,一年才剛剛開始,就有不下三千人遷到了這裏,已經有數家士家分支在此建立莊園。”
陳楊『性』格比不比賴恭那麽多愁善感,更習慣於雷厲風行,語氣充滿了興奮,對曹軍的功績,一通猛吹,讓龔都等人聽的感同身受,熱血沸騰。
曹『性』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之後提問道:
“路上可有遇難者?相比屯兵,路上遇難者多出了多少?”
“有,多出十倍以上,自行南遷者行動無定,具體數字,無法統計。”
說這話時,陳楊不免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恢複了朝氣:
“相隔千裏,傷亡乃至半途停下安居的,在所難免,但三條線路的建立,卻是巨大創舉,給了戰『亂』連連的中原百姓,更好的一條選擇,活命無數也!就連士家也對曹黃龍讚不絕口,還有風流士子為其作詩歌頌者。”
邊走邊聊,一行人出了赤兒彎堡,走在了車水馬龍的官道上,陳楊吐沫橫飛,眾人被帶的慷慨激昂。
曹『性』不時的點頭讚同,內心卻有些感歎:
百姓還是有很多不願相信我啊!有能力南下者,寧願選擇風險更大,用時更久,更勞累的自行南下。
而不是加入屯兵,享受自己提供的一條龍保送南下,連同分田分地,安排工作。
或許自由之身比加入體製更來的重要。
或許是正常情況下,士家豪強麾下佃農,所受到的各種剝削、壓迫而嚇怕了,將加入曹軍屯兵當成了做曹軍的佃農。
特別是士家,享受著三條線路的便利,卻停在了江陵、江夏、廬江、吳郡等,繁華已久的老城,而不願意來湞陽,與自己為伍。
這些從錦衣衛、軍中斥候等情報組織,曹『性』都聽說過,門清的很。
慢慢眾人就要走到湞陽縣城,一路上除了熙熙攘攘行人,還多有曹軍巡邏,一次意外都沒碰到。
地處混『亂』的南嶺山脈——越人活動頻繁的區域,沒有碰到行凶作惡的者,所遇見的短衣、紋身、短發的越人裝扮之人。
還全是老老實實走路,或者幹脆加入曹軍,身穿八種顏『色』的服飾,以作為治安人員而存在著。
這讓初來此地之人,感到驚歎不已,偷偷對這些越人看了又看。
中平二年冬到的湞陽上任,如今剛剛進入中平五年,不過兩年多一點的時間,從蠻荒之地,變成這樣,曹『性』已經很滿意了。
士壹叔侄四人,更是一路上下巴就更脫臼了一般,驚的沒有合攏過,不敢相信南嶺還有這樣的地方。
賴恭卻是沉默到了現在,對於這位特殊的存在,本來上次討伐趙慈之時,蹇碩見賴恭時常與曹『性』爭的麵紅耳赤,不留情麵,而安排的一顆釘子。
哪知道賴恭卻是很看好曹『性』,隻是很多時候意見相左,偏偏每次還是曹『性』對了,有些持才自傲的他,難免不服氣。
到了湞陽為縣令之後,出身潁川四長之家的陳家子弟為縣丞,主簿也是北海營陵士族王家子弟王楷,縣尉蔡陽更是對陳楊之言,言聽計從,又是做著造福百姓的創舉,因此四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如果死忠於漢靈帝的蹇碩見了,可能該氣死過去。
曹『性』對於賴恭,也是愈加喜歡,隻是麵對自己的橄欖枝,他選擇了婉拒,不過這種愉快的合作關係,比直接加入曹軍一係,喪失一個好的盟友,而多一個不高不下的二流文士比起來,可能還不如不加入來的實惠。
反正想加入,早晚都可以,以獨立的盟友身份,也更利於賴恭的提升。
看見賴恭的情緒如此,一旁的陳楊也吹的口渴,停了下來,曹『性』利用安靜的時間,開口關心到:“賴兄,怎麽了?有什麽用的上我嗎?幾年來,你我之間感情,不是兄弟,勝是兄弟,不必與我見外。
當然,你不願說也不勉強!”
曹『性』語氣很親昵,很和藹,士壹叔侄見了,有種他們真是親兄弟的錯覺,如果不看容貌、身高的巨大差距話。
曹『性』一開口,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著,連呼吸都盡量壓低聲音,就這樣沉默了一會。
“哎!”
賴恭一聲歎息,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渴望,看向西北方向:
“在下故鄉在此地的西北,零陵郡人,與蔣公琰是為同鄉,哪裏跟南嶺一樣崇山峻嶺,毒蟲猛獸眾多,山中多不服教化,與世隔絕的原始狀態越人,在那被稱為五溪蠻。
比最初的湞陽稍好點,但同樣山脈眾多、水脈縱橫交錯,使得道路崎嶇,常有望山跑死馬的現象,想去一趟它郡,太難太難。
五溪蠻不時下山為禍零陵,零陵百姓極其疾苦,以至於士家對零陵望而生畏,稱為蠻荒、邊鄙。”
賴恭低頭看著腳下的開山搭橋,建的寬闊筆直的道路,又看了看前麵城門處,排著長隊的進出城之人。
這個擴大了數十倍,繁華了不下千百倍的湞陽縣城,恨不得這就是自己的家鄉的樣子:
“湞陽在嶺南山脈南麵,嶺南將它和交州,同北部諸州完全隔絕,使得嶺南與外界交通困難重重。
以前除了湞陽的水陸雙道,還有數條道路溝通南北,但此刻還跟當初一樣,蜿蜒曲折,有些地段還要經過懸崖峭壁,有時走了一天,突然發現橋斷了、山體滑坡了,等等自然原因,而不得不回頭。
且這些道路,不是要經過曹軍八旗屯田區,就是有強人山寨就建在路邊。”
賴恭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滔滔不絕,說的是好的變化,語氣卻十分低落,曹『性』幹脆帶著大家停了下來,尊敬又專心的充到聆聽者,不時點點頭,而不發出一絲聲音,以防打斷他。
跟著停了下來的賴恭,看著湞陽的美好,不忍破壞這一切的他,主動的走到了路邊,以防阻礙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