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著她,眼神波瀾不驚,拉開椅子坐下,語氣依舊是淡淡的,“挺快”
“我也剛到”
他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可以坐下,“所以,不紮麻花辮了?”
他肯定是認出自己了,想了想,他剛剛說的挺快,應該是問電話號碼的事。
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坐下摸了摸自個馬尾,也不知是腦抽了還是想緩和氣氛,厚顏無恥地說了句,
“我以為,顧先生出於男士禮貌,會說句你今天很漂亮。”
他眼神終於有些不一樣,正眼看著她說,“出於男性禮貌是。但前提,對方是個女人,而不是小孩。”
說話夾槍帶棒,倒是和他冷傲的臉相符。
若幹年後,顧靈秀還會時不時拎這事出來取笑她一番。
當時她可能真是被豬油蒙了眼,真相信真真說的,把頭發撩起好看。
顧靈秀從沒誇過她好看,就算是出於男性的禮貌。
大學畢業五周年聚會,為了落差不至於太大,班上說好聚會前晚都要發張現在的照片去朋友圈。
林泉一沒單人照,臨時拗了個最普通的剪刀手拍了張。自拍這事她沒幹過,所以怎麽看怎麽別扭,搗鼓了很久還是沒發出去。
顧靈秀原來窩在一旁看書,見她捧著個手機搗鼓半天。放下書,微微瞥頭過去,正好看到她朋友圈草稿箱裏點開照片看。
眉一皺,“幹嘛?”
“發自拍呀”
他看著照片良久,慢慢啟齒,
“發自拍、所以,你是想,勾引誰?”
林泉一:“……”
默默點了刪除,換了張前幾天和同事去篁嶺玩的照片。
她放下手機,默默看著他。
他看著屏幕,手搭在她大腿上,手指斷斷續續輕輕叩著。
“你這是,為了突出誰?”
“……”
他剛坐下,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就走過,滿臉堆笑詢問要點什麽,看著顧靈秀眼睛動都不帶動一下。
“兩杯摩卡”他說
真是,狂傲又霸道。
她最討厭的男生類型,可是,她又無法反駁,這也是她想點的。
點完後,幾個女服務員小聲議論的聲音吸引了她注意。她看了眼,過去,那邊立馬止住了分散開來。
“就說那麽帥的,肯定有女朋友了。”一服務員小聲對旁邊說
她輕咳了下,雙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看著他說,
“昨晚電話雖然說了,我還是想當麵說一下。我是林泉一,汪澤凱先生的法律顧問,針對您侵犯了汪先生的知識產權一事,與你進行協議。”
“您好,這是您的咖啡”服務員恰好端上咖啡,她把手拿下讓開位子。
他對服務員說了句謝謝,然後泰然自若拿起咖啡攪了攪,呡了一口。
她也不急,舀了一小勺糖放進去,邊慢慢攪著邊冒出一股濃鬱的馨香。
“高中?還是初中?”他突然問
她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話聽著挺不讓人待見的。她是不算高挑,但也不至於那樣稚嫩,“大學,三年級。”
“嗬”他輕笑了聲,喝了一口咖啡,用不高不低恰能入她耳的聲音,“汪澤凱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汪先生是比您看起來年輕。”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怎麽說汪澤凱也算是自個老板,所以不客氣回了句。
他放下杯子,“他有什麽東西,是值得我竊取的?”
她轉過身,把後麵的書包拿到前麵,拿出汪澤凱昨晚給的資料複印件。
顧靈秀喝了口咖啡,看了眼她的
書包,嘴角笑了笑。
“您注冊的靈秀廣告公司所用商標,汪澤凱先生有充分材料證明,乃是他當初所設計。”
他手撐在下巴看著她,點點頭沒說話。
她等他開口,期間空了好幾秒。
“對不起,我有事打個電話。”他突然說
“請便,我去上個洗手間”
別人打電話,自己在旁邊總歸不太好,所以起身往廁所走去。
現在,她有點料不準麵前這個人了。每次見他,都給她不一樣的感覺。
她盯著鏡子的自己,紮著個馬尾。無奈地笑了笑,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怎麽那麽傻。
伸手把皮筋解了下來,拿手抓了抓。
出去時,他電話已經打完了,眼睛看著窗外,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喝咖啡,咖啡廳白天也開了昏黃的光,打在他臉上,顯得他臉部輪廓更加立體。
他轉過頭看著她徐徐走過來,一下子注意到她的頭發,手指輕叩著椅子打量起她。
一件簡單的淺灰短外套搭件白T恤,水洗牛仔褲加雙白色帆布鞋,普通的學生打扮。但勝在她勻稱的身材和纖長的雙腿,讓她特有的清爽舒適氣質突顯出來。
若是幾年前,主動送上來的他可能不會拒絕。但現在,汪澤凱的人,不行。
她坐下說,“我們繼續正題。”
他點點頭
“汪先生要求你當麵致歉,並進行賠償。”
“如果不呢?”
“那麽,我們將對你進行起訴。”她直直看著他眼睛,沒有預想的那種擔憂恐懼,而是更加無謂,甚至帶了點嘲諷之味。
她咬了咬唇,“我想,您應該清楚牢中之日,所以,我建議”
“定個時間吧”他突然說
她一愣,沒想到他那麽輕易答應,“時間,要等汪先生確定後,會通知您。”
他點點頭,看了看表,“半個小時到了。”
這是昨晚打電話,她自己訂的時間,站起來,
“謝謝您”
他看著她伸出的手,理了理衣領,沒有要握的意思。
林泉一倒也沒放在心上,放下手笑了笑,“那再見”
彎腰把資料收拾好放進書包。
此時,一個拿著手裏拿著女士公文包的男子走近咖啡廳,看了看四周,朝顧靈秀走去,“顧董”
他點點頭,接過他手裏的包,“你在外麵等我。”
然後把包放在林泉一麵前的桌子上,雙手插在口袋裏俯看著她,
“好馬配好鞍,你們老板似乎不知道這個道理。”
林泉一背起書包,看著桌上還沒開封的包,愣了幾秒說,
“若不是好馬,不配鞍也罷。”
他少有地勾嘴笑了笑,像是那天宴會上那樣,不同的是,這次是對著她。然後,他徑直出了門口。
也隻有林泉一,會犯兩次錯誤,被這笑給魅惑,明知不懷好意。
她反應過來,抓起包就往門口跑去,被店裏的服務員連忙攔住,
“誒,小姐你忘記買單了”
還真是不紳士,雖然昨晚是說自個請他喝咖啡,但起碼地詢問也是應該的。
問了數連忙買了單,然後急衝衝跑出去,早已經不見人了。
“真,真是”
她看著手裏的包,頓時犯愁了。
丟了,又不舍得。收著,非親非故算怎麽回事。
“他答應道歉?還送你包?”汪澤凱驚訝看著桌子上的包。
之所以提出這些要求,就是料定他不會同意。
他太了解顧靈秀了,心比天還要高,別想從他嘴裏聽到什麽道歉的話。
他甚至完全相信,顧靈秀寧願再去坐牢也不會接受道歉的。難道是,坐了兩年牢,他性子就變了。還是……
林泉一點頭,“所以,你看,能不能見麵你幫我還給他。”
汪澤凱看著那包思索了會,“你替我去,就等你沒課的時候。”
“我去?”她驚訝指著自己,“可是,這合適嗎?”
他點點頭,“合適,到時你順便拿著協議文書去,讓他簽了就可以了。”頓了頓他看了她全身,“那天,穿得稍微,女性化些,畢竟,是工作。”
她一愣,女性化一些是指什麽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個的衣服,還是點了點頭。
按理說,賠償金也沒多少錢,以他的情況,不可能圖那點錢。唯一的可能是,他故意跟顧靈秀過不去,故意擰巴著他。但這樣不應該當麵去體會體會他道歉那滋味嘛,怎麽又讓自個去了。
而經過今天這番交談,她對顧靈秀有了真正的認識,說話狂傲不顧慮他人,她不能接受,之前動的小心思也熄了。
她還沒到寢室門口,遠遠就聽著裏麵嬉戲打鬧聲傳出來,有些心焦地揉了揉太陽穴。
住院那幾天,阿姨安排了兩個大一的搬進她寢室。
其實有空寢室的多了去了,本來一寢室人磨合就要很長時間,這種中途調入的更加不是省油的燈,多是跟同寢室的相處不下去才搬的。所以其他寢室都抵死不讓搬進去,估計阿姨也是實在找不到其他的了,所以也沒問她就直接安排了。人都住進去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那兩個女生除了愛鬧騰說話直了點倒也沒啥壞心眼,見著她都是學姐學姐的叫。
但她最經不住的是她們晚上都要鬧騰到十二點以後,聊天唱歌打電話變著法子來,剛認識沒多久她也不好說得太過。
現在雖然還是大三下學期,但她已經準備備考明年的律師資格考試了,現在準備,到時一拿到畢業證就可以考了。
白天課程多,晚上給冬冬上完課回到寢室也要十點了,所以她時間並不多,挨不起這麽折騰,她開始尋思,是不是可以去外麵租個房子。
想著她就拿出手機上網查了,重要是不能離學校太遠,幽靜點的,當然,還得便宜的。正查著,徐真真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小泉,在幹嘛呢”
還伴著咀嚼的聲音,一聽就在吃東西,靠在走廊欄杆上說,“上完課剛走到寢室門口,剛找房子呢。”
“找房子?誰住呀?”
“我呀”
“你?你要租房子?之前勸你來跟我合住你咋不願呀?”
雖然徐真真家在北京,但她就想脫離脫離父母,大二時還邀林泉一跟她一起。但那房子一個月得二千呢,她哪裏肯,怎麽也不願。
“這不現在改主意了嘛”她低笑了下。
“那好吧,要不你搬我這”
“別,我可不想死於你男朋友幽怨的眼神,你知道哪有合適的房子不?”
徐真真想了想,一拍大腿,“還真有,就前兩天,和林業聊天時聽他提過,在給他朋友找了個房子,他還開玩笑說了貴什麽之類的,要不我去問問他看能合租不?”
“林醫生?你們那麽熟了?”林泉一疑惑
“也沒,打過幾次電話,人還挺風趣的,這樣吧,我幫你問問”
“恩,行,如果太”
“知道,太貴的就不考慮,鐵公雞”
掛了電話後,立馬就翻了林業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