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都市,受著良好的教育,除了想得到實驗區的消息外,救死扶傷的善念當然也是存在每個人的心裏的。
隻是,葉墨有些猶豫道:“頭兒,你們留下並不安全,紀斐隨時都會搜來!”
葉墨懂雲蔚不肯見死不救的心,可是毫無疑問,此人是從實驗區逃出來的,那裏的人,不是實驗區的人,便是炸實驗區的人,哪一方都不是善茬。
秦昊宇皺眉問:“什麽紀斐搜來?”
葉墨簡單的說一遍此番他們出去所經曆的事情後,又道:“紀卓凱被炸死,我們在回來的時候,發現紀斐正在瘋狂的沿路搜索著什麽,雖然這裏地域遼闊,但是難免被他搜到,剛死了爹的他一定急怒攻心,到時碰到,我們不一定能安全撤離。”
更何況,如果不是他們的圍剿,沒準兒紀卓凱也就逃了出來,所以紀卓凱的死,他們也是有份兒的,對上紀斐難免心虛。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走吧!”秦絲絲立刻上前纏上雲蔚的手臂。
秦昊宇皺眉,發出淡淡的不滿:“絲絲!”
秦絲絲不理會秦昊宇,反而哀求道:“我不要和哥哥他們走,雲蔚哥哥,反正她都要死了,怎麽死不是死,這個女人這麽醜,救活了能有什麽用?”
這樣的人就算救活了,她也不要和她一起。
“你再任性,以後別指望我再帶你出門。”秦昊宇揉揉眉心,雲蔚要救人自有他的道理。
“我要回家,我不想救這個老巫婆!”誰知秦絲絲竟是上前揪著秦昊宇的衣袖,滿眼的霧氣。
秦昊宇不滿道:”不然你一個人回家?“
向來寵愛她的雲蔚不站在她這邊,還被秦昊宇訓斥,外加被葉默的話嚇到,秦絲絲當即哭著跑回車上,死活不肯再下車!
秦昊宇轉向雲蔚:“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要做什麽就做吧。”
葉默聳聳肩,攬著安寧的肩,雲蔚在哪兒他便在哪兒。
雲蔚眸光複雜的點點頭,他們是個團隊,本不該一人做決斷,但是又有什麽比得上一條生命來得重要,他轉而堅定的看向雲瀾。
雲瀾點點頭:“我隻能試一試,但我需要一個人幫忙。”
雲蔚頭都沒抬道:“我來吧。”
“我想,還是我來吧!”想了半天,安寧猶豫的舉起了手,“我從沒進過手術室,能幫忙嗎?”
“可以!”雲瀾簡單道一句,左右這裏也沒有專業的助手。
“寧寧,你可以嗎?”葉墨擔憂,一會兒的場麵是很血腥的。
安寧溫柔的笑笑,踮腳拍拍葉默高她許多的肩頭,以示安慰。
雖說挽救一個生命不該拘小節,但是這個女人全身都有傷,雲蔚進去總也沒她進去更合適,而且萬一碰到紀斐,雲蔚在外邊也能有所抵擋。
雲瀾自車上取下她的手術用具,在幾人的幫助下迅速的搭起了臨時帳篷,在這樣的條件下做手術,雲瀾全無底氣!
較之內地,這裏的夜幕降臨的更晚一些,但終究還是降臨了。
雲瀾和安寧已在帳篷裏呆了近七個小時,值得慶幸的是,直到手術做完,也沒碰到紀斐等人。
“怎麽樣?”雲蔚給雲瀾遞上幹淨的毛巾。
雲瀾虛軟的擦擦汗水道:“手術還算順利,沒出現什麽大的問題。”
在她看來,那女人沒死到手台上,已經是證明她的醫術高超了。
雲瀾連喝幾口水又道:“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山路難行,現在出發對病人沒什麽好處!”
雲瀾的話讓大家再次沉默,男人怎麽都好,主要是三個女孩子,夜宿在這人生地不熟,偶有野獸出沒的荒郊野外,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雲蔚沉默片刻道:“我守夜,今晚睡帳篷吧。”
既然救了人便沒有讓她自生自滅的道理,讓身邊人跟著受累,的確是他考慮不周!
“隻怕這個女人未必值得我們這麽傾心相救。”秦昊宇看一眼昏迷中的女人,隻怕她真是如葉墨所說的,不是紀卓凱的人,便是紀卓凱的仇人,哪一方都不是良善之輩!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沒什麽不好的!”葉墨這樣的粗人當然沒有那麽多的得失計算,剛才之所以提出,也是考慮到雲蔚的安危,過去在部隊什麽苦沒吃過,此刻也隻是因為要讓安寧外宿荒野,多少有些心疼罷了!
“我不願意,我要回家。”不知什麽時候,秦絲絲從車上下來,跺著腳,小女孩柔柔的嗓音多了幾分尖銳。
雲蔚上前,柔聲安慰:“絲絲,是雲蔚哥哥考慮不周,隻一晚,明日我們便啟程返回。”
“雲蔚哥哥,我聽同學說這裏有野獸的,我們回去好不好?”秦絲絲卻苦苦哀求。
秦昊宇走來低斥一聲:“絲絲,你的家教呢?吃不得一絲苦頭,看來你真是被寵壞了,回頭我就讓父母斷了你的經濟來源,你是該好好成長了!”
”秦昊宇,我討厭你!“秦絲絲一把推開秦昊宇,哭著跑向遠處。
這裏荒郊野外的,一個女孩子跑出去是極其危險的,秦昊宇訓斥過後又是滿腹擔憂,秦絲絲小他十多歲,向來是家裏的掌中寶,他正待起身追去時,雲蔚已帶著秦絲絲返回。
和雲蔚一起回來的秦絲絲雖然不再哭泣,但仍是看都不看秦昊宇一眼,哼哼兩聲,坐進車子裏。
”唉,真是被寵壞了!“秦昊宇無奈搖頭。
雲蔚淡笑一聲:”小姑娘不寵著還能怎樣。”
很快,幾人就地燃起火堆,並搭起三頂簡易帳篷,大家圍火吃起了隨身攜帶的速食。
“寧寧,好些沒?”葉默放下手裏的速食,輕拍安寧的後背,今晚她已經嘔吐了兩次了。
“不礙事兒。”安寧擺擺手,眼前依舊晃動著今天所見的血腥場麵,那樣鮮血淋漓的肉體是她從未見過的。
雲瀾遞上水杯,輕笑一聲:“當年第一次見那樣的場麵,我吐得比你還慘。”
安寧苦笑一聲,用水漱漱口後道:“我隻是慶幸我們救了她。”
“怎麽講?”秦昊宇隨口道。
“試想,如果我們換做是她,也在這荒涼之地受了那麽重的傷,而唯一見過我們的人也漠然而去,那時候是怎樣的一種絕望,我覺得,倘若這個女孩做過許多惡,那麽她身上的這五個彈孔也足以彌補她的過錯,而倘若她是無辜的,我們若不救她,與謀殺她又有何異!”
安寧的話讓幾人生生的打個寒顫,的確,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人們總會下意識的去評斷自己的利益得失,再考慮救助與否,推人及己,倘若有一日自己落於這樣的情境下,又是怎樣的一種淒涼。
見死不救等於謀殺,此般想竟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葉默哈哈一笑:“還是我們寧寧最善良。”
雲瀾含笑:“這是我們每一個醫務工作者都該有的覺悟!”甚至是每一個靈長類都應該有的覺悟。
除了秦絲絲不滿的輕哼一聲外,眾人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這樣寬闊遼遠寧靜的夜晚,是在繁鬧的城市不得見的,這樣座談一番人生哲理,竟覺心境開闊許多。
“我去看看她。”看看時間,雲蔚起身走向任領所在的帳篷。
此時的任領已經脫去了那一身破爛的黑衣,綁了繃帶,套上了雲瀾的一身幹淨舒適的衣服,她雖消瘦,但身高並不低,也隻有雲瀾的衣服合適。
觸手所及的溫度讓雲蔚沉了眸,果然發起了高燒,這不是個好兆頭。
整個晚上,雲蔚不曾合眼,一直站在帳篷外,看著雲瀾進進出出的進行著搶救措施。
終究還是沒敵得過死神的召喚,任領的身體漸漸的冰涼了下來,脈搏也是接近於無。
就在正午之際,她失了所有的生命體征,被雲瀾宣告死亡!
“終究是不能活下來嗎?”雲蔚雙眸沉鬱的望著那輪給大地帶來一片生機的太陽,生生死死,不可說。
一夜未睡的雲瀾,同樣有些悶悶道:“哥,我盡力了!”
雲蔚搖搖頭,“收拾行李,我們走吧。”世事無常,盡力便好。
安寧紅了眼眶:“我們給她立個碑吧。”
葉默知她心頭難受,攬上她的肩頭卻是不知該說什麽。
秦昊宇搖搖頭:“這裏的人都是有信仰的,他們的喪葬習俗特別,他們把生前做過壞事的人進行土葬,他們認為土葬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投胎轉世的,我認為還是把她放回原來的位置吧,那裏或許是她清醒時為自己選的葬身之地。”
雲蔚點點頭,將任領重新放回發現她的地方。
幾個女孩子摘了些鮮花放在她的身體上,眾人這才沉默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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