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女子,雖蒙青色麵紗,還是可以看出是一妙齡女子。
露出的額頭閃著象牙白色,絲綢般光滑;雙眼黑白分明,秋水般明亮;身段阿娜,淡青色連身裙裾,繡滿風卷雲舒暗紋,滿頭烏發披散著,隻在額角添了一顆壓發的拇指頭大小的珍珠。一身打扮極是簡單又不失華貴,可惜臉上的青紗遮住了麵目,卻更是令人浮想聯翩。
瘋道人暗自想著,這女子如何這般熟悉,似乎見過千百遍,但自己記憶是不會出錯的,自己絕對從沒見過她。
那女子見瘋道人惡狠狠望著她,冷冰冰說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聽好!你前往長雲山,跟在李越後麵,不要讓他發現你,也不要讓他死了!”
瘋道人見她說起李越,心頭恨意翻湧,“他娘的那個小雜種,我要剝他的皮,喝他的血!將他煉進千嬰蠱,永世不得翻身。”
那女子皺了皺眉,似乎對瘋道人的瘋狂言語不甚歡喜,她冷冷道:“你最好聽著,不然你會後悔的!”
瘋道人惡相膽邊生,開口罵道:“你這個小娘皮,我為何要聽你的!你以為老子怕你?來呀!來呀!你想老子保護你的奸夫,做夢吧!”
那女子氣的渾身顫抖,一眨眼功夫又平靜下來。她緩緩朝瘋道人走過來,說道:“你-會-聽-的!”
就在和瘋道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揭下了蒙麵的青紗。
那是怎麽樣的一張臉!臉若鵝蛋凝脂砌玉,眉似遠山不染而黛,眼若秋水明麗耀曜,鼻若春蔥管,唇如點絳紅,眉間一粒豔紅美人痣,襯的女子明豔而嫵媚。
“要死了,要死了!”瘋道人喃喃自語,也沒留意到那女子已然遠去,消失在蔥蔥草木之後。
“要死了,要死了!”瘋道人喃喃自語,緩緩邁步走向不遠的墒水河邊。
河中映出一個須發糾結,滿臉肮髒猥瑣的道人臉孔。
瘋道人拉住頭發,“噗”一聲,發髻胡須應聲而落,滿頭如雲秀發飄然散開。
“嘩啦”道人身上汙濁的道袍應聲裂開,掉落地上。
瘋道人臼起一捧水,拂在臉上,輕輕揉搓,水流過指尖,滴入河水之中,蕩起淡淡漣漪。待到漣漪散盡,河水中倒映一個亮麗女子,女子臉若鵝蛋凝脂砌玉,眉似遠山不染而黛,眼若秋水明麗耀曜,鼻若春蔥管,唇如點絳紅,眉間一粒豔紅美人痣,襯得女子明豔而嫵媚。
*****
仙花鎮,正如其名,仙花鎮位於墒水的源頭,長雲山脈腳下,是離雲練崖最近的歇腳點。
雲練峰高絕挺立,直入雲霄;一年四季,水流不斷從一側雲練崖直瀉而下,形成如雲練霞匹般的瀑布,瀑布下的石潭水漫而出,匯入墒水,洋洋流向楚南。
這種瀑布並不稀罕,在長雲山脈,也有不下七八處更是宏偉壯觀。雲練崖出名的並非瀑布,而是崖壁上攀生的百淩花。雲練峰下幾戶獵戶藥客組成的小村莊也慢慢發展為一個小鎮子,以百淩花為名,取名為仙花鎮。
一進入仙花鎮,就會見到一塊人高石碑,刻有那首有關百淩花的詩:
千丈紅塵金花開,
雲湧風起散複來。
一朝花謝香盡日,
萬裏墒水染赤顏。
李越站在石碑前麵,欣賞這首膾炙人口的詩歌,想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最初的聯係幾乎起始於這首詩,沒想到真的有朝一日會來到詩中描繪之地,一飽眼福。
離百淩花會還有幾日,仙花鎮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滿街的行人穿綾羅綢緞,帶珠玉寶石,動則呼奴喚婢,停則香車裘帳。李越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代的人真是富庶,梅州五國的巨富商賈恐怕都集中到小小的仙花鎮了。難怪李長青夫婦對百淩花蜜不太了解,原來還沒富裕到那個檔次。
五日後的百淩花蜜拍賣會恐怕才是這些巨富的正真目標。
“嗨,越小哥!找到你了!”
李越回頭一看,居然是孫誌仁、田樹林、趙君、李向誌四人。孫誌仁紅光滿麵,躊躇滿誌,其他幾人也不再麵有慼色。到了仙花鎮,李越就和孫誌仁幾人分開了,他們逐花人有自己的歇腳地,李越便自己找了一間小店落腳。
“越小哥,我們明日就前往雲練峰等待百淩花盛放,今日想做東,請你們吃頓飯,以表一路照顧之情,越小哥的相助之宜。”孫誌仁說道。
聽說是這個事情,李越欣然前往。
三日前,李越幾人收拾包裹,準備前往仙花鎮。李越感到自家包裹中有活物蠕動,打開一看,李越頭皮發麻,嚇得尖叫。
其他人立即湊上前來,隻見李越包裹裏麵一條小兒臂粗,筷子長,兩頭尖尖,中間肥胖的青白色肉蟲蠕動。那肉蟲一頭紮入一個小小的指甲蓋大小的琉璃瓶中,拚命掙紮,也不知道那麽大的一個家夥是如何將頭鑽進那麽小的琉璃瓶中的。
李越如何看過如此可怕的場麵,就像《異形》裏麵的怪物來到了現實,驚得尖叫起來。
其他幾人,尤其是孫誌仁,反而欣喜若狂。那是孫誌仁尋覓已久的鐵尾蜂王!
當那肥胖蜂王從小瓶中弄出來之後,奄奄一息,很不精神,不過能夠失而複得,足夠孫誌仁喜極而泣了。
孫誌仁護送蜂王有功,被收為逐花幫核心弟子,等百淩花會後就啟程前往逐花幫總部;其他幾人也護救有功,補償了損失,並額外得了許多好處。可惜這些好處隻是針對逐花幫弟子,他們隻好款待李越以示謝意了。
李越倒不在意逐花幫的獎勵,他這次的收獲大大超出預料了。
回到客棧後,李越將一指甲蓋大小的琉璃瓶子仔細把玩,瓶中有淡淡霧氣時隱時現,扭轉翻騰,恰似小小的鐵尾蜂王形狀,甚是神奇。
李越這幾日已將從瘋道人那得到之物仔細研究透徹,那個指甲蓋大小,晶亮透徹的琉璃瓶子稱作養魂瓶,在那疊薄紗上都有記載:
“餘曆百年,終得養魂之瓶,幸魂種尚存,然不得其用,鬱鬱五十載,初創種魂妙法,惜法成之日,餘經連日大戰,已氣血衰腐,無力為繼,唯留數法,以待有緣…雲雲”
李越猜想那日與白頭匪大戰,鐵尾蜂王見蜂巢破碎,趨吉避凶習性使然,開始另尋安全之地,蜂王被那養魂瓶吸引,誤將其作為息身之所,避難福地,誰知瓶小身大,卡在其中。
那蜂王被救出後,孫誌仁他們見蜂王失而複得,高興之餘,誰也沒有注意到瓶中留下這般似霧非霧的東西。
既然這個瓶子叫做養魂瓶,那麽這似霧非霧的東西就是蜂王的靈魂了?隻是由於當時事急,蜂王魂魄並未完全入得瓶中,還有一絲留在蜂王體內,才保它一時命未絕。看著瓶中蜂王靈魂,李越嘖嘖稱奇,不管李越如何晃動,那蜂王魂魄在瓶內悠閑遊弋,不作絲毫變化。
李越又想,既然這瓶中叫養魂瓶,那與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養魂經不知有沒有聯係?想到暫時無法得知任何線索,他就將疑問丟到一邊。
李越轉身找根細繩將瓶口係住,掛在脖子上,成了根項鏈。冥冥中,覺得這養魂瓶就該掛在脖子上的。
安置好養魂瓶,李越攤開薄絹仔細看了一遍,除了那位叫哲晰的人死前自傳留言外,還留下兩篇功法《種魂決》與《千麵化身》。
見內容記下沒有缺失,李越就將薄紗就著燈火燒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