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眸子看著她,“童曉,你不是饑渴嗎?”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童曉一把推開了他,歇斯底裏的咒罵,“沈辰鵬,你瘋了嗎?看錯人了嗎?”
無奈之下,她牙齒狠狠的咬下去,咬到了他的舌頭,也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濃濃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口腔裏蔓延。他竟然還沒有鬆開他,舌頭滑出來,牙齒幾近啃咬著她的嘴唇。
童曉用勁掙紮,可力量懸殊,怎麽也推不開他。
童曉怔住了,反應過來,想要推開他,他的舌頭已經滑進了她的嘴裏,吸吮著她的小舌。
話音未落,沈辰鵬一把將她推倒在門上,毫無預兆的,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你來幹什麽?這會兒不是該跟你女朋友在一起?”
抬起頭,看到是沈辰鵬。
當她從電梯下來時,才看到有道身影倚在她的公寓門上。
童曉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公寓,沒有注意到沈辰鵬的車子就停在旁邊。
――
她追出去,看到沈辰鵬的車子呼嘯而過。
顧秋拿著藥箱出來,沈辰鵬人已經不見了。
掛斷了電話,心情仿佛越發失落了。
“抱歉,打擾了。”
顧秋的聲音因緊張而很大,童曉在那頭聽得一清二楚。
顧秋看到了,忙跑了過來,“怎麽了?被子怎麽碎了?你別動,我去拿藥箱。”
怒火騰騰騰的竄了上來,他硬生生的把手裏的一個玻璃杯捏碎了,玻璃碎片紮進了掌心裏。
“沈辰鵬,你有沒有盛輝集團郝哲的號碼,發給我行嗎?”
按下接聽鍵,熟悉的聲音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他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難以置信。
猶豫著撥通了他的電話,那會兒,沈辰鵬正在顧秋的店裏,接她去吃晚餐。
走著走著,她突然想到了沈辰鵬,他一定有郝哲的電話。
跟前台打聽郝哲的電話,可是前台不肯透露。
抱著厚厚的兩本相冊離開,一路上她的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去問了前台,前台說總裁今天沒來公司。
她在盛輝集團對麵的咖啡廳坐了整整一天,也沒看到郝哲的車出現。
天剛剛亮,童曉就去了盛輝集團,等到了上班時間,可郝哲始終沒有出現。
在床上眯了一會兒,想了兒時的許多故事,她在想,如果這些故事詳細的說給他聽,他是否能記起他們的從前。可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讓他記起他的父母,那兩個老人,是童曉內心最深處的痛。
回了公寓,洗了澡,想著天一亮就去找郝哲。
連夜回了北京,童曉一路緊緊的把相冊護在懷裏。
――
郝國瑜追出去時,童曉已經坐進了出租車。
“我什麽時候趕她了,是她自己要走了,你去把她追回來就是了。”
郝國瑜忍不住低哼,“都怪你,這麽晚,又下這麽大的雨,還把她趕出去。”
童曉說著離開了郝家。
“郝叔叔,我改天再回來看你們。相信我,一qiē都會好起來的。”
郝國瑜皺眉,“你要連夜回北京嗎?外麵下這麽大的雨。”
童曉搖頭,“我已經訂好回北京的火車票。”
“曉曉,今晚就住這裏吧,趕緊洗澡,把衣服換下來,讓你宋阿姨給你洗洗烘幹了明天穿。”
郝國瑜看童曉走出來,拍了拍宋翠的肩膀,站起身,走到童曉麵前。
童曉喉嚨哽了一下。她多麽想要上前抱抱兩個老人。
從書房出來,宋翠正坐在沙發上低低抽泣,郝叔叔則在低聲安慰她,“別哭了,兒子都走了這麽多年了,曉曉是無辜的。現在我們就隻有曉曉了,對她好點吧,兒子在天有靈也會感謝我們的。”
童曉選了其中的兩本相冊,全是郝哲與兩位老人的全家照。
她無法想象,這些年,兩位老人每當翻到這些照片,該有多難過。
童曉去了書房,裏頭厚厚的十本相冊,是郝哲從小到大的照片。
郝國瑜輕歎了口氣,低低的說道,“阿哲的照片全都在書房,曉曉,你自己去拿吧,很多都是你和阿哲的合照。”
童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一刻,她幾乎要把郝哲還活著的消息說了出來,可終究還是忍住了。這會兒告sù他們,兩個老人一定會跑去北京。倘若郝哲不認他們,該有多受傷。
聽到郝哲的名字,宋翠跳了起來,“你把我兒子害得還不夠慘嗎?現在還想拿他的相冊做什麽?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前陣子還帶回來了?你心裏還有我兒子嗎?”
“可不可以借一本郝哲哥哥的相冊給我?”
“借什麽?”
童曉笑著搖頭,“我沒事,郝叔叔,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們借一樣東西。”
“曉曉,你去洗個澡吧,全身都濕了,容易感冒。”
童曉看了看宋翠,見她沒有反對,便大膽的走了進去。
郝國瑜聽到聲音走了過來,笑著道,“曉曉啊,外麵下這麽大的雨,趕緊進來吧。”
“阿姨。”
宋翠看到她,眉頭皺了起來,不悅的哼道,“你把這裏當自己家了嗎?”
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宋翠。
她沒有回家,直接去了郝家。
盡管打車回小區,身上也全淋濕了。
到達錦江時,天色已黑,正值梅雨季節,天空還下起了暴雨。
童曉回了趟錦江,坐在回錦江的火車上,她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回來的真勤快,過去的幾天都沒回來這麽多次。
――
助理心裏無聲的歎了口氣。
“你說找回從前的記憶,我心裏會不會多上許多牽掛。剛才心痛了,莫名的就痛了。”
“郝總,就算找回之前的記憶,您還是郝總。您已經跟盛小姐訂婚,這是不會改變的。”
“那姑娘說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我怕找回從前的記憶,我就不再是我了。”
助理怔了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郝哲沒有動,薄唇輕啟,“小東,你說我是不是該去找回六年前的記憶。”
“總裁,午餐約了齊總,我們該出發了。”
沒有心廣神怡,一顆心竟然到現在還有疼的感覺。
會議結束,他回到總裁辦公室,站在幾十層的落地窗前,俯瞰這座城市。
不知道為何,聽了那個瘋女人的話,他竟然有種心痛的感覺,疼在心尖的那種感覺,這六年來從來都沒有過。
很重要的一個高層會議,郝哲坐在主席位,卻一直在走神。底下的人匯報了什麽工作,他完全沒聽下去。
助理站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總裁,一會兒還有個會議。”
童曉和鍾欣文離開以後,郝哲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
鍾欣文點了點頭。
“算了,他隻是失去記憶,我想回錦江一趟,把他還活著的消息告sù叔叔阿姨。”
鍾欣文氣呼呼的,“沈辰鵬欺負你就算了,現在連郝哲都欺負你,我他媽真是看不下去了。”
童曉啐了她一口,“欣文,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讓我好難堪,臉都丟光了。”
“童曉,你為什麽不讓我說?我說的都是事實。”
走出去很遠,她才鬆開了鍾欣文的手。
童曉羞紅了臉,鍾欣文越說越離譜,她趕緊拉著她離開。經過郝哲身邊時,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你別聽她的。”
“童曉,你放開,我今天就要讓他知道,這些年你過得有多苦。”鍾欣文說完繼續轉向郝哲,“童曉是一名老師,你知道她為什麽要利用美好的暑期時間來你們盛輝做兼職,因為她的工資不僅要養你父母,還要養她自己的父母。一個女孩子在北京打拚已經很辛苦,要同時養活兩家人,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知道她住哪裏?她以前住得是車庫,在很偏僻的小區,每天要花三個小時坐地鐵上下班。她為你的父母買衣服買補品很舍得,她自己卻不舍得多買一件衣服穿。整個夏天她就兩件裙子換了穿,我們整個學校的同事都嘲笑她……”
童曉拉了拉鍾欣文的衣服,“欣文,別說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怎麽能這樣對童曉?這些年她為了你承受了多少壓力?當年以為你死了,童曉一度要輕生,後來被我攔下來了。攔下來的理由是,你死了,她得好好照顧你的父母。可是你的父母並不能接受童曉,每見童曉一次,就辱罵一次。童曉總是一個人承受這些,以你朋友的名義,每個季度都給你父母寄新衣服,寄補品,甚至是寄生活用品。這些年你在幹嘛呢?為了坐上今天的位置,極力的哄盛輝的千金吧。”
從容淡定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鍾欣文轉身看到郝哲,先是怔了一下,畢竟以為已經死了六年的人,突然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第一感覺是毛骨悚然。
“什麽事?”
保安攔住了鍾欣文,鍾欣文就在大廈外麵大吼大叫,“讓你們總裁出來見我,難道失去記憶,連本性也會改變嗎?”
後來鍾欣文聽說郝哲授命,開除了童曉,她氣壞了,吵著鬧著要去找郝哲理論。
童曉抿了抿唇,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那你呢?這些年你不也一樣飽受心理折磨嗎?”
童曉深深歎了口氣,淡然的說道,“他記不記得我已經無所謂,我隻希望他能夠激起他父母,這些年,兩個老人受了很多的苦。”
鍾欣文幹幹的笑了兩聲,“沒辦法,跟沈辰風在一起久了,學得滿口髒話,你適應就好。郝哲不記得你,那你趕緊想辦法讓他記起來呀。在我看來,他可比沈辰鵬強多了,童曉,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童曉撇嘴,“你說話能不能文明些。”
“什麽?這也太他媽狗血了吧?”
童曉翻了翻眼睛,“他六年前出了車禍,失去記憶,不記得我了。”
“這個世界太他媽的奇妙了,童曉,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注定你是屬於你的郝哲哥哥的。怎麽樣?你們昨天見麵,有沒有幹柴烈火?”鍾欣文曖昧的說著。
因為童曉的原因,她以前跟郝哲也挺熟的。看著手機屏幕上這張熟悉的臉,她久久難以平靜。
鍾欣文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
童曉搖頭,“他現在是盛輝集團的執行總裁。”
“童曉,你別嚇我行嗎?你看錯人了吧?”
在昨天那家咖啡廳,當她告sù鍾欣文,郝哲沒死時,鍾欣文嘴裏的一口咖啡全噴了出來。
她給鍾欣文打電話,約鍾欣文出來喝咖啡。
掛了電話,童曉隻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
“不用了,謝謝你,陳經理。”
“小童,對不起,上麵有命令,我隻能執行。你有工作能力,我想去別家公司也是一樣的,要不我給你寫封推薦信。”
童曉心口一滯,“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
陳經理在那頭歎氣,“小童,不是我不讓你幹,今天一早,秘書辦給我來電話,意思是總裁不想在公司看到你。”
“陳經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會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了。”
童曉第二天一早,接到陳經理的電話,很直白的告sù她,不用再去公司了,這幾天的工資會直接打到她賬上。
――
童曉也沒有好到哪裏,氣得直喘息。
沈辰鵬被關在了門外,氣得牙癢。
童曉一直將他推出了公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嘶――’的一聲,疼得彎下了腰。
童曉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幾乎用盡了全力,“沈辰鵬,你給我滾!”
“怎麽?被我說穿了,惱羞成怒了?童曉,你要是還有點臉的話,別纏著人家,讓人看不起。”
童曉用力推開他,“沈辰鵬,你滾!別在我這裏發瘋!”
他順勢捏住了她的下巴,“童曉,人家都不記得你了,你還死纏爛打。你以為除了我沈辰鵬有這惡趣味,還有誰能看上你?盛啟明的女兒哈佛大學碩士畢業,是Ken的同班同學,人家有家世,有容貌,有學曆,有氣質,你還想跟她強男人?”
童曉不服氣,抬起頭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罩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童曉嘴角抽了抽,“沈辰鵬,你瘋了吧?”
沈辰鵬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盛輝集團的CEO,Ken,他已經有未婚妻了,他的未婚妻就是盛輝集團董事長盛啟明唯一的女兒,據說兩人交往六年,感情很穩dìng。”
“沈辰鵬,請你出去。”
一眼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男人百科,他的臉頓時黑了。
像是來到了自己家,大喇喇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童曉看到來人,臉色沉了下去,想要關門。沈辰鵬卻不費吹灰之力,推開她,徑直走了進去。
沈辰鵬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一手撐著門框。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把電腦放在茶幾上,走去開門。
她抱著電腦去了客廳,在網上搜索郝哲的名字,她想要確定這一qiē是不是一場夢境。
童曉掀開被子下了床,望著外麵皎潔的月光,今天發生的一qiē就像是做夢似的。
後來,鍾欣文狠狠的一巴掌把她打醒“童曉,如果你還想死,我決不再攔你。但是請你死之前好好想想,你死了,誰來代替郝哲照顧他的父母!”
當時,知道郝哲出事,屍骨無存。童曉不吃不喝,一度想要了就此了結此生。
那時候,如果沒有鍾欣文陪在她身邊,也許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她。
這些年,郝叔叔和宋阿姨恨她,她都能夠理解。其實,誰又知道,她更恨自己。沒有人知道她有多自責,曾經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能走出來。
童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大概是太興奮了。一個她以為已經不在的人,原來他一直都沒有離開。
――
“謝謝沈總提醒,我會注意。”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郝總可別上了她的當。”
郝哲眉頭微微蹙了蹙,難以置信的說道,“是嗎?你不說還真看不出來,看上去挺單純可愛的小姑娘。”
“郝總可能對童曉這人還不太了解。”沈辰鵬一本正經的說道,“她是一個挺虛榮的女人,喜歡攀附有地位有權勢的人,所以,她說的話,你不一定要放在心上。指不定早就把你調查得一清二楚,就為了接近你。我就是個受害者,曾經被她利用過。”
“說實話,那段記憶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但是如果能夠找回來也無妨,那姑娘說我的父母都還在,如果是真的,對他們,我有贍養的義務。”
郝哲看了他一眼,外界傳言沈辰鵬是個很冷漠的人,今天見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想象。
“郝總想要找回美國的記憶嗎?”
“是啊,年初訂的婚,我未婚妻在美國。”
“聽說郝總已經訂婚了。”
郝哲笑著點頭,“那姑娘挺可愛的,說的也都句句在理,我相信她。”
“你相信她的話?”
餐桌底下,沈辰鵬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手心滿是汗。
“六年前我出過一次車禍,醒來以後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她說我是她的初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沈辰鵬隻點了點頭。
郝哲頓了下,隨即反問他,“沈總認識童曉?”
“郝總跟童曉是什麽關係?”
郝哲笑了笑,“那就先謝謝沈總了。”
“以後郝哲留在中國的時間長,可以經常來吃。”
郝哲說著,也不客氣,盡情的品嚐起來。
“在美國,很難吃到這麽地地道道的中國菜。”
兩人入了席,廚房早已準備好一桌美味佳肴。
“沈少,盛輝集團的郝總來了。”
沈辰鵬坐在沙發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茶幾,視線深邃又有些迷茫。
郝哲來到暖會所,報了沈辰鵬的名字,侍者便帶著他去了包間。
――
如果不能說服郝哲回去看他們,這對兩個老人來說,又是何其的殘忍。
童曉有些失落的離開,拿起手機想要給郝叔叔打電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用了,我家就在這附近,我走回去就可以。”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他覺得她可愛,竟敢在他麵前大呼小叫,他還覺得不可思議,他以前會喜歡這種小姑娘。
童曉怒吼,“我說了,我不在乎你是否還記得我,我隻是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叔叔阿姨。”
他還是勾著唇角,笑著道,“我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麽,即便哪天我恢fù了記憶,也不會改變我現在的生活。不管之前我有多愛你,我對我未婚妻這六年的感情,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
“你是不是害怕找回記憶?你害怕找回記憶,你就不是你了,對嗎?”
男人笑了笑,“我從來不忽悠人,真的很忙。”
“你是在忽悠我嗎?”
“得看情況。”
童曉咬了咬唇,“下個月呢?”
“這個月沒空,事情很多。”
童曉直直的站著,認真的問他,“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要跟叔叔阿姨說一聲。”
他取了車,笑著問她,“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童曉也跟著跑了出去,一路上一直跟在他身後。
男人買單,走出了咖啡廳。
男人站起身,走到童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剛回國接手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段時間看來是沒空了。你是盛輝的職員吧,有空我會聯係你。”
男人忽然就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和以前一樣,那樣溫暖,她看著有些恍然,忽然分不清,這是從前,還是現在。
“不,你一定要跟我回錦江,你必須跟我回去看叔叔阿姨。”
男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磁性的聲音說道,“你的意見我會好好考慮,留個號碼給我,如果有一天我想找回記憶,我一定聯係你。”
“就算你不記得他們,至少讓他們看看你啊,讓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呀。你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嗎?”
男人微微皺眉,“我已經不記得他們,過去的所有我都不記得了,你讓我回去跟他們說什麽。”
童曉把手收了回去,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已經有未婚妻,你忘jì我也沒有關係,可是我希望你能跟我回錦江,看看你的父母。我們都以為你飛機失事,你的父母這些年蒼老了很多,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他們一定很開心。”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很抱歉,我已經有未婚妻,這些年我過得很好。說實話,剛開始的那段日子,我很希望能夠找回以前的記憶。可是六年都過去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對以前的記憶,我已經無所謂,甚至不想找回。”
男人抿了抿唇,輕輕掰開了她的手。
童曉紅了眼睛,更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微微笑了笑,“我相信你,我在六年前出過一場車禍,醒來以後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醫生說我腦子裏的淤血還沒散開,記憶一時半會兒找不回來。”
“郝哲哥哥,你不相信我說的嗎?”
男人認真的聽著,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波瀾。
童曉著急的握住了他的手,“郝哲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我每天都跟在你身後。上學的時候,你每天都騎自行車帶我。你上大學的時候,我還在上高中,你考上了北京最好的大學,為了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高中三年,我是那麽的努力。後來,我的分數線夠了,可是我家裏人讓我讀了免費師範。雖然沒能在同一所大學,可我們在同一座城市。那一年,是我最開心最幸福的一年,你帶著我走過北京的大街小巷,在每一個地方留下了我們的身影和美好回憶。可是後來,你被保送出國,我們說好的,你會在國外等我。我大二那年生日,你為了回來陪我過生日,乘坐的飛機失事。郝哲哥哥,我沒想到你還活著,可是你為什麽不認我?”
“童小姐,你可能誤會了,我未婚妻喜歡喝卡布奇諾,所以……”
他的聲音很好聽,長得又如此的俊美,服務員看著他都忍不住羞紅了臉。
男人把單子交給服務員,點了兩杯卡布奇諾。
童曉木訥的點頭,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郝哲哥哥,你還知道我喜歡喝卡布奇諾。”
“卡布奇諾,可以嗎?”
童曉沒說話,兩隻眼睛就這樣緊盯著他,深怕一不小心,他就會從眼前消失。
兩個人相向而坐,他很隨意的翻著菜單,漫不經心的開口,“童曉是嗎?要喝點什麽?”
郝哲把童曉帶到了公司旁邊的一家咖啡廳。
――
他這才收回思緒,淡淡的回了句,“好。”
他的助理在旁邊提醒,“沈總。”
沈辰鵬仿佛沒聽到,冰冷的兩道視線死死的盯著童曉。
他走到沈辰鵬麵前,客氣的說道,“沈總,我有點私事要處理,一會兒我自己開車去暖會所。”
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磁性的聲音說了句,“你先等我一下。”
童曉著急的說著。
“郝哲哥哥,我是童曉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童曉啊。”
那一刻,她不知道身旁的某個人黑了臉,一雙冷冽的眼睛眯了起來。
跑到郝哲麵前,她一把抓住了郝哲的手。
童曉已經在外麵等了很久,終於看到一行人出來,人群中她一眼看到了個子很高的郝哲。當然,她也看到了沈辰鵬,卻沒有時間去思考他怎麽會在這裏。
可童曉從他身邊經過,卻沒有停留,而是走到了郝哲麵前。
沈辰鵬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總是這麽迷糊。
正要走向她,童曉突然站起身,大概蹲太久的緣故,又猛地起身,她差點摔跤。
當走出大廈時,沈辰鵬一眼就看到蹲在路邊的童曉,她正低著頭用手在地上劃著什麽,這傻乎乎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裏納悶,她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
兩人一起走出盛輝集團,打算前往暖會所。
“那先謝謝沈總了。”
沈辰鵬低笑出聲,“明天我就讓人給郝總送過來。”
“暖會所這麽有名,怎麽能沒聽過呢。聽說裏麵有全世界最好的廚師,一直想去嚐嚐味道,不過這會員卡可是很難弄的。”
沈辰鵬伸手與他相握,淡笑著道,“郝總太客氣了,在北京,應該由我來盡地主之誼。暖會所不知道郝總聽說過沒有,今晚我們就在暖會所聚聚吧。”
郝哲伸出手,笑著道,“沈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今天晚上,我在盛輝酒店訂了一桌,還希望沈總能夠大駕光臨。”
會議室裏,兩個男人龍飛鳳舞的簽上名字,合約生效。
“我一直以為他是董事長的女婿,才會被重用,看來能力是有的。”
“向總能跟boss比嗎?boss可是哈佛的MBA,盛董事長心中最合適的接班人。他這次過來也隻是鍛煉,指不定一年兩年就回去接班了。”
秘書辦的兩個小秘書在洗手間議論,“向總在的時候,這個項目可是談了一年,沈氏都沒肯合作。boss才來了一個星期,和沈氏談了兩次,沈少親自來公司簽約,簡直太讓人崇拜了。”
沈辰鵬在盛輝集團跟他們的新boss談一個合作項目,兩人相談甚歡,當下就把合約給簽了。
――
童曉走出公司,她卻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大廈外麵的石階上,一直在等郝哲出來。她相信他一定有什麽苦衷,他可是從小最疼她的郝哲哥哥。
陳經理歎氣,“越說越離譜了,給你放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明天隨你來不來。”
“不,他不是在美國長大,我們都在錦江長大,他是大學的時候被保送出國。”
陳經理皺眉,“你說誰?boss?童曉,你真是越來越離譜了,boss從小在美國長大,你也是在美國長大的?”
童曉揉了揉眼睛,沙啞的聲音說著,“陳經理,對不起,他是我青梅竹馬的哥哥。”
“收起你的眼淚,你今天怎麽回事?”陳經理厲聲教訓,“我以為你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樣,你努力,勤奮,肯吃苦,沒想到這些都是裝出來的,你太讓我失望了。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離開盛輝吧。”
童曉跟著經理進了辦公室。
經理的臉色很難看,他那樣信任童曉,給了她不少機會,她就是這樣回報他的。
“童曉,到我辦公室來。”
經理把boss送走,回到了人事部,好在boss並沒有責怪他。
“童曉,雖然你現在處於愛做夢的年紀,不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夢還是得少做,小姑娘要學會務實,不要想著靠臉蛋去勾引男人,像boss這樣的成功男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你這種投懷送抱的小姑娘。”
一行人離開以後,大夥兒都發出嘲諷的笑聲。
童曉正要追出去,陳經理的助理拽住了她。
男人眉頭蹙了蹙,掰開他的手,徑直走出了人事部。
童曉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哽咽的聲音開口,“郝哲哥哥,我是童曉啊。”
陳經理狠狠瞪著童曉,低吼出聲。
“小童,你幹嘛呢?快去做事。”
為首的男人腳步頓住,眯著眼打量眼前的女人,那眼神是陌生的,還帶著一絲絲的鄙夷。
童曉顧不得眾人的眼光,跑過去擋住了他的路。
半個小時左右,經理辦公室的門打開,boss在眾人的簇擁下從辦公室走出來。
剛才諷刺她的人都嚇壞了,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資料看到最後,她趴在自己的桌上,沒能控zhì的嗚咽出聲。
童曉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心口不斷抽痛著,既然他還活著,為什麽不回來找她。
她點開他的詳細資料,Ken,中文名郝哲,哈佛大學工商管理碩士。2014年1月與盛輝集團千金訂婚,現出任盛輝集團亞太區執行總裁,有望成為盛輝集團接班人。
六年了,這張臉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原來他如此的知名,她卻從來沒有關注過新聞。
童曉點開每一條新聞,屏幕上放映出郝哲那張放大的臉。
“盛輝集團千金昨日訂婚,準新郎係華裔美國人。”
“盛輝集團董事長盛啟明準女婿出任亞太區執行總裁。”
童曉渾渾噩噩的回到座位,她完全聽不到他們的嘲諷。打開電腦,瘋了似的在網上搜索盛輝的新聞,手敲著鍵盤發出很大的聲響。
“可不是,這種人通常喜歡在背後捅刀子,怪恐怖的。”
眾人都附和道,“是啊,知人知麵不知心,假裝很清高,在所有人沒有防備的時候,用楚楚可憐的模樣去勾引男人,手段可真是高明。”
有人尖銳的聲音諷刺。
“現在的小女孩真是越來越有心機了。”
經理辦公室的門闔上,童曉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經理停住腳步,不悅的對童曉道,“小童,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一行人進了經理的辦公室,她才猛然間清醒,追了上去。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眼前浮現出多年以前的各種畫麵,畫麵中的人物和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不斷重合。
她的這一突出動作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為首的男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部門經理則狠狠的瞪她,示意她坐下。
開口,聲音哽在了喉嚨裏。
“郝哲哥哥。”
在所有人裝模作樣的認真工作時,童曉緩緩站起身,望著人群中最高大的那抹身影,眼淚水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無意識的瞥了眼,可就這一眼,她的心髒頓時停止了跳動。
當新任boss在高副總和陳總監的帶領下,在各高層的簇擁下來到人事部,童曉幾乎能聽到身邊姑娘們心跳的聲響,看她們一個個如癡如醉的表情,她隻覺得有趣。
姑娘們補完妝都回到了辦公室,做出一副很認真的模樣。大眼睛都賊溜賊溜的注視著入口方向。
在英頓也有很大的壓力,有時也會很累,可時間上卻是充裕的。她隻想做個平凡的女人,不久的將來,成立自己的家庭,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伴老公和孩子。
盛輝的正式員工待遇非常好,多少人擠破頭往裏擠。然而,有得必有失,在這裏工作的人通常壓力很大。想要幹出點成績,靠得是大量時間的投入。
“謝謝經理。”童曉雖然這樣說,內心深處卻不願放棄教師那份工作。
“現在像你這麽努力的小姑娘已經不多了,一個個都被父母寵壞了,吃不了苦不說,還愛做夢。”經理說著拍了拍童曉的肩膀,“好好幹,表xiàn好的話,我來幫你申請,成為盛輝的正式員工。”
童曉害羞的笑笑,“我工作還沒做完。”
部門經理看到童曉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認真的翻譯著文稿,他滿意的笑了笑,走過去問道,“小童,你怎麽不去補個妝?”
消息一出,姑娘們通通湧向洗手間,整理著裝的,補妝的,一石激起千層浪。
今天boss來公司視察工作,據說每個部門都要親自走一遍。
童曉在盛輝工作一個禮拜,最近她聽得最多的便是關於新boss的話題,姑娘們每到一起討論的便是這位空降而來的boss,有討論他至少一米九的身高,有討論他的穿著品位,有研究他的表情的,還有調查他的緋聞的。童曉倒是從來沒見過這位神秘的人物,她們的討論她通常也插不上嘴,隻聽聽,一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