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錦顏想到生活在骨都府寧月軒的赫連雪,心裏是那樣惆悵,他無法改變叔父的計劃,也無法向任何人訴說,更無法避免赫連雪卷入其中,一種寂寞孤獨之感襲來,他仰天長歎。
寧月軒屬骨都府別院,十五年來,骨都府的人都知道裏麵住的是雲主赫連雪,但是,除了赫連托跟赫連錦顏外,內院的家兵下人誰都不曾見過雲主的容顏。
長大後的赫連雪不僅冰雪聰明,而且天性可愛,特別會討好赫連托,每次赫連托來寧月軒,他都會像親生女兒一樣親昵稱呼赫連托,一句一句“相父”的叫個不停,一會兒練劍給赫連托看,一會兒又把自己偷偷搜羅來的武學秘籍給赫連托,哄得赫連托不勝歡喜。
這日,赫連雪正在寧月軒書房煉字,提筆寫到漢朝皇帝劉邦的詩詞“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筆尖墨跡忽然停滯於此,
她尋思著:“相父跟大護衛最近怎麽都不來寧月軒呢?”忽然女仆進來,朝她盈盈一笑,通稟道:“雲主,骨都侯跟大護衛來看你了!”她快走幾步,跑出去招呼,赫連托與赫連錦顏被迎進書房,喝退仆人,赫連托倚在桌旁,看看赫連雪,驀地有一種難言之隱襲上心頭,忍不住歎了口氣。赫連錦顏瞧見叔父赫連托帶有風霜的目光,不禁心頭一震,暗暗為赫連雪擔憂起來。
赫連雪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著赫連托,對他如此異樣的神態,甚是好奇,問道:“相父,為什麽不說話,累了嗎?”赫連托道:“不是累了,是太擔憂你了!”赫連雪近前,笑吟吟的說道:“相父,我不是好好的嘛,你擔憂我什麽?”
赫連托又歎了口氣道:“你是我的雲主,我總是擔憂的!”又眼睛出神的望著赫連雪,接著道:“你長大了,總是要知道的!”赫連雪被赫連托這番話說的甚是糊塗,在赫連雪眼裏,從小到大,相父從來沒擔憂過什麽,更不曾因為她而擔憂過。
赫連雪眼睛一亮,笑著自我結論道:“我知道是什麽了,是不是相父想擺擂台,比武招親呢?”赫連托搖搖頭道:“我還沒想把你嫁出去,是另一件事!”
赫連雪在赫連托麵前徘徊了一下,用手拍拍腦門說道:“相父,是不是擔憂我去昆侖山學武呀?”赫連托見她這麽東猜西猜的猜謎語,心情歡暢了許多,居然露出了喜悅之色,起身道:“雪兒,有件事,相父必須告訴你!”赫連雪臉現驚奇之色,疑問道:“是什麽事,相父快說!”
赫連托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赫連錦顏,麵色自然,神情淡定,微微點頭,然後便說:“雪兒,你本名叫拓跋雪,當年你家中有一把李陵流傳下來的鴛鴦銅鎖,內壁刻有漢朝飛將軍李廣的四十九招騎射武學步法,你阿父拓跋輝因此被奸人所害,是我讓人救了你跟你阿母回骨都府養育你,你有個哥哥也死在了那場浩劫中,那把鴛鴦銅鎖也因此失落江湖”
拓跋雪雙手顫抖的攥緊了拳頭,自己仿佛置身一個冰冷的湖水裏,赫連托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接著說道:“如今,你長大了,是該尋找那把銅鎖的時候了,我會放風出去,說鴛鴦銅鎖在你身上,已得這把銅鎖的人,可能認為他那把是假的,就會前來尋找,那時,鴛鴦銅鎖會現身於世,你就能找回家傳的武學,以告慰你阿父阿母的在天之靈。”
淚水已經從拓跋雪臉頰流下,她驚愕的望著赫連托,搖著頭說道:“相父,你在騙我,這不是真的!”赫連托道:“傻孩子,你是我唯一的雲主,我怎麽舍得你傷心?”他的話語極其慈愛與疼惜,令拓跋雪痛苦的同時,又有幾分溫暖,拓跋雪佇立著,嘴角動了動,狠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問道:“迫害我阿父的奸人是誰?”
赫連托凝神瞪目的望著她,加重了語氣說道:“是左賢王,欒提諾!”拓跋雪忽然從腰間拔出寶劍,就要往外衝,赫連錦顏一個健步過來,擋在她的麵前,安慰道:“雪兒,此事不可魯莽!”拓跋雪冷冷的看著他,問道:“我替阿父報仇也有錯嗎?”
赫連錦顏道:“替阿父報仇沒錯,但不是現在。”然後雙手按住了她欲拔出的寶劍。站在一旁的赫連托點點頭說道:“錦顏說得不錯,報仇不是現在,你還有家傳的鴛鴦銅鎖未找回,豈可因小失大!”他拍了一下拓跋雪的臂膀,回骨都府內院去了。
拓跋雪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故事擾亂了,猶如漠北早春胡楊上剛剛發綠的嫩芽,怎麽能夠一下承受得了這樣的寒風,她痛苦的流著淚,不說一句話,赫連錦顏看在眼裏,也疼在心,他內心隱隱的覺得自己把她當成了親人,而叔父赫連托根本沒把這個姑娘放在心上,隻是把她當作了一枚棋子,用這枚棋子來換取一把鴛鴦銅鎖,叔父是何等的殘忍,又是何等的深不可測,赫連錦顏覺得心好痛,他好想帶著拓跋雪離開骨都府,可是又萬萬不可能。
看見痛苦流淚的拓跋雪,他慢慢近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說道:“想哭就哭吧!”拓跋雪趴在他的肩頭大哭起來,他就那樣仍憑這個姑娘趴在自己肩頭哭泣著,許久之後,拓跋雪忽然掙脫他的懷抱,捋了捋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說道:“大護衛,我沒事的!”
赫連錦顏臉色有些微紅,瞬間神色又恢複了正常,安慰道:“雪兒,不管發生,大護衛都會保護你!”拓跋雪轉過身來點點頭,道:“何時,我才能報仇?”拓跋雪錦顏道:“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報仇也不晚!”
拓跋雪應道:“嗯!”片刻好似又恢複了往日的天真,對赫連錦顏道:“我們練劍吧!”二人便一起縱身到庭院中,拓跋雪身輕如燕,赫連錦顏瀟灑飄逸,兩劍相逢,冷光寒影,好似兩條蛟龍水中起舞,看不出煩惱,一切便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