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瑛紫見瓔珞整個人都似遭受了巨大打擊,先是麵色白的厲害,接著連身子都搖晃了起來,似隨時要暈厥的樣子,嚇得忙扶住了瓔珞的胳膊。
瓔珞閉了閉眼眸,到底麵色又好了些,可她卻渾身都在顫抖,瞧樣子竟是氣的厲害。
見眾姑娘們都走到了前頭去,這附近也沒什麽人,蘇瑛紫不覺關切的問道:“可是靖王世子……”
蘇瑛紫先時還沒覺得不對,隻覺瓔珞太倒黴了些,和遲璟奕總歸是缺了點緣分,不然也不會剛好這邊遲璟奕的祖父做主定親,那邊遲璟奕的父母就也為他定了親事。
可此刻見瓔珞渾身發抖,一臉怒恨之意,蘇瑛紫便也猜想到了,若然不是有人動了手段,瓔珞知道此事最多難過擔憂,萬不會是惱恨,至於是誰動的手段,本來能指揮的了三品大員的豐州按察使的人也沒幾個,想想方才在昌平侯府門前發生的事情,蘇瑛紫自然也猜想到了秦嚴。
瓔珞被蘇瑛紫問起,睜開眼眸看向蘇瑛紫,誰想尚未言語,眼淚便滾落了出來,駭地蘇瑛紫忙抽了手帕給她拭淚,道:“五姐姐快莫這樣,那些姑娘們都等著看五姐姐笑話呢,五姐姐這會子難過,豈不是稱了她們的意?其實……其實靖王世子也不錯,他這樣,想必也是真心待五姐姐的,總比不用心要好些啊。靖王府總歸是有規矩的人家,想必將來靖王世子便是選了妃,也是端莊舒雅賢惠的,五姐姐有靖王世子寵愛著,自己也不是那懦弱好欺的,便入了靖王府其實也不會過的差。說起來,側妃也是上了宗室玉蝶的,將來的誥命品級可比那什麽海大人的嫡長女嫁去遲家要高的多,再說了,這親事還不定怎麽樣呢,說不定最後遲大少爺會退了和海家的親事,還來迎娶五姐姐呢。”
蘇瑛紫急急勸解著,瓔珞卻抬頭逼回了眼淚,垂眸間已平複了心情,她並不怪蘇瑛紫說她做秦嚴小妾的那些話,隻因任誰來看,她這身份都是給秦嚴做妾的,更何況現如今她還麵臨著退親。
不管退親的理由是什麽,一個女子退過親,再說親事都是要受到莫大影響的。
像她如今這樣,隻怕給秦嚴做妾,別人都會覺得她是走了天大狗屎運的!
瓔珞心中憋悶的厲害,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道:“好了,我沒事,咱們也快往雙喜院去吧,莫晚了失禮。”
兩人一路沉默著加快腳步到了雙喜院,到了雙喜院,便有丫鬟站在院門口,給每人都分發了一個裝著蔥和赤金通寶錢幣的荷包,借此以禱祝嬰孩將來能夠聰睿進才。
雙喜院極寬大,院中已經擺放了座椅,前頭的敞廳中布置的極為喜慶,洗三盆已經擺放妥當,盆子是雕刻吉祥花樣的紫檀木盆,旁邊有供賓客添盆用的鎏金雙喜盆。
做為姻親之家,是要最先給孩子添盆的,故此定安侯府安排的位置在極前頭,瓔珞和蘇瑛紫快步往蘇府的位置去,卻是感覺到四周不少夫人都投來了意味不明的打量眼神。想必也是聽說了遲璟奕被海雲天攔截的事情,又聽聞了方才後花園的事兒,心中都對她這個能惹事兒的蘇五姑娘好奇吧。
瓔珞原也不怕人瞧,舉止自若的和蘇瑛紫走到了前頭,卻見老夫人馬氏並不在座,便連四夫人也是不在的,就隻大夫人白氏帶著二夫人劉氏在。
蘇瑛鶯正坐在白氏的身旁低聲和白氏說著什麽,眼見瓔珞過來,二夫人劉氏便拉了她的手,道:“可憐孩子,伯娘已經知道你受的委屈了,那遲家欺人太甚,回頭侯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聲音大,引得眾人都瞧了過來,白氏狠狠瞪了劉氏一眼,劉氏才訕訕鬆開了拉著瓔珞的手,心裏卻不以為然。
她的女兒蘇瑛秋雖然還小,可如今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老夫人馬氏明顯就沒有為其操持的意思,憑借二老爺的能耐,她的女兒隻怕也就能說個寒門進士。
憑什麽三房一個外室出的庶女便能和遲家那樣富可敵國的皇商結親?她的女兒好歹還是嫡出呢,如今這親事黃了才好。
白氏瞪了眼黃氏,便瞧向瓔珞,道:“坐吧,莫再四處生事。”
瓔珞也不介意白氏的冷淡,坐在了後頭的位置上。
片刻便有丫鬟前來流水般給客人們上茶,也不知是在花園中走多了路,還是心中焦躁,瓔珞隻覺口幹舌燥的厲害,連喉嚨都幹的火辣辣疼,見蘇瑛紫幾個都捧了茶,她便也端茶一口氣用了大半盞,丫鬟又上前沏了些水,瓔珞連著用了兩盞茶,這才覺得好受了一點。
而那邊洗三姥姥已經將包著大紅繈褓的嬰孩抱了出來,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瓔珞實在沒心思多留意古代的洗三禮是怎樣的,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洗三嬤嬤用水象征性的為嬰孩洗臉禱祝一番,讓親眷們上去添盆,瓔珞才回過神來,隨著唱喝聲,跟在蘇瑛鶯後頭將準備好的一對素銀鈴鐺的手環丟進了鎏金盆中。
這廂賓客們紛紛上前添了盆,原本是要抱著孩子給賓客們好生瞧瞧的,可蘇瑛瓊這一胎弱的很,孩子瘦小經不住多看,洗三姥姥就抱著孩子象征性地在院子中走了一圈,也沒敢讓孩子多留,便送了回去。
這洗三禮便算是差不多結束了,夫人姑娘們還沒離開,昌平侯夫人尉氏便帶著一個女子進了雙喜院,笑著道:“方才姑娘們在後花園受了驚嚇,卻是我這管家的夫人不是,竟沒讓婆子們守好垂花門,竟然讓這四房小妾馮姨娘在院子中尋了四弟偷偷過去花園裏頭說話,我這就讓馮姨娘給姑娘們賠罪。”
尉氏說著回頭怒目瞪了眼跟著的那女子,那女子身上穿著一件桃花色開襟褙子,下頭是白色挑線裙,外頭披著秋香色鬥篷,竟是和瓔珞今日的穿戴在配色上一模一樣的,頭上卻是沒戴赤金紅寶石的步搖,不過她雙耳上卻掛著水滴紅寶石的耳墜,身材突兀有致,就這樣一身打扮,從遠處看確實和方才湖心亭上的那女子是一樣的。
馮姨娘長相美豔,此刻麵上卻滿是驚惶之色,被尉氏一瞪,忙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婢妾是四老爺的通房所抬,三年前的今日婢妾就是在湖心亭上遇到的四爺,所以今兒婢妾就又約了四爺去湖心亭一會……婢妾沒想到會讓遊園的姑娘們瞧見,婢妾錯了,婢妾汙了姑娘們的眼睛,求姑娘們繞過婢妾,求蘇五姑娘繞過婢妾。”
那馮姨娘的話雖然沒好意思說完,可意思卻很明白,她就是三年前的今日在湖心亭初遇的四老爺,後來成了四老爺的小妾,故此今日才使了手段將四老爺勾到了湖心亭上固寵,卻不想今日她的打扮剛好和瓔珞撞上了,這才引起了誤會。
這個理由倒是說的過去,可偏偏當時瓔珞就沒在眾姑娘中,偏當時她就被昌平侯府的丫鬟帶走了,這就太湊巧了些。
大家都不是傻子,豈能就這樣信了,不過今日到底是來昌平侯府做客的,如今昌平侯夫人尋來了這個馮姨娘,給了這麽一個理由,大家便也給她這個麵子,紛紛笑著附和說,原來都是一場誤會啊,倒是讓蘇五姑娘受了大委屈雲雲。
瓔珞見那馮姨娘衝自己磕頭,起身退了兩步,麵色漲紅地道:“我是定安侯府的姑娘,你卻是昌平侯府四老爺的妾室,我和你可說不上話。既是誤會,如今說開了,我自不會在意,你要求也該求侯夫人才是。”
那馮姨娘愣了下,顯然沒想到瓔珞會這樣說,接著她才忙又衝尉氏磕頭,尉氏這下卻是不好不發落了馮姨娘了,當眾使了個眼色令人將她拉下去,道:“這等狐媚惑主,煙視媚行的,我們昌平侯府容不得,來人,將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叫了人牙子提腳賣出去!”
那馮姨娘麵色大變,尚未來得及叫喊就被婆子上前堵了嘴,強硬拉了下去,尉氏這才笑著道:“今日侯府宴客,卻出了這樣的岔子,讓老四那混人偷溜進了內宅不說,還驚嚇到了各位姑娘,這都是我管家不嚴之錯,給諸位夫人們賠不是了。”
又是一番客套,尉氏又當眾送了瓔珞一套年輕時的金剛鑽頭麵這事兒便算是揭了過去。
瓔珞本也沒指望尉氏能為自己做主,回到座位沒片刻便見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鬟紅雀進了院子,過來後便衝白氏請安道:“老夫人這會子已經清醒了,吩咐奴婢過來請五姑娘過去大姑奶奶的紫竹院說話。”
白氏點頭,看向瓔珞,道:“你祖母方才聽聞遲家的事兒被氣的暈了過去,就歇在你大姐姐的西廂房中,如今醒了過來吩咐你過去,你這便跟著紅雀去吧,莫再惹你祖母生氣。”
瓔珞聞言點頭應是,起身隨著紅雀往紫竹院走。
紫竹院離雙喜院卻是不近的,瓔珞跟著紅雀穿過兩進院子便覺得雙腿發軟發酸,她先時以為是今日走多了路,加上今日在昌平侯府中她又沒怎麽敢碰水碰吃食,這會子身子便吃不消了,可沒走過長長的抄手遊廊,便覺身上的酸軟程dù又加重了,竟然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
還是妙哥跟在身後反應的快,迅速伸手拉了一把瓔珞,她才堪堪站住,一時間便全身發軟地靠在了妙哥的身上。
都這個樣子了,她自然知道自己是遭了暗算,一時眸光一銳,急聲道:“別管我,敲暈她!”
隻可惜她話沒說完,那紅雀便到了妙哥身後,趁著妙哥慌亂扶著瓔珞的功夫,抬手便抽了腰間汗巾子拴在了妙哥的脖子上,狠狠勒了下去,妙哥不得不鬆開瓔珞,卻抓套在脖子上的布帶子,隻可惜她失了先機,這會子又怎麽可能掙脫地了,眨眼間便被紅雀勒地臉色漲紅,雙眸充血。
瓔珞軟倒在地上,想要撐著一旁欄杆站起來,奈何這會子藥性上來,她竟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眼見妙哥已雙眼亂翻,瓔珞隻冷眸盯著那紅雀道:“阿夠了!你若不想殺人便鬆開她!”
瓔珞此刻渾身提不上力氣,聲音雖然冷厲,可到底失了雷霆威懾之勢,不過紅雀卻還是被她冰冷的目光盯視的一抖,手中拉扯的汗巾子便脫了手。
妙哥伏倒在地劇烈咳嗽起來,紅雀已是蹲下身來將妙哥的手腳都捆綁了起來,又用帕子塞了嘴。
此刻客人們都在雙喜院那邊,四周靜的很,驀然卻響起了腳步聲,瓔珞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驚懼。
這會子來的,定然不是什麽好人,多半是指使紅雀的幕後人到了。
她舒了一口氣,壓下心頭慌亂,再睜開眼睛果然就見紅雀盯著她身後方向露出了輕鬆表情來,福了福身,道:“三姑娘。”
三姑娘,蘇瑛玥!
瓔珞心中冷意漸生,很快麵前便出現了一雙繡著紅玉蘭花兒的真紫色繡鞋,她抬頭,迎上的是蘇瑛玥一雙滿含譏嘲和怨毒的眼睛,見瓔珞仰頭,蘇瑛玥眉目一下子陰曆猙獰了起來,揚起手便狠狠地往瓔珞臉上招呼。
瓔珞就那麽睜著眼眸,唇角抿地緊緊,已然感受到了蘇瑛玥扇過來的掌風,可卻驀然從一旁插過來一隻手來握住了蘇瑛玥的手腕,有男人的聲音說道:“好了,你這會子打了她,一會兒人都過來了,可叫我如何解釋?”
瓔珞眯著眼望去,這才瞧見和蘇瑛玥一起過來的居然還有個男子,他穿著件暗紅繡玄色竹紋的長袍,外罩著件滾白貂毛的蒼青色鬥篷,頭上束著玉冠,麵目清俊,瞧著有些眼熟。
瓔珞尚未想起來這人是誰,就聽蘇瑛玥嘲諷地道:“表哥倒真是憐香惜玉!”
瓔珞這才想起來,眼前男人是平邑侯府的世子爺喬恩瑉,蘇瑛玥的姨表哥。之前本主就是因為勾引這個男人而被宋氏收拾的丟了命,竟然是他!
喬恩瑉聽聞蘇瑛玥譏諷的話,卻是訕笑了下,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她跟了我,表妹以後想怎麽收拾不好?偏要這會子打她,打壞了一會子便糟了。”
蘇瑛玥這才收了嘲諷之色,道:“表哥說的是,隻這賤人害了母親和妹妹,害的我受了頗多苦楚,我實在恨她入骨,表哥一會子可要好好的疼她才好。”
喬恩瑉聞言一笑,瞧向地上坐著的瓔珞,眸中閃過癡迷之色,道:“那是自然,這賤人勾搭了我,卻又翻臉無情,裝起貞潔烈女來,勾上了更好的,便將爺丟在了腦後,爺今兒會讓她知道戲弄爺的後果的。”
先時他在穗州時,被蘇瓔珞勾引,已然動了心思,還向宋氏提出要納她為妾,偏後來這女人又裝作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後來竟然還背信棄義地定了親事,準備嫁去遲家當正經奶奶去,喬恩瑉哪裏會甘心?
他之前在穗州被宋氏匆匆趕回了京城,後來瓔珞一行回京後,平邑侯夫人又總是看著他,不然他有機會到定安侯府去找蘇瓔珞,可他心中卻一直不曾忘jì蘇瓔珞。
畢竟這樣絕色的女人不多見,更何況,這女人還耍弄了他。
此次蘇瑛玥一找上他,他便立馬答應了蘇瑛玥,和她一起謀算蘇瓔珞,事成之後,他自然會將她抬進家中做妾。
蘇瑛玥見瓔珞麵無表情地瞧著他們,都到了這般地步,她竟然還一副冷清冷靜,對自己不屑一顧的高傲模樣,蘇瑛玥隻覺怒氣蜂擁,蹲下身來便在瓔珞腰間狠狠捏了一下,見她痛的臉色微變,蘇瑛玥開懷地勾起了唇角,又在一下下在瓔珞的手臂上,腿上連著又捏又掐好多下,被喬恩瑉阻止,她才停了下來。
她盯著瓔珞因疼痛而冒出冷汗的臉,見瓔珞麵色蒼白,可神情卻冷厲,映襯的整個人有股淩傲不羈的冷豔,無堅不摧的風骨,竟是更美了幾分,蘇瑛玥想到喬恩瑉對瓔珞的幾番維護,更是怒不可遏,道:“蘇瓔珞,你也有今日!當日你害的我六妹妹名聲受損進了家廟,今日我便以牙還牙,不,我可比你良善多了,起碼事後你還能進平邑侯府去做妾,可比六妹妹要幸福的多,你該謝謝三姐姐才是。”
瓔珞一點都不願看蘇瑛玥那張醜惡的臉,移開了視線,道:“你找了平邑侯世子來,而非隨便一個人,不過是想讓你那父親覺得是我自己又和平邑侯世子舊情複燃,做了下醜事罷了,若然不是如此,想必你更樂意像上次在楚衣閣一樣,給我尋個叫花子來吧。嗬,一個閨閣女子,手段永遠這樣下九流,總想著毀人清白,實在不堪。”
見瓔珞竟還嘴硬,蘇瑛玥瞬間暴怒,可她很快卻又笑了起來,道:“想要激怒我,好拖延時間?蘇瓔珞今兒我都安排的好好的,成事兒前誰也別想接近這裏!你果然聰明,不過再怎麽聰明今日不還是栽了?”
瓔珞挑唇,點頭道:“確實,三姐姐手段高超,為了這一刻可真是煞費苦心。竟然先讓霜杏在三日前就引得我的懷疑,將我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衣裳首飾上,今日更是上演了一場大戲給我看,讓我以為你們的算計就是馮姨娘那一出,我避過了,自然就會放鬆警惕。哪裏知道那不過是你們施展的障眼法,真正的殺手鐧居然隱在後麵,果然是環環相扣,高的很呢。”
蘇瑛玥冷哼一聲,道:“可惜你此刻想明白已是晚了!”
瓔珞依舊麵無波瀾,道:“讓我想想我是怎麽中招的吧?想必你早算準了我在昌平侯府一定會時刻注意入口的東西,故此那小喬引我在院子中亂轉,後來我折返卻正好撞上了英郡王世子偷情,避到那臨水暖閣中,這都是你算計好的。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暖閣中點的香有問題吧?而那什麽英郡王世子,隻怕也並非真正的英郡王世子,不過是你逼我進那暖閣的手段罷了。”
蘇瑛玥見瓔珞這麽一會子功夫便清楚了她的一qiē手段,不由麵露讚賞,拍手道:“五妹妹聰明的很,竟然這都被你想明白了。沒錯,我就是為了讓你進那暖閣,暖閣中的香吸上一會子便會讓人口幹舌燥,嚴zhòng缺水,喉嚨幹澀的厲害。你聞了那香,等到了雙喜院,又因湖心亭的事兒鬆懈了戒備,自然會喝下丫鬟上的茶,那茶裏下了藥,一經走動藥性便會隨血脈散發。這會子,你便是什麽都弄明白,卻也已經晚了。”
蘇瑛玥言罷又勾唇笑了起來,瓔珞眯了眯眼,道:“我隻不明白,你為何不將暖閣中的香直接換成害人的香,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蘇瑛玥麵露得意之色,道:“五姐姐,你那麽聰明豈會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不過是想引我多說,好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罷了,不過我今日好心,不防就遂了你的意。”
她說著撫了撫裙擺上不存zài的塵土,這才悠悠然地道:“一來在暖閣中點了害人的香,香氣一時半會難免不能散盡,到時候我帶了看客來,很可能會被聞到味道,那不就壞了事兒了?若是少點一些香,味道倒是散的快,可卻達不到效果,且那香爐殘香處理起來都很麻煩,容許留下痕跡。藥下在茶水中卻不然,洗上一洗便什麽痕跡都沒有了。再來,有了馮姨娘的事情,父親再怎麽樣,也想不到事情敗露一次,我們還敢害你第二次,何況先時,你勾引表哥,父親可是親眼所見,這回你和表哥成就了好事,父親也隻會以為是你和表哥舊情複燃,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兒。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今日會出現遲家大少爺被豐州按察使攔截的事情,這下可更好了,便連你為什麽和表哥舊情複燃的原因都是妥妥的了,五妹妹,你瞧,今兒可是老天都站在我這一邊呢。”
喬恩瑉在一旁早便等的一臉著急,搓手不停,此刻見蘇瑛玥說完了,他忙插嘴道:“好了,三妹妹你快走吧,雖然都安排好了,可也難保不會有人經過,還是快些辦正事兒的好。”
蘇瑛玥這才站起身來,最後憐憫的看了瓔珞一眼,這才吩咐紅雀道:“將她拖走,跟我來。”
說著又瞧向喬恩瑉,道:“我給你望風,你動作快點,先破了她的身子,來日人進了平邑侯府隨表哥如何還怕沒有機會。”
紅雀聞言忙俯身將淚流滿麵,驚恐擔憂望著瓔珞的妙哥拖住,往外拉走。而喬恩瑉也俯身抱起了癱軟在地的瓔珞,瓔珞沒有再多言,也沒叫喊,更不曾叫喊,隻因她知道現在做什麽都是徒勞,倒不如保存最後一分體lì。
喬恩瑉很快便將瓔珞抱進了一處假山洞,隨手將瓔珞抱放在了地上,解開身上披著的鬥篷抻展開來,鋪在了地上,然後他便彎腰將瓔珞抱放在了上麵,順勢便壓在了瓔珞身上,用手撫著她清冷的臉龐,見瓔珞瞧都不願意瞧自己一眼,他麵露冷色,遂卻又溫和了下來,以指觸摸著她光滑的如同上等冰絲麵的臉頰,語氣溫柔的道:“五妹妹莫怕,爺是真心喜歡你的,爺會好好待你,將來你進了平邑侯府,爺也會寵愛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見瓔珞偏著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好似根本就沒聽到自己的話,喬恩瑉又哄道:“方才是因為三妹妹在,我為了安撫她,說不得說兩句重話,怎麽?生爺的氣了?”
他說罷,就要往瓔珞因扭頭而露出的一截白嫩脖頸上親,瓔珞卻猛然回了頭,冷厲的眉目盯視著喬恩瑉,道:“今日你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保證你活不過今天去,甚至連這昌平侯府的大門都出不去,你信否?”
瓔珞的眼神實在太淩冽,她的語氣又實在太過篤定自信,且遇到這種事情臉上半點害怕之色都沒有,竟是顯得底氣十足,這讓喬恩瑉愣住了,一時心中竟升起一絲不安定來,隻他也不是被嚇唬長大的,轉瞬便笑了起來,道:“五妹妹還是莫白費口舌了,我會很溫柔的。”
說著便坐起身來,竟是開始脫衣解帶,瓔珞卻盯著喬恩瑉,道:“蠢貨,被你那蛇蠍心腸的表妹蘇瑛玥給算計了,竟然還一無所知,當真是要落得怎麽死都不知道的境地了。”
喬恩瑉見瓔珞那樣子半點都不像是在胡說八道,不由頓住了手,道:“什麽意思?”
瓔珞卻勾唇冷笑,道:“你被三姐姐當了槍使……”
聽瓔珞這樣說,喬恩瑉卻是鬆了一口氣,又飛快地解起了衣裳,道:“嗨,原是這個,我自然知道三妹妹是利用爺,隻爺也在利用她,若不然爺如何能有這等機會親香五妹妹?”
瓔珞卻揚眉一笑,媚骨天成,道:“哦?那世子爺可知道,我早已不是完畢之身了?”
她這話簡直像是天雷,一下子便將喬恩瑉給炸呆了,瞧著瓔珞那風情嫵媚的模樣,他竟是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話。
若是不知男女事兒的閨閣女子,又怎麽可能有那樣風情嫵媚的笑?更何況,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誰也不會這樣給自己抹黑啊。
怪不得她遇到這種事兒一點都不驚慌,方才自己抱她,壓在她身上,她都半點反應也沒有的,原來……
喬恩瑉頓時便陰戾了一張臉,幾乎是粗暴地將瓔珞給拽了起來,道:“蘇瓔珞,你怎麽這麽賤呢,蕩婦,尚未出閣便失了身,是那遲家大少爺吧?可真是傷風敗俗!不過也好,今兒爺也用不著對你溫柔了!”
他說著撕拉一聲便扯開了瓔珞身上的那件桃紅色短襖,瞬間露出裏頭的雪白裏衣來,不過同時也有一塊玉佩從瓔珞衣衫中掉落了下去,喬恩瑉卻並沒留意那玉佩,又去扯瓔珞的裏衣。
卻聞瓔珞輕飄飄的道:“我若是你,便會先好好看看地上那枚玉佩。”
喬恩瑉卻不想再聽瓔珞說東說西的了,他已認定了瓔珞是在故弄玄虛,拖延時間,美色在前,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瓔珞見喬恩瑉已經失去了耐性,登時也不敢再拖延,扔出了殺手鐧,道:“實話告sù你,我的身子是被靖王世子得了去,靖王世子是什麽人我想不用我多提醒你吧,喬恩瑉,你還是現在收手的好,不然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瓔珞的話頓時便令喬恩瑉停下了所有動作,震驚地瞧著瓔珞,半響他才道:“你少騙我,靖王世子不近女色,又怎麽會要了你!更何況,你一個閨閣女子如何識得的靖王世子!”
瓔珞見他眼眸深處已是遊移不定,心中微鬆了一口氣,道:“我騙你?嗬,不信你可瞧瞧地上那枚玉佩,那是靖王世子方才在昌平侯府門前剛剛送給我的。你也不想想,若非如此,他從來都不曾參加過哪個府邸的宴席,今兒何故就早早來了這昌平侯府?你真當昌平侯府的顏麵比誠王府,瑞王府都大?昌平侯府小兒洗三比瑞王誠王迎娶正妃還重要?”
今日秦嚴早早道賀的事兒,喬恩瑉身在外院,自然是知道的,本來他就心中疑惑不已,此刻聽了瓔珞的話便就先信了三分,他撿起地上的玉佩細看,卻見那玉佩乃是極品羊脂玉雕刻而成,不論是玉質還是那雕工都不是凡品,一眼便能瞧出乃是出自宮廷。
喬恩瑉頓時渾身一僵,臉色難看起來,瓔珞見他如是,心中又鬆泛了兩分,可卻又泛起自嘲來。
她惱恨著秦嚴,卻沒想到,真到了這叫天無人,叫地不應的時候,竟然還要靠秦嚴的名頭來自救,竟然還要借他的勢狐假虎威,倘若那男人知道這些,隻怕不知怎麽嘲弄她,得意忘形呢。
可如今她卻沒了旁的辦法,隻能靠這個指望著能夠嚇退喬恩瑉了。
她勾唇繼續道:“你真以為豐州按察使海雲天會無故將嫡長女嫁給遲璟奕?若然沒人使手段,海雲天怎麽可能將愛女下嫁?老實告sù你,那海雲天之所以如此,都是受了靖王世子的指使,靖王世子要壞我的婚事!這事兒三姐姐也是知道的,可她卻瞞著你,不過是想將你當槍使替她報仇而已,等事後靖王世子找上門來,還能有你在前頭頂雷,可笑你竟還一無所知,以為自己得了什麽便宜!嗬,不然三姐姐那麽恨我,何苦尋了你來,她更願意尋個流浪漢來惡心我,尋上你,都是想讓平邑侯府替她擋災呢!你真以為她是怕被父親追究啊?這太可笑了,父親根本不疼愛我,知道我沒了清白,隻會更加看中三姐姐那個嫡女,又怎麽可能責罰她呢?”
喬恩瑉原本隻信了三分,聽完瓔珞這一番說辭倒是信了六分了,想到那靖王世子的可怕,喬恩瑉盯著瓔珞的目光頓時取舍不定,掙紮猶疑起來。
蘇瑛玥弄出這些事兒來,一會子若然賓客到了,自己身上還是癱軟無力,未免露了痕跡,故此瓔珞猜想自己身上的藥性應該很快就會慢慢消散,隻要她拖延到恢fù了力氣,她相信憑借自己的能耐,還是能製服的了喬恩瑉的。
隻可惜她到底低估了絕色美人對男人的誘惑有多大,喬恩瑉猶豫再三,竟丟掉玉佩又撲向了瓔珞,道:“五妹妹這張嘴可真是厲害,但你卻休想騙過爺!便你真是靖王世子的女人,爺今兒能嚐嚐靖王世子女人的味道也算值了,他靖王府尊貴,可爺也不是草根,平邑侯府也不是隨便什麽人便是欺了的,爺就不信,為了個髒了的女人,靖王世子還能將平邑侯府怎樣!”
他說著撕拉一聲便扯開了瓔珞的中衣,裏衣,瞬間便露出了裏頭穿著的肚兜來,白的晃眼的玉肌,頓時便令他什麽都顧不得了,渾身都激動的顫抖起來,雙眼燒紅撲了下去。
瓔珞沒料到情形急轉直下,明明先時喬恩瑉已被她的話驚住了,可瞬間卻又這個樣子,她心頭一陣絕望起來。
雖然她並不是這古代女子,還不至於遭受了欺辱便一根麻繩將自己吊死,她隻會說服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可那不過是無奈之後的阿q精神,有了這種經曆,隻怕一輩子心中都會留下陰影,更何況,她一直都是有潔癖的。
喬恩瑉的唇落下來,瓔珞隻覺一陣惡心,而她也不曾壓製這種感覺,反而在情xù上加深那惡心,頓時便一口嘔出吐在了喬恩瑉的頭上,企圖以此將人惡心走。
喬恩瑉也確實被惡心到了,頓時抬起身來,抹了一把頭臉,簡直不敢置信,他麵色一怒,到底被激怒了,抬手便給了瓔珞一巴掌,遂用脫在一邊的衣裳胡亂擦拭了下頭臉,便徹底扯開了瓔珞身上半遮半掩的衣衫,露出了肚兜包裹著的身體來。
瓔珞眼見這樣都沒能讓喬恩瑉走開,一時麵色慘白,饒是她再冷靜的性子,此刻圖窮匕見也麵露慌亂驚懼來,她的神情顯然很令喬恩瑉滿意,他冷笑一聲,又欺了上來,這次瓔珞沒再掙紮,隻聚集了全身的力量,猛然屈膝狠狠往喬恩瑉的身下撞去。
奈何她渾身根本用不上力,這麽全力一擊,也不過是令喬恩瑉微哼了一聲,倒更像是挑逗,反倒令他更加激動了起來。
瓔珞是當真絕望了,大睜的眼眸死死盯著頭頂的山洞,血色暈染,盡是殺意!
隻怨她今日心思太眾,早被遲璟奕和秦嚴的事情攪地失了敏覺,到底大意了,竟是遭受算計落得如此境地,隻今日之辱,來日她定要他們千百倍的償還。
她攥進了雙手,狠狠閉上了眼眸,然而卻在閉上眼眸的一刻,驀然聽到砰地一聲重響,隨之她身上也跟著一輕,分明是壓在身上的喬恩瑉被擊飛了出去!
瓔珞驀然睜開眼眸,心跳如鼓,尚什麽都未看清,便覺眼前陰影一閃,身上已被蓋了個尚且帶著暖意的鬥篷,暖暖的大氅壓在身上,頓時便溫暖了被撕裂的冰冷,甚至連她的心都似滲進了那股暖意。
瓔珞強撐起脖頸來瞧了眼,就見山洞中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背光而立,加之這山洞中光線極為暗淡,故此瓔珞並不能瞧清他的容顏,可她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一道模糊的身影來。
心神徹底鬆了下來,整個人便再度軟倒在了地上,於此同時,她卻也聽到那邊撞在石頭上又滾落在地,爬起來的喬恩瑉驚呼一聲,道:“靖王世子?蘇瓔珞真的竟是你的女人?!”
瓔珞一時鬆懈下來的神經又提了起來,她甚至能感受到來自秦嚴的錯愕灼熱的視線。
她真恨不能上前撕爛了喬恩瑉那張嘴,這人不僅人令人厭惡,連嘴巴都是臭的!——
題外話——
呃,這樣紙算放男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