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心中自然明白,青姨娘在蘇定文的眼中什麽都不是,青姨娘的枕邊風自然不是說什麽蘇定文便聽什麽的。可瓔珞知道,蘇定文是個有野心且極度貪心的人,許多次從蘇定文瞧自己的眼神中,瓔珞都瞧見了惋惜之色。
瓔珞很明白蘇定文在惋惜什麽,不過是惋惜自己沒投生在宋氏的肚子中,到底是庶女,筆趣閣www.biquge.info太低,難成大氣。
蘇定文對她的婚事有期待,瓔珞令青姨娘話語間誘導一二,不難令蘇定文貪念浮動,上鉤為她擋上老夫人一擋。
當日蘇定文從福祿院而回,瓔珞便令人留意了老夫人的動向,過了幾日都不曾見老夫人有任何動靜,也沒見平邑侯府的人登門,瓔珞便放下心來。
她到底不能料事如神,哪裏能想到蘇定文為了安撫馬氏,已經答應越過蘇瑛玥和蘇瑛鶯先給她定親了。
瓔珞這邊婚事提上了日程,巧的是靖王府中,靖王也同謝太妃說起了秦嚴的親事,將前些日靖王妃說的事道給了謝太妃。
那謝芷蘭得謝太妃的喜歡,可她畢竟不是什麽王府郡主,太妃又年紀大了,不定什麽時候便沒了,謝芷蘭沒有娘家依靠,謝家又是罪臣之家,想要嫁個好人家並不容易。
故此如今都已經長到了十七歲婚事還一直拖著,如今聽靖王這麽一提,謝太妃便動了心思。
這樣確實是個好去處,謝太妃雖然對秦嚴各種不滿意,可是抵不過秦嚴是未來王府當家人的誘惑啊,嫁了秦嚴,謝芷蘭將來便是靖王妃,謝氏也算是有了些指望。
太妃以前沒想到這裏,不過是覺著秦嚴克妻,又不是個體貼人,她真心疼愛謝芷蘭故此便沒往上麵想。此刻聽靖王一提,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秦嚴確實不是體貼人,可另一方麵,秦嚴那樣的人隻怕將來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妾室,更不會隨便就憐香惜玉地為妾室出頭。
這樣一瞧,謝芷蘭嫁給秦嚴,又有自己照看著,說不得將來日子過的會極為順心如意呢。
謝太妃當即便道:“嗯,我看這門親事不錯,親上加親,蘭兒是個懂事的,將來也能規勸著些世子,不錯不錯。這樣,錦繡,你這便去喚了蘭兒過來,我且問問她。”
丫鬟錦繡應了,片刻謝芷蘭便進了花廳,謝太妃屏退了丫鬟拉著謝芷蘭的手道:“眼見著你也十七了,這親事原該你父母為你做主,可如今……你長在祖母身邊,祖母想為你做這個主,不知道你可願意聽從祖母的?”
謝芷蘭頓時便紅了臉,她沒出生時謝氏一族便遭逢了巨變,她出生便沒體會過玉堂金閨,仆婦成群的生活,跟著貶為庶民的父母當時雖然有太妃幫襯著,日子說不上吃不飽穿不暖,可也算清苦的,後來被接到了王府,才真正見識了富貴榮華。
這些年她為了能好好呆在王府不被趕出去,免不了謹小慎微,處處討好太妃,靖王妃,郡主等人,如今眼見年紀一日日大了,她心中的驚慌也跟著一天天變大,日夜不寧。
她怕離開王府,更知道憑借自己罪臣之後的出身根本說不來什麽好親事,可她如今已經離不開王府的富貴榮華了。
前些時日靖王妃將她叫過去,已經透出些意思來,對於嫁給秦嚴,她卻是願意的。
畢竟秦嚴的身份擺在那裏,且他便是日日帶著個麵具,可身姿卻挺拔俊逸,雖然氣質冷凝,可謝芷蘭卻並不覺得這有時候不好的,男兒在戰場上呆久了身上帶著些煞氣又如何,她反倒覺得這樣的男子更有男兒氣概。
而且,她相信就是這樣的男兒郎,一旦動了心,便一定會熱情如火,她若嫁給了他,也許他便會接受她,從此夫妻和諧,琴瑟和鳴。
再來,比起那些從沒見過秦嚴,卻隻因那些傳言便對秦嚴退避三舍的閨秀們,謝芷蘭到底是見過秦嚴的人,而且一來二去,她也沒出什麽意外,故此對秦嚴,謝芷蘭便多了兩分好奇和愛慕,少了那麽一點懼怕。
如今一聽謝太妃的話,謝芷蘭當下便小鹿亂撞的紅了臉,咬著唇甕聲甕氣的道:“祖母說的什麽話,我是祖母養大的,我的親事……自然,自然是該當祖母為我做主。”
她說著便羞地欲起身離開,謝太妃卻拉住了謝芷蘭的手,笑容滿臉,打趣著道:“既如此,那祖母可便做這個主了,你瞧著咱們靖王府的世子爺可不委屈你了吧?”
謝芷蘭頓時心中一跳,臉色更加暈紅,甩脫謝太妃的手捂住臉頰便起身往內室跑進去了。
謝太妃瞧她那嬌羞無限的模樣,哪裏不明白她是心中願意的。頓時便笑的見牙不見眼,吩咐郝嬤嬤道:“你去請王爺和王妃過來,再到東院將世子爺也請過來,既然已經說定了,今日便將事情挑明了,若世子爺沒意見,也好早早將這事兒提上日程,明兒老身親自進宮和太後說去。”
郝嬤嬤滿臉是笑的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太妃格外慈和,才肯聽聽小輩們的意見。太妃這樣的寬容,世子爺又怎會忤逆太妃和王爺王妃的,再說了,就咱們表姑娘這品貌也是不能的。”
謝太妃被郝嬤嬤的話奉承的笑聲不斷,郝嬤嬤這才快步而出,吩咐了丫鬟去請王爺王妃,自己親自往東院去傳話給秦嚴。
秦嚴到鬆鶴院時,靖王和靖王妃早已經在一旁陪著太妃說話了,見他進來,謝太妃笑容微窒,心中還是有些為前幾日秦嚴將她送去的丫鬟派去洗衣房,落了她的臉麵的事兒介懷。
見此靖王不由麵色一沉,道:“將你祖母氣的臥床數日,還不快過來給你祖母道歉賠罪!”
秦嚴大步流星到了近前,卻未曾應是,隻聲音平緩的道:“賠罪?我不記得曾經做錯過什麽。”
靖王聞言氣的麵色微變,還沒再言,太妃便阻止了,道:“好了,當日也是我沒能說清楚那幾個丫鬟是送去貼身伺候他的,他送去盥洗房也算不得錯。”
言罷,謝太妃又衝秦嚴道:“坐。”
秦嚴也不多言,撩袍便坐在了旁邊的圈椅上,謝太妃便道:“今日喚你來是有件事要告sù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前頭說的親事都沒成,為著這件事,我和你父親母親是日夜憂心,今兒叫你來便是和你說說這親事的事兒。我和你父親母親已經有了合心意的姑娘,這姑娘容貌上乘,脾性柔婉,端方大度,我和你父親母親都看著極好,想要為你求娶了回來,你看可行?”
謝太妃說的客氣,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秦嚴聞言卻也沒什麽反應,依舊坐在那裏不動如山,道:“不知是那家的姑娘?”
謝太妃見他這般大大鬆了一口氣,隻當秦嚴是不在意這些事,便道:“這姑娘你倒也見過幾次了,不是旁人,就是祖母的侄孫女芷蘭丫頭。”
秦嚴聞言卻是連眉梢都沒動上一下,呷了一口茶,將茶盞放下,方才抬眸瞧了眼老夫人,道:“我的親事勞祖母費心了,我娶妻隻有一個要求,隻要謝姑娘能達到我這個要求,這門親事我便毫無疑義。”
秦嚴前三回定親,他人都在邊疆,故此都是靖王府商量了宮中太後便定下的,也就是兩年前,北邊的局勢漸漸穩固,秦嚴才得以常年留在京城中。
謝太妃知道秦嚴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此次提出這門親事來,謝太妃雖然話說的滿可卻一直吊著心,生恐秦嚴再冒反骨,落她的臉麵鬧騰起來。
如今聽他雖然說有一個要求,可到底沒上來就否決了,不僅謝太妃,便連靖王和靖王妃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都露出了笑意來。
靖王便率先道:“一個要求?是何要求?”
秦嚴卻瞥了眼通往內室的那架屏風,道:“既然謝姑娘也在,何不出來,躲躲藏藏的倒失了大氣。我這要求也需謝姑娘配合。”
謝芷蘭確實就躲在屏風後,見被秦嚴點破了,頓時麵色漲紅,捂著臉就要逃往內室去。
謝太妃的臉色也不大自然起來,她明明讓謝芷蘭躲在內室中別露麵的,卻不想她竟然藏在屏風後偷聽,她剛剛讚了謝芷蘭端莊大方,這會子謝芷蘭便做出如此輕浮不知禮的舉止來,這不是當眾打她的臉嗎。
倒是一直站在旁邊未發一言的靖王妃笑著道:“本來便都是自家的孩子,是沒必要這樣躲躲避避的,芷蘭,既然世子爺都說了,你便莫躲著了,隨我出去吧。來!”
靖王妃說著親自繞進了屏風將謝芷蘭給拉了出來,謝芷蘭羞紅著一張臉,羞羞答答地跟在靖王妃的身後,到了花廳便撲到了謝太妃的懷中,嬌滴滴地捂住了臉。
謝太妃撫著她的頭發,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臉皮子薄,既然你表哥說要你配合他一件事,你也莫再扭捏,便好好聽聽你表哥的意思。”
秦嚴眼角風都未曾掃上謝芷蘭一眼,聽謝太妃說到這裏,他才側身衝郝嬤嬤吩咐道:“去取一盤子烤雞腿來。”
秦嚴的話令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半響都反應過來,郝嬤嬤被秦嚴盯了一眼才忙看向謝太妃,見謝太妃點頭,她便忙忙轉身出了屋。
秦嚴站起身來,衝謝太妃道:“煩勞祖母移步院中。”
他言罷,自己便先轉身大步流星地往院子中去了,謝太妃和靖王靖王妃麵麵相覷後,靖王妃先上前一步扶了謝太妃的手,道:“難得世子爺今兒心情好,瞧這樣子似是要彩衣娛親呢,母親便移步院子好好樂嗬樂嗬吧。”
她說著扶起了謝太妃,謝芷蘭扶著謝太妃的另一邊胳膊,靖王走在旁邊,一起到了廊下。
幾人剛在廊下站定,那邊郝嬤嬤便已麻利兒地端著一盤子最尋常的烤雞腿快步回來了,秦嚴站在院中,見郝嬤嬤回來,這才轉過身來,第一次瞧向紅著臉站在謝太妃身旁的謝芷蘭,沉聲道:“你,過來!”
謝芷蘭被秦嚴冷厲不帶半分感情的目光一掃,頓時便打了個顫,謝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她才神情微定,見秦嚴一身玄色直襟長袍站在天井中,陽光灑落在他肩頭,愈發顯得人若鬆柏,英挺凜然,尊貴威儀,又見他投過麵具投來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謝芷蘭頓時又心如鹿撞地羞怯了起來。
輕輕咬了咬唇,她才鬆開謝太妃,用自以為最漂亮的姿勢緩步下了台階,進了院子,一步步向著院子中間站著的那個挺拔的身影走去。
就在她離秦嚴還有三步遠時,秦嚴卻驀然出聲道:“夠了!去盤子中取隻雞腿。”
謝芷蘭聞言有些無措的站住,顰眉微蹙,瞧了瞧站在不遠處的郝嬤嬤,實在覺得妙明奇妙。
秦嚴卻等的不耐煩起來,冷眸略沉掃了眼磨磨蹭蹭的謝芷蘭,道:“快點!”
他這一聲不自覺便帶上了股雷霆千鈞的壓力,命令的語氣令謝芷蘭頓時身子一顫本能地便兩步過去,從郝嬤嬤的盤子中拿起了一根雞腿,拎著無措地瞧向秦嚴。
秦嚴卻道:“謝姑娘大抵知道,本將軍是狼群養大的,至今身邊還隨著一匹狼,嘯月在外人眼中隻是一匹狼,於本將軍卻是親人,本將軍的妻子,起碼要做到的頭一條便是能和本將軍的親人相處甚歡才行,本將軍看這相處便從喂食開始吧,隻要謝姑娘可以做到喂食嘯月,本將軍便對這門親事再無異議。”
秦嚴說罷,還不待謝芷蘭和謝太妃等人反應,便揚聲一喝,“嘯月!”
幾乎他剛剛聲落,一旁的花叢中便猛然間騰空撲出一個矯健而迅猛的身影來,直撲向謝芷蘭那拎著雞腿的右手而去。
謝芷蘭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眼瞧著一匹狼突然衝出來,皮毛在空中騰飛著向自己奔撲而來,嚇得頓時便毫無形象地尖叫了起來。
她想轉身跑,可這會子雙腿根本就不聽她的使喚,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匹狼越跑越近,然後它最後騰空一跳,一個大大的黑影便向自己襲來,像是天空都坍塌了下來一樣。
謝芷蘭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了,她雙腿癱軟,兩眼一翻,暈厥在地,身上水紅色的裙子迅速地被一種液體暈染透,變成刺眼的暗紅,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也在同時於小院中飄散了出來。
一時間滿院皆靜,鴉雀無聲!
便連自然見多識廣的靖王也像傻了一般僵在了廊下,隻本能地抬手接住了靖王妃軟倒過來的身子。
最後還是一聲嗤笑如破冰的尖刀般劃開了院子中凝滯的氣氛。
秦嚴嗤笑一聲,垂在身側的右手拇指和中指摩擦打了個響指,撲到謝芷蘭身旁,又被某種味道嫌棄的連退數步的嘯月,頓時便搖頭擺尾地慢步如德勝還朝的將軍般回到了秦嚴的身側。
秦嚴的眸光掃過扶著丫鬟的手,麵色慘白,搖搖欲墜的謝太妃,道:“不是我不給謝姑娘機會,這樣的女子,請贖我無法接受。我想靖王府怕是也不需要這樣上不得台麵的王妃。皇上要秋狩,吩咐我負責隨行安全,我還有事,便不多陪祖母了。孫兒告退。”
秦嚴說著衝謝太妃略彎腰行了一禮,帶著嘯月便在眾人目瞪口呆中揚長而去了。
他身影消失在福祿院中良久,院子中還是半點聲息都沒,最後還是謝太妃兩眼一番暈厥在丫鬟的懷中,一院子的嘈雜叫聲才解除了似被詛咒的死寂。
靖王妃也被嚇得不輕,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倒在了靖王的懷中——
題外話——
嗷嗷,羊年來了,美妞們今年都喜洋洋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