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算了。”
高長恭突然俯身,把顧子墨抱了起來。
“你,你做什麽……”
“丟下你一個人,也是會讓你胡思亂想。”
高長恭抱著顧子墨回到了屋子裏,把他放在了榻上,也跟著躺了下來。
顧子墨已經許久沒有和高長恭躺在一張榻上了。
微微側過臉來,望向了高長恭的側臉,一如既往的絕美容顏,讓人心顫。
隻是顧子墨的心裏頭依然有些堵得慌。
“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子墨說出口又有些後悔了,他一點也不想讓高長恭知道,他會介意這個事情。
“我不會對斛律雪日久生情。”
高長恭的回答讓顧子墨渾身都僵了一下,他剛想問這個問題,不過高長恭卻……
“怎麽了?難道你不是想問這個?”
既然他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就隻好說起了別的,“我……我其實想問的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啊……她現在還……算了,好像這些都和我無關。”
他想問的是,高長恭喜歡的那個人,還活著嗎?如果還活著,你為什麽不去找她。
可,這麽問好像又有些不合適。
高長恭喜歡誰,是他的事情。
隻是顧子墨就想不明白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氣,他好像對高長恭喜歡誰這件事情開始介意了起來。
“我喜歡的那個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永遠都在我的心裏。”高長恭拉起了顧子墨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處。
顧子墨慌忙的把手抽了出來。
高長恭為什麽要回答他,還那麽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讓自己產生錯覺嗎?
顧子墨的心情越發的不是滋味。
他居然有些妒忌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隻因為高長恭說,那個人永遠都在他的心裏。
“在想什麽?”
高長恭發現顧子墨很沉默,伸手撓了下他的手心。
顧子墨蔫蔫的沒什麽精神,“我……沒想什麽……”
“那就早點睡吧。”
高長恭說完,閉上了眼睛。
顧子墨沒一會就聽到了均勻的呼息聲,他睡的還真快。
顧子墨強自閉上了眼睛,這幾天在宇文邕那他也沒怎麽好好休息好,如今高長恭在身旁,他到是心安了一些,閉上眼睛,聞著那淡淡的梅香,竟然一夜安眠。
醒來時,高長恭已經不見了身影。
顧子墨推開門走出去,便看到了高文。
高文恭敬的上前道:“公子,早膳已經安排好了,殿下正在等您一起用膳。”
“嗯。”
顧子墨下樓去,便看到了高長恭,隻是,高長恭的對麵卻站著一道倩麗的身影。
“她怎麽也在這?”
斛律雪看上去好像已經恢複的很不錯了,氣色什麽都很好。
讓顧子墨不禁感歎,畢竟是習武之人,恢複起來就是快啊。
“公子,雪小姐這幾日一直過來和殿下一起用膳的……”
“哦,是這樣啊。”
顧子墨突然想氣高長恭昨夜的回答,他說他不會對斛律雪日久生情,可,看到斛律雪對著高長恭笑眼彎彎的模樣,顧子墨的心裏還是頓時不舒服了起來。
“那個,我不餓,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顧子墨有些急切的轉身就要上樓,高長恭卻一回頭看向了他,叫住了他,“顧子墨,你去哪!”
顧子墨身子一頓,沒想到高長恭看到了他。
緩緩回身,見斛律雪也看了過來,隻是那雙眼睛裏卻滿滿的都是得意和炫耀。
顧子墨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他都打算躲得遠遠的了,卻不由他。
“我……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屋在躺一會……”
顧子墨低著頭,打算隨便敷衍和兩句便回屋。
高長恭卻朝著他走了過來,伸手牽起了他的手,拉著他就往樓下走去。
“殿下,你先放開我……雪小姐還在那看著呢,別讓她誤會……”
“怕她誤會?”高長恭狹長的黑眸微微暗了暗,“顯然昨夜我同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昨夜……”他指的是他不會和斛律雪日久生情的那句話嗎?
可,方才他明明看到高長恭伸手摟住了斛律雪的腰,難道是他眼花嗎?
再有就是之前見到斛律雪,斛律雪見他的神情是充滿憤怒和恨意的,可今日卻是那炫耀又不屑的神情。
“我……是不記得了。”
“是嗎?若是不記得,那就在重溫一次。”
高長恭說完,拉著他走到了斛律雪的麵前。
“你到底想做什麽……”顧子墨不知為何,感覺有些不妙。
高長恭他到底想做什麽啊?
他和斛律雪之間的事,別把自己攙和進來啊。
“斛律雪小姐,今日請你過來,沒耽擱你別的事吧。”
高長恭突然這麽客套的說話,讓斛律雪很是詫異。
兩人認識多年,她還從沒聽過高長恭這麽說話。
不由有些受寵若驚,“怎麽會……我這幾日一直在府中修養……並無別的事……再說,對雪兒來說,沒什麽事比殿下更重要了……”
“那麽,本王就長話短說了,今日叫你過來,便是要宣布一件事,從今日起,正式解除你在軍中的職務,至於陛下那裏,本王會親自上奏本。依你現在的身子,也不適合在上戰場。”
“您……說什麽?要解除我的職務?”
斛律雪不敢置信的看著高長恭,她的臉色瞬間刷白。
在軍中是她唯一離高長恭更近一些的地方,那是屬於她的樂土,可高長恭卻連這個樂土也要沒收了。
“殿下,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自問沒做錯什麽,若是因為這次我受傷的事,大可不必如此的……我的傷已經好了,絕對不會影響我日後上戰場與您並肩作戰的!”
“該說的本王已經說的很清楚,你若沒事,便請回吧。”
高長恭說完,牽著顧子墨便落座了。
顧子墨被高長恭抱坐在他懷裏,感覺臉上發燙,因為斛律雪看過來的眼神是那麽的絕望。
他也完全沒想到,高長恭居然會突然做出那個決定。
“求殿下收回成命……”
斛律雪撲通一聲跪在了高長恭的麵前,因為傷勢並未痊愈,她跪下時牽拉到傷口,痛的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求殿下收回成命……”
高長恭麵無波瀾的拿起筷子,為顧子墨夾了他最喜歡吃的黃金烤魚遞到了顧子墨嘴邊,顧子墨哪裏有胃口用飯。
斛律雪腹部的衣衫已經被血染紅了,卻依然跪在那裏。
“本王意已決,你多說無益。若是你想繼續跪著,那你請便吧。”
高長恭說完,起身,見顧子墨愣愣的看著斛律雪跪在那頭已經磕破皮了,心頭一陣陣不是滋味。
“發什麽愣?”
高長恭伸手捏了下顧子墨的耳朵,顧子墨被高長恭強行拉著出了客棧。
“殿下,雪小姐她還在……”
“昨夜不是還擔心我會對她日久生情?怎麽今天這麽擔心她?該不是對她日久生情的人是你?”
高長恭突然把矛頭對向自己,顧子墨心頭一陣陣鬱悶,“殿下你胡說是什麽,我隻是想著她畢竟救了你,你方才那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畢竟她還有傷在身……”
“有些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正因為這麽多年看在須達和斛律光老將軍的麵對她格外縱容,才讓她愈發得寸進尺。”
“可,她畢竟有傷在身……須達又是你的心腹,你這樣對他的妹妹,他難免心裏不會介意,這樣做對你也不好,或許有別的法子可以化解……”
敲了一下顧子墨的腦袋,高長恭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腦子到底在想什麽?昨夜還一副擔心我會被斛律雪拐跑的樣子,今日卻又想做和事佬讓我好好對她,你現在不擔心我會對她日久生情了?”
“我……我隻是……”
“放心吧,須達那裏,他很清楚,若是繼續這麽拖著,才是對斛律雪最大的不公平,這樣對她而言,並沒什麽不好。”
高長恭說完,進了對麵的一家酒樓,點了幾個菜,發現顧子墨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還在想斛律雪?”
“沒有了……”顧子墨搖了搖頭,他到真的沒在想斛律雪了,而是在想高長恭。
想到今日高長恭看到斛律雪流血跪在他麵前一點也沒憐香惜玉,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顧子墨心頭一陣陣刺痛。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這樣跪著乞求遍體鱗傷,他是否也會如此冷漠無情?
自己和斛律雪有差別嗎?
腦袋又無端被敲了一下,“痛——”
顧子墨皺著眉望向了高長恭。
高長恭冷哼了聲,不滿道:“在我麵前,還能走神,顧子墨,我是不是太寵著你了!”
“我沒有走神,我隻是……在想滄海師父說的話……”
“老頭對你說什麽了?”高長恭挑了挑眉,似乎沒放在心上。
“我其實不該下山的,若不是滄海師父非要說我不下山看看你就被雪小姐迷惑了,我其實也不會……”
“果然是老頭幹的好事!”高長恭無奈的搖頭,倒了一杯酒。
顧子墨伸手奪過酒杯,“你別喝了,毒都沒解,還是多保重身子吧……”
“行,不喝便不喝吧。”高長恭難得順從了顧子墨一回。
顧子墨把酒壇和酒杯都拿到了一旁,發現高長恭凝睇著自己抿著唇淺笑,心跳不禁漏拍好幾下。
“本來就長得勾妖孽了,卻還要這麽勾人的笑,還要不要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