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我這就上。”
若是這會他不上馬車,定會讓人懷疑。
哎,人就是這般,隨口的一個謊言,便要編織出更多的謊言去圓謊。
上了馬車,發現高長恭竟然換了一身外袍,這身外袍雖然還是白色居多,邊緣部分卻用金線繡了梅花圖案,看上去令本就仙氣渺渺的他顯得更是高不可攀了。
察覺到顧子墨的視線,高長恭淡淡的抬眸瞥了他一眼。
突然四目相對,顧子墨呼息不由一緊。
每次和那雙深邃的眸子碰撞在一起時,總會讓他莫名心跳加速。
隻是,一想到方才他突然變臉讓他滾出去,顧子墨便有些慪氣的別過臉,不在看他。
高長恭也始終沒有開口搭理他的意思,兩人這一路上,便各自沉默,誰也不搭理誰。
馬車行駛到途中後,顧子墨見快到常青家的方向,對馬夫喊了聲,“就在這停下,我到了。”
馬車一停下,顧子墨連招呼也沒打,便下了馬車。
高長恭低垂的眸子,在顧子墨下馬車後,微微抬起。
透過車簾的縫隙,見顧子墨進了一道巷子。
馬夫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殿下,我們現在是回府還是?”
“跟過去。”說完,頓了頓,高長恭道:“不要被他發現。”
“諾。”
馬車不遠不近的跟著顧子墨。
高長恭發現顧子墨連常青家門都沒進,便轉身走到了另一條街道。
跟了有一會,發現顧子墨上了另一輛馬車。
高長恭厲聲道:“暗衛何在。”
“屬下在。”
顧子墨雖然愚鈍卻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高長恭不會跟蹤自己吧?
上了馬車後,他便焦急的對馬夫道:“麻煩快一點。”
他要想辦法甩掉高長恭。
“籲……”
誰料馬車非但沒有加速,反而突然停了下來。
顧子墨掀開車簾,“怎麽了?”
便見麵前有幾個身穿蘭陵王府暗衛服飾的男子立在馬車前。
“這輛馬車,我們要了。”
說完,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丟到了馬夫麵前,馬夫忙下了馬車,拿著錢袋便離開了。
“見過顧大人。”
其中一個暗衛和顧子墨打完招呼,便坐在了先前馬夫駕馬的位置上。
“等一下!”
顧子墨算是明白了,高長恭不但派人跟蹤他,還讓人把他的馬車也控製了。
他怎麽能這麽過分!
果然,沒告訴他自己出來的真實原因是對的。
若說自己來參加別人婚宴,他定會更過分。
“顧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下車。”
“這……”
“我要下車!”
那暗衛見顧子墨動了怒,隻好讓開一條道。
顧子墨下了馬車,回頭望去,果然看到了不遠處高長恭的那輛馬車。
他冷著臉走了過去,站在高長恭可以聽的清楚他說話的位置上,對高長恭冷冷的道:“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高長恭沒理會他。
他接著道:“我是你的幕僚,不是你的囚犯。我隻是出來走走,你如此為難,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過分?本王的身邊不是隨你走?”前提是在他的身邊。
顧子墨咬咬牙,“你以為什麽都可以一手遮天嗎?我顧子墨今天便告訴你,你休想左右我的人生。”
說完,顧子墨頭也不回的朝著前方邁去。
沒了馬車,他可以走路過去。
反正全墉城就這麽大地方,走路就是費些力氣罷了。
看著顧子墨氣呼呼離去的身影,一直隨行的東鳴上前躬身詢問道:“殿下,還要跟上顧大人嗎?”
顧子墨為了避免高長恭的馬車跟來,專門挑選了不好通行馬車的小道。
果然,走了一會,發現後麵已經沒了高長恭的馬車。
鬆了口氣,繼續朝著孫員外家的方向趕去。
抵達的時候,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半個時辰,算是很緊張了。
顧子墨剛出示請柬,肩膀卻是一沉。
他一回頭,便對上了東鳴的臉,“顧大人,您不能進去。”
顧子墨先前對東鳴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高長恭如此惡劣,為何還有這麽多人為他效命。
“我以為我已經和他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顧子墨有些無力,和高長恭講道理,似乎總講不通。
“屬下隻是奉命行事,顧大人,還請不要讓屬下為難,請隨我回去。”
“論職位,你無法命令我。”
顧子墨本不想以職權壓人,可今天他被惹毛了。
高長恭實在欺人太甚,這個幕僚當的太憋屈。
平日裏在王府他吆五喝六就算了,現在在外麵也一點麵子也不給。
他來參加個婚禮怎麽了?
還答應他可以隨意出入王府。
這才沒幾天就變卦了。
都說君無戲言,真不知道高長恭這種言而無信的人,是如何讓那麽多人為他馬首是瞻的。
“殿下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決不讓您踏入此地半步。”
東鳴直接搬出了高長恭來。
顧子墨早就知道會這樣,看來今天他是如何也進不去婚禮現場了。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請柬,顧子墨笑容在唇角斂去。
“你隻聽他的話是嗎?”
東鳴微微一怔,旋即點頭,“是。”
“那你回去告訴他,我可以不進去,但是,從今日起,我不會再回王府。”
“這……”
“你回去複命吧。”
“顧大人……”
“無需多言,我既然說了不進去,就不會進去。”
說完,顧子墨轉身便離開了。
而這一幕,正好被不遠處的一對男女撞見。
李娥姿麵露詫異的看著一旁宇文邕不露聲色的站在那,“主上就讓他那麽走了?”
“我們也該走了。”宇文邕收回視線,轉身上了一輛馬車。
李娥姿忙跟著上了馬車,“我險些真的以為主上是要來親自為了孫家的那個公子主持婚禮了,原來這隻是主上的計劃。隻是,那個顧子墨,他並沒進去,主上的計劃怕是……”
“計劃是一回事,目的卻是已經達到了。”
宇文邕唇角微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李娥姿微微詫異,“臣妾還以為主上對那個顧子墨有好感,還想找個機會見見他,問他是否願意隨我們回周國共同侍候主上,現在看來,主上似乎對他也並沒有動那方麵心思,是臣妾想多了。”
宇文邕眸光微微閃爍了下,沒有回答李娥姿的話,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別的事,朕可以不過問,但顧子墨,你最好別動他,朕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明白該怎麽做。”
李娥姿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臣妾……知道了。”
夜已深,高文已經讓膳房把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
“殿下,子墨公子,怕是有事耽擱了,今日不會回來了,您要不要先用膳?”
高文看的出,高長恭心情極其不好。
也知道這個時候極其容易惹怒他。
可,看著殿下這麽幹等著,高文便覺得很是不是滋味。
“你覺得他今日不會回來,是麽?”
高長恭看也不看一眼高文端上來的杏仁酥,狹長的黑眸微眯,透著深不可測的危險。
“在下隻是看天色晚了……而子墨公子他沒有馬車……所以……”
“高文。”
“老奴在。”
“你也不想這一桌的美味佳肴都浪費了吧。”
“殿下?”
高文愣住了,殿下在說什麽,為何他都聽不明白呢。
“你親自去一趟常青家。”
高文麵色一喜,“諾,老奴這就去。”
剛起身,高文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了高長恭,“殿下,為何不是去顧家?子墨公子難道不是應該在顧家嗎?”
“他在常青家。”
高長恭的語氣篤定。
雖然沒人匯報過,他卻如此肯定。
高文連忙會意,“老奴這就去。殿下,您……趁熱吃一點吧。”
高長恭沒理會他。
高文輕歎了聲,出了王府。
常青對高文上門來接顧子墨並不意外。
甚至是高長恭親自來接人他都不意外。
隻是今日的事,他已經聽顧子墨說了,高長恭的確做有些太過了。
哪能把人當囚犯一般看著呢?
子墨性子倔強,若是順著他,他的性子便柔順。
可越是忤逆他,他也會越是對著幹。
現在看來,高文想要接走顧子墨,難度可不小。
“子墨公子,殿下還在等您回去用膳呢……今晚的晚膳,做了您最愛吃的菜肴,還有您愛喝的美酒……”
高文試圖用美食來勾起顧子墨回王府的念頭,可顧子墨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動搖。
“你走吧,我是不會回去的。”
“子墨公子,不管您和殿下鬧了什麽別扭,可也不能不回去啊,您是殿下的幕僚,應當體諒他才是……”
“我體諒他,誰來體諒我?”
“子墨公子別動怒……”
“我知道在你們眼裏,高長恭他就是神祗一般不可侵犯,可他也不能踐踏別人的尊嚴吧!說好了不幹涉我出入王府,可一轉眼,他便派人阻撓我,又是攔截馬車,又是強行阻撓我去參加別人的婚禮,他到底想做什麽!我到底是他的幕僚還是囚犯?若是囚犯,好,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不會在住到墨園,請把我押到牢房裏,那裏才囚犯該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