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床上,林漓的身體一陣抽搐,額頭眉心直冒冷汗,乍一看像是痙攣症狀,不過很快就平息下來。
顧煒城和夏星晚以為林漓要醒過來了,卻不知她在恐懼之中,又墮入了下一個夢魘……
……
自從那一夜當眾斷指之後,林農華和鄒文惠沒有心理負擔,倒是夜夜高枕無憂。
卻沒想過小籬笆的處境,傷口得不到很好的處理,連著好幾日發了高燒,睡在柴房裏動彈不得,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奶奶看小孫女兒可憐,想到老一輩傳下來的土方法,死馬當作活馬醫,用灶房的草木灰給她止血,用米湯喂了她三天三夜,她不是疼死,也要病死了。
因為奶奶的這一番照顧,小籬笆才撿回了一條命。
自那以後,小籬笆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撿來的,她根本沒有親生父母!現在的父母就是魔鬼!一對魔鬼!
過去她即使被打罵,可是,她還是對父母有著嬰孩本能的依賴,自那以後,這層依賴漸漸淡化,直至消失。
隨著年紀越長越大,她也越發明白,自己在這個家是多麽多餘。
就像她多餘的手指頭一樣。
它沒有礙著他們,卻被他們親手砍了。
她是被他們生出來的,靈魂卻被他們親手抹殺。
她年紀小小,天性本該活潑開朗,卻失去了天真靈動,變成了木偶人。
麵對所謂的父母,眼神空靈,空洞無神。
他們叫她去做什麽,她就去做什麽,打不喊疼,罵不還嘴,像極了一個無心的木偶。
幹活隻為吃飯,吃飯隻為果腹。
活著不知道為了什麽,生命的意義究竟何在。
即使無心,後來,她還是被深深傷透了。
有一天,全家上山砍柴,小籬笆也跟著去了。
大人上高山,砍粗大的樹木。老人小孩在山腳,砍小點的樹枝,撿點幹燥的柴火。
大哥手裏有鐮刀砍樹枝,小籬笆背著背簍沒有農具,背簍裏背著年幼的小弟,她空手撿一些幹柴。
奶奶正在燒火烤芋頭,為全家的午飯而忙碌。
不知何時,大哥把鐮刀扔了,拿樹枝去叉魚,想烤幾條魚解解饞,過了一會兒喊道:“奶奶,救命!小妹,救我!”
奶奶人老耳背沒聽清,小籬笆身輕腳快,背著小弟先跑過去。
原來,大哥一不小心掉到水崖邊,掛在一塊大石頭上,上不來,下不去,他看見小妹過來,趕緊叫她拉一把。
於是,小籬笆把背簍裏的小弟放下,拿一根粗長一點的樹枝去拉人。
沒想到意外發生了,水流湍急,石頭濕滑,兩人一不小心沒穩住,一起被衝下了水崖。
崖壁是堅硬不平的岩石,一路磕磕碰碰掉下去。這裏本就是喀斯特地貌,石頭凹凸尖銳,水域危險複雜,他們被劃傷了皮膚,血色染紅了河水。
後來,林農華和鄒文惠被大兒子的求救聲吸引過來,在附近的村民幫助下撈回了兩個孩子。
除去身上零零星星的小傷,大兒子傷得較重的是膝蓋和額頭,小女兒傷得最重的是鼻眼和臉頰……
這一次,父母的偏愛,再一次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