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
“是的。”傀儡仆人說著,伸手小心翼翼的拿開了上麵的蓋子。
說是菜,不如說是藝術品,七朵不同顏色的花瓣正在那裏默默地綻放著,似乎是夾雜著淡淡的幽香,光是聞著味道,就讓人生出食欲。
隻是好端端的,怎麽就會給我送菜呢?
我不知道這傀儡老仆人是不是清宮大戲看多了,忽然從懷裏摸出了一根銀針一般的東西,先是對著我們晃了一圈,然後開始往那了七盤菜裏麵插著,宛如電視劇裏那種皇帝吃飯前試菜的老公公一般。
而且那神情也是異常的專注,目光炯炯,眼裏倒映著菜的縮影,似乎他的世界裏,也隻剩下麵前的那盤菜了。
“沒有毒,夫人盡可以大肆使用,對了,老爺特地囑咐,秦先生也可以嚐一嚐,這對恢複功力有好處。當然,所有美食都是有著保鮮期的,若要保持最好的口感,各位還是早些吃吧。”
傀儡老仆說完,輕輕一彈,那顆奇怪的銀針消失了,他也回到了角落裏,杵著手站在那裏,一如往日我們進餐時的模樣。在我們吃東西的時候一動不動,然後剛剛吃完時,他便會又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開始迅速的將東西都撤下去。
隻是我總覺得,這越是好看的東西,危險性就越大。
尤其是麵前這七道菜,雖然雕刻和擺盤的手藝足以強大到可以以假亂真,讓人覺得這就是真花,可是我卻本能的能感覺出來,這並不是真的花,甚至連植物都不是。
一時間,並未有人伸筷子。
“娘親,我去下洗手間。”少年忽然開口 ,不等我說話便轉身離開了。
我和秦洛對著桌子上那對麵麵相覷,我踟躕著語言,正在思考如何開口,那七道菜卻再起了變化。
屬於本身的顏色開始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抹鮮紅。
我驚訝的看著他們,正欲出手,秦洛修長的手卻擋在我麵前。
“別碰!”
“這看起來不像是吃的啊!”我喃喃道。
“自然不是吃的。”秦洛冷笑,一道紅芒從袖子裏噴薄而出,直接籠罩子在那桌子上,所有東西都被染成了紅色,紅霧彌漫,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愣神間,門口忽然響起靈兒張狂的笑聲。
“真是可以啊!”
少年穿過紅霧,手腕翻出一道黑色的靈力,毫不遲疑的推向了那還在冒煙的盤子,黑紅兩道光匯聚在一起,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讓我下意識的皺眉,想要遠離這裏,卻被靈兒死死的攥住了。
“娘親,別走,這裏有毒!”
我噎住,隨即無語:“有毒還不走,等著被噎死麽?”
我朝著他投去一個無奈的目光,等著他開口。
少年嫌棄的揉了揉我我腦袋,輕聲道:“娘親,淡定啊,這不是還有冥王大人呢,難道他能看著你死嗎?”
“咳。”秦洛十分時宜咳嗽了一聲。
我無奈的翹著腿坐到了凳子上,直到這些詭異的煙霧全部都散去。
“現在可以說說是怎麽一回事了吧?”
七彩盤子裏的花朵,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隻剩下了七塊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的黑色塊狀物。
上麵星星點點布滿了洞洞,像是吸煙多年肺癌患者的肺部。
我堅信,蘇寒雖然變態,卻不會專門去收集那玩意,畢竟我也算是看了不少的醫術,和各種誌怪秘方,至今還沒聽說過,這種死人肝髒還能煉製什麽毒藥來的。
隻是...
靈兒都說是有毒了,那就一定是有毒的。
畢竟他見過的事情太多了,遠比我這個門外漢靠譜的多。
“唔,如你所見,就是活人的器官,不過不是肝,是心。”
靈兒聳了聳肩,無比隨意的說著,那自然的模樣就像是在說我今年出門買了兩斤肉一般。
讓我的心卻是遲遲無法平靜,隻覺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裏,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你確定?”
“是的,而且,這些東西的主人,娘親也都認識。”
“我還都認識?為毛覺得越來越不好了?”
“唔,這樣吧,您跟我出來看看就知道了。”靈兒說完,衝秦洛點了點頭,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亮光,是我看不懂的。什麽時候這爺倆又達成某種協議了?怎麽我覺得怪怪的呢?
不過他都這般說了,我若是不去似乎也不合適。
索性也學著他的樣子衝著秦洛點了點頭,男人一怔,嘴角微微上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眯著眼睛看向他,心跳又不爭氣的露了一拍。
靈兒拉過穿過長長的回廊,推開那厚重的大門。
太陽因為大氣的作用開始呈現出一團團淡藍色的火焰,在遠方不停的向後拉長著影子,顏色也由著淡藍變成了黃色,在尾部變成了濃鬱的橘紅色。
我靜靜地看著,目送著最後一抹霞光來離開,一切消失在遠方的天際,耳邊縈繞起颶風,帶來的卻不是冰冷,而是火熱。
以及,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憤怒。
在那不遠處的空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七座十字架,十字架上麵,正綁著那七個男人,在他們的胸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大小,都有著一個黑洞,那本該跳躍著心髒的位置,卻是空無一物。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眼淚不爭氣的往下落,我再也無法忍受胸中的苦悶,在一時間悉數爆發了。我的靈力,隨著我手掌緩緩地流入在這地下,既然靈兒說蘇寒在這地下,那門我就把他挖出來好了。
隻是,我已經把整個古堡都從地下拔了出來,漂浮在空中,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可能和會和蘇寒有關的線索。
靈兒的手輕輕的拍在我的肩膀,源源不斷的將靈力補充給我。
黑暗中,秦洛從別墅中走出,來到了我身邊。
“安之,怎麽了?”
“蘇寒殺了他給我送的男寵!”
冰冷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那是我自己都沒察覺到了冷意。
秦洛眯著眼睛,看一眼那七個男人,忽然動身飛了過去。
抬手在空中畫出了結界,拉出了一道黑白的旋渦,不由分說,便把渣那些人都退了進去!
“你做什麽!”我失控的叫了起來,也顧不上別墅了,抬手撤掉自己靈力,朝著秦洛飛去。
男人卻是一臉淡然,一動不動,就這般站在那裏等著我。
我以意念為劍,朝著他的肩膀刺去,男人不多不躲閃,隻是在見劍要到達的時候忽然消失了。
再出現時,已經是在我背後,忽然從後麵保住了我。
“安之,你冷靜一點。”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男人手掌穿過的冰涼,輕輕抵在我的小腹上,一種沒來由的安心,讓我暫時壓住了心中的暴躁,哆嗦著嘴唇看著他撤掉了那座奇怪的旋渦,這才道。
“我隻是不明白,他怎麽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蘇寒麽?”
“是。”
“難道你就不恨他,他也是這般對你,你知不知道,現在在陰間,還有著一個冒牌貨在頂著的你的樣子,我就是不明白了,我們究竟是欠他什麽了?要受這般委屈!”
我憤然道,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秦洛歎息著,將我又摟緊了一分。
“安之,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蘇寒他隻是...”
“隻是什麽?這些人怎麽惹他了,就要到了這種地步,還偏偏要把人家心挖出來,弄成一道菜?”
“你...他...”秦洛的眼睛裏閃爍著晦暗莫名的光亮,是我讀不懂的光輝,我巴巴的望著他,多希望他能給我一二來。
然而他沒有,他隻是抱著我,用手如同哄小孩一般在我的後背輕輕怕打著,叫我不要想太多,叫我不要去記恨蘇寒。
可是...我做不到啊!
從小我就不是那種喜歡和人爭執的性格,很多事情,能忍讓我都會去忍,不說蘇寒,哪怕是一個陌生人,我都不會無緣去弄出什麽事情來。
可是偏偏是他,要那麽殘忍的給我造了個童話,又親手毀滅掉。
我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秦洛和蘇寒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是我隻是個女人,兩個孩子的媽。我真的不想夾在這詭異且尷尬的關係裏。
隻是,我好像素來都沒有選擇權。
不管是在秦洛這裏,還是在蘇寒這裏。
“娘親,你不要怪秦叔叔,他剛才那麽做,是在幫那七個男人投胎,閻君在人們身上下了咒語,是偷不了胎的。”
“是麽?你是在幫他們?”
秦洛扯了扯嘴角,眼神不自然的看向一邊,看那架勢,似乎並不打算解釋。
我忽然間覺得麵前的男人喜感十足,怎麽就偏生這麽別扭。
“那為什麽不直接說?你解釋一下會死嗎?”
秦洛皺眉,任由我把他的臉捏成團子一般,才不悅的伸手把我的爪子拍掉,聲音小的不能再小的衝我說道。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信就行了,我還能害你不成?”
“是不能害我,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好了,已經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我愣住,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這話是秦洛說的麽?
丫的這一臉嬌羞是被靈兒附體了吧?
我狐疑的看著他,目光炯炯,想從他身上發現一絲反常來。
奈何盯了很久,也沒發現個所以然來。
反倒是靈兒,冷不丁的突然出現在秦洛的身後,嘴角帶著痞子一般的笑容,還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拔的野草。
衝著我呲牙一笑,野草掉落在地,緊接著,他手裏多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錘子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重重的朝著秦洛砸了下去。
下一刻,前一秒還在衝我深情款款的男人,就倒在了我的懷裏。
猶豫海拔的問題,他的身子往下還滑了幾分。
我呆呆的看著自己懷中的人,在一臉壞笑的靈兒,鬱悶無比。
“你這是做什麽?”
“如你所見,敲暈他啊!”
“我...你瘋了麽?他本來傷就沒好,你這還動手!”
“唔,娘親你可是又冤枉我了,我這可是為了他好,你忘了我們晚上還要去找蘇寒的秘密的,你帶個病號,又是和蘇寒關係異常的冥王去,這不是壞事的節奏麽?”
“好了,不要著急,讓我先挖坑把他埋了,以免別人發現了!”
“埋了?”
我的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