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櫃拿著艾巧巧留下的衣裳回了後院。
聽雨迎上來,“這是……”
“這是那位姑娘留下的。”徐掌櫃把衣裳交到聽雨手裏。
聽雨展開那件衣裳,“果然是巧巧姑娘來了。”
聽風正想接話,忽聽上房內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
聽風一驚,連忙抽身進了上房。
散落了一地的白瓷茶盞,夜離殤歪在榻上,左側衣袖垂落下來,幾乎觸到地麵。
一本藥典掉在榻底下。
聽風搶步上前,撿起藥典送回榻上。
“公子,您想喝茶嗎?我幫您倒。”
夜離殤皺著眉頭,“誰來了?”
聽風暗暗吐了吐舌頭。
公子是有武功在身的,他們在院裏說的那些話怕是逃不過他的耳朵,所以聽風便實話實說了。
“巧巧姑娘來過,是來還公子衣裳的。”
夜離殤靠在繡團花的長枕上,低垂著眉頭,眉宇間隱隱帶著些痛楚之色。
“她說了什麽沒有?”
聽風愣了愣,“徐掌櫃沒說,她隻送了衣裳來。”
夜離殤抬眼瞥了聽風一眼。
雖然嘴裏沒說什麽,可是聽風馬上就意識到,公子這是不高興了。
“我這就去問。”聽風連忙出了上房。
夜離殤緩緩抬起手來,似想拿起那本厚厚的藥典,可是他的手腕根本使不上力,隻勉強把書拿起來一點就重新把書掉了下去。
聽風挑簾回來時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酸。
公子這邊把消息封鎖的很緊,就連外麵益草堂的夥計都不知道他現在傷情如何。
可是他跟聽雨卻是知道的,這次回來,公子傷的極重,兩手的手腕筋脈盡斷,對方明顯就是故意留他性命,要他這神醫失去了最賴以生存的東西。
手上沒了力氣他便不能再用他的銀針為別人治病。
傳說中救命三針,隻怕是再也使不出來了。
不能起死回生,就不算是神醫。
公子的手腕要是治不好,這一生怕是要真的廢了。
聽風悄悄把地上的藥典再次拾起來。
“徐掌櫃剛才說,巧巧姑娘走了。”
“嗯?”夜離殤猛地抬頭,“走了?”
“是,她隻是讓徐掌櫃傳話,跟您說……謝謝……”
夜離殤墨發披散在身後,麵色蒼白的就像張紙,但是一對眸子卻顯得愈加幽深。
黑漆漆的瞳仁裏倒映著深暗的紫色,宛如他身上披著的那件黑紫相間的寬袖錦袍。
“謝謝……”他似在喃喃自語。
聽風不敢抬頭與他對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
那是艾巧巧還回來的衣裳,洗幹淨後,疊的整整齊齊。
夜離殤隻看了一眼就閉了眼睛。
聽風見狀悄悄的退了下去。
門外聽雨正端著晌午的飯食站在那裏,一臉的苦相。
聽風見了閃身躲在一旁,示意他送進去。
聽雨邁步進來,把托盤放在桌上,“公子,用飯了。”
夜離殤合目靠在那裏,動也不動。
聽雨小心翼翼的提高了聲音,又喚了句:“公子?”
夜離殤睜眼瞥了下托盤裏的飯食,語氣不怒不喜:“放那吧。”
聽雨老實的放了托盤退出去了。
夜離殤盯著盤子裏的菜看了會,心裏卻絲毫生不出食欲。
他自認這一生都行得正坐得端,就連他的師傅都對他的品行誇讚有加,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被扣上盜竊藥王穀絕世醫書的罪名。
要不是他為了護著艾巧巧被那夥人的毒箭所傷,他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敗在他們手裏。
那些人沒有殺他,卻獨獨挑斷了他的手筋,就是想逼他交出絕世醫書。
可是東西真的不在他的手裏,就是把這條命交出去,如果能洗清他的罪名,他也認了。
但是那些人卻根本不會相信這些。
他這輩子,難道就真的毀了嗎,就連他的師傅也不肯相信他嗎?
悲怒交加,心口痛的令他眼前發黑。
他夜離殤這輩子真的就這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