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城,益草堂。
藥堂後院裏,聽雨蹲在廊下煎藥。
藥壺咕嘟咕嘟冒著泡,熱氣不斷升騰。
聽雨紅著眼眶,不住的抽泣。
聽風端著托盤剛從屋裏挑簾出來,見他這樣子不由得訓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當心把公子哭煩了把你拖出去打你板子!”
聽雨哽噎,“要是公子能好好的,就是出去打板子我也樂意。”
聽風嘴上強硬,其實眼底也跟著紅了。
“哪這麽多廢話,快點把藥煎好,我好給公子送進去。”
聽雨用袖子擦了把眼淚,低頭使勁扇著小爐子。
這時從院門外匆匆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一身藥堂掌櫃的打扮。
“徐掌櫃,您把藥湊齊了?”聽風見到此人不由得一喜。
“都湊齊了,不過續筋骨的藥藥堂裏所剩不多了,這藥原本放著幾年也沒人會要,可是現在看起來又有些不夠……”
“那怎麽辦?”聽雨傻了眼,“公子現在兩手的筋骨都被人挑斷了,要是藥跟不上的話……”
沒等聽雨把話說完,聽風搶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聽雨喘不過氣來,隻能一對大眼睛無辜的轉來轉去。
就連徐掌櫃也是一臉緊張之色,他跟聽風同時轉頭向上房位置看去。
上房內靜悄悄的。
他們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你瘋了,居然敢提這件事,不想要你的屁股了!”聽風低聲威脅聽雨。
聽雨委屈的癟著嘴,“我忘了……”
徐掌櫃抬起袖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既是公子吩咐,日後切不可再亂說話。”
聽雨低頭去擦眼淚,不再吱聲了。
聽風剛把藥接過去,院門外有個小夥計伸頭進來。
“徐掌櫃,是不是找您的?”聽風問。
徐掌櫃轉頭,見那夥計在門口向他招手。
這邊院裏有規矩,除了少數幾個人外,其他人都不能進到院內。
“什麽事?”徐掌櫃走到院門口。
“藥堂裏來了個小姑娘,她帶著這個。”夥計張開手,掌心處躺著一枚紫玉戒指。
徐掌櫃愣了愣,把戒指拿起來。
“這是……公子的?”
聽了這話,聽風聽雨全都看過來。
“沒錯,這是公子的東西!”聽雨把戒指拿過來,“難怪從公子這次回來我就再沒見過它,還以為是丟了。”
“那個小姑娘現在何處?”徐掌櫃問。
“還在藥堂裏等著。”夥計道。
“她可有說什麽?”聽風問。
夥計搖頭,“沒說什麽,對了,她帶了件紫衣,說是要物歸原主。”
徐掌櫃對兩個小童道:“我去前麵看看。”
說著轉身跟著夥計離開了院子。
益草堂內,艾巧巧安靜的等在那裏。
張伍沒有跟她進來,而是等在藥堂外。
艾巧巧注意到藥堂裏的那些夥計全都偷眼在看她。
她覺得奇怪,當她轉過視線與他們相對時,他們卻全都轉開臉。
“讓姑娘久等了,在下是這裏的掌櫃,姓徐。”徐掌櫃出來對艾巧巧笑著拱了拱手。
艾巧巧更是覺得意外。
像她這種鄉下姑娘到店裏,店家別說對她拱手了,能笑著主動搭訕都是極少見的。
這些生意人莫不是看人下菜碟,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穿著不像是有錢人。
艾巧巧微微屈膝,還了個還算規矩的福禮。
“不知姑娘剛才拿來的那枚戒指是從何處得來?”徐掌櫃柔聲問道,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臉。
見對方這樣,艾巧巧心裏有點不舒服。
看來這人是不相信她,還是覺得她會憑著夜離殤的紫玉戒指來討要什麽好處不成。
“是一位公子給我的。”艾巧巧脆生生道,“我此來就是為了把衣裳還給公子,可我卻不知他住在哪裏,他隻告訴了我這麽一個地址,所以我隻好把東西送到這來了,掌櫃若能給公子傳話,就麻煩您代我說聲多謝。”
說罷她再次福了一禮,轉身毫不留戀的出了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