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大婚,大赦天下,國押獄犯,死罪者改判十年,餘下獄犯皆放歸家園。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公主大婚,念及原刑部尚書武必育孫女之功勞,特禦封亞父。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禮部尚書林鏡之,門襲軒冕,家傳義方,訓彰圖史,譽流邦國,特禦封為北靜王。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二十年,每念血源同胞,朕心痛之。本是同根,相煎何急。黃土壟中,早成枯骨。特赦朕二哥龍憑欄之罪,複其南安王爵,黃泉路上,允其轉生。其爵由其繼子龍奕真襲。欽此。
太子大婚前夕,靖安帝聖旨連連。
第一道聖旨很好理解,大赦天下是慣例,是為太子圖福澤。
第二道聖旨也好理解,武必老爺子的孫女貴為公主,他擢升亞父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第三道聖旨,國人起先本有疑惑,後來一想,也是啊,林鏡之小小年紀便襲了他曾外祖‘自在王’的王爵,視為郡王。如今年紀青青便是禮部尚書,再中上作為太子妃林珺的親哥,禦封一個王位也實屬正常。
最讓人不可理解的是龍奕真被禦封為南安王的第四道聖旨。
說起南安王龍憑欄,那是二十年前謀逆作亂的主,雖然靖安帝在聖旨中說原諒了龍憑欄過往種種是為了讓龍憑欄魂魄有歸,不再受黃泉路上徘徊之苦,可以再度轉世為人。但是,這個王位怎麽就落到龍奕真身上去了呢?
原來,東平王龍雲海、西寧王龍吟風二人在龍世懷大婚前終於趕回京城。龍雲海主要關心他唯一的女兒龍詠萱的事去了。而龍吟風則被靖安帝傳至宮中,兄弟二人談及這二十年來的是非種種,自是不勝唏噓。靖安帝更是看淡所有,提出趁龍世懷大婚赦龍憑欄的意思。
當事時,龍吟風是震驚的。
接著,靖安帝說想要為二哥留個後,問龍吟風是否肯割愛。
其實,靖安帝事先有考慮到過東平王府的嫡次子龍耀宇,畢竟龍耀宇是嫡出,過繼給二哥龍憑欄為後會更名正言順。
可考慮到東平王府的嫡長子龍耀霄,那是個不漲進的,這麽多年了雖然不再有過錯,但也沒功勞,是以靖安帝總覺得龍耀霄不牢靠,這東平王府的將來隻怕還是得看龍耀宇的,於是便不再打龍耀宇的主意,而是將眼光看向他大哥龍吟風的那幾個兒子。
龍吟風有四個兒子,長子龍奕勳已貴為濯州候,雖是庶出,如今早脫去庶籍,成為年青一輩顯貴中最耀眼的一顆星。次子龍奕凡是唯一的嫡子,按慣例早承世子位,所以,自是不能打他的主意。三子龍奕真、四子龍奕康皆是庶出,至今無爵。龍奕康還小,看不出造化,但龍奕真在靖安帝眼中那就是人物了。
說起來,靖安帝對龍奕真有好感,也全是因了武念亭的原因。
在靖安帝眼中,龍奕真能說會道、能賺錢會治病、能文能武,總而言之,就是個全能型的人才。既然他想為他二哥留後,那便得留最好的。
念及以上種種,靖安帝在和他大哥商詢期間,征詢他大哥的同意,將龍奕真過繼給了龍憑欄,襲龍憑欄之王位,是為南安王。
陰麗華,龍奕真的生母,這幾天的心是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雖然她在佛堂念經,但並不代表著她什麽事都不管不顧,她的兩個兒子龍奕勳、龍奕真這些年的種種她還是知道的。
當她從丈夫龍吟風那裏得知自己的小兒子龍奕真居然要被過繼給龍憑欄的時候,念了幾年佛的她再也不是一池枯水,而是徹底的尖銳,她質問丈夫為什麽要將兒子過繼給一個反賊?為什麽要讓兒子背上一個反賊之後的罪名?
龍吟風這些年雖然不涉足佛堂,但想著龍奕真終究是陰麗華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是以覺得還是親自知會她一聲的好。可看著她連連尖銳的質問,龍吟風當時甩袖而去,未給她半點答複。
龍吟風走後,陰麗華真心痛哭了一場。雖然她一素疼愛大兒子,但小兒子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隻當小兒子過繼給龍憑欄那個反賊後肯定是日日背著恥辱過日子,她怎麽能忍心,於是還想著要不要將龍熙敏是龍憑欄的女兒的事抖出來威脅龍吟風要他死了過繼兒子的心。
可是,龍熙敏的身份茲體事大,若真抖了出來,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龍吟風是倒了,大兒子也會受牽連。
於是,在大兒子和小兒子中間,她又傾向於大兒子了。隻是時不時的會為小兒子心痛心痛。哪曾想幾天後靖安帝居然又頒了道赦免龍憑欄無罪的聖旨且同時禦封龍奕真為南安王。
接到聖旨的那一天,龍奕真前來佛堂,跪在她麵前。
兒子終於脫了庶出之身了,是親王了。雖然打心眼裏真心替兒子高興,但陰麗華的心卻更痛了。
這個小兒子,她管得少。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大兒子的身上,全部的希望也寄托在了大兒子的身上。是以小兒子打小就養成了紈絝的性格。
小兒子胡作非為的那些年,她真有些恨鐵不成鋼,恨不得沒有這個專愛惹是生非的小兒子就好。
後來,謀害梅藝菲無嗣的事東窗事發,她被打入佛堂,就越發不能顧及小兒子了。所幸大兒子不負所望,穩居濯州侯之位,且濯州是她的娘家,有父母在那裏照應
家,有父母在那裏照應,必不會出事。
至於小兒子,每每想起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心塞的。
由於小兒子天生反骨,對官場極其厭倦,是以這些年在官場上當然就沒有什麽造化。所幸他和明鏡公主投緣,開了間雨花樓,日子混得似乎不錯。
如今,這個一直不被她看重也一直沒有精心照顧過的小兒子終於將不再是她的兒子了,她的心居然痛得無以複加。
一步步向跪在她麵前的小兒子走去,陰麗華亦跪在了小兒子的麵前,道:“王爺,使不得。”
按慣例,過繼就是過繼,別說小兒子和她再也沒有母子的情分,就是和龍吟風,連父子的情分也沒有了。以後,他見了龍吟風都隻能喊聲‘大皇伯’了。
龍奕真給她磕了三個頭,然後在一幫人的簇擁下,離開了佛堂。
隻到那一刻,陰麗華才失聲痛哭。
至於西寧王妃於茜月,亦是被這道聖旨打擊得驚愕連連。起初她是知道龍奕真要過繼給龍憑欄的事的,當事時她還在看笑話。便是一直不怎麽和她來往的梅藝菲亦在她麵前狠狠的譏諷了陰麗華幾句。但不曾想,才幾天的時間就來了個天翻地覆,靖安帝居然赦免了龍憑欄的罪,更將親王位傳襲於龍奕真了。
看著一眾簇擁著龍奕真離開的大部人馬,於茜月素來涼薄的人此時也有些恨了。還是一旁的於嬤嬤說了句‘娘娘恨誰?陰麗華那個賤人嗎?是羨慕嫉妒恨嗎?她有什麽可羨慕的?兒子都不是她的兒子了。’
這一句話令於茜月徹底醒悟,從滔天的恨意中醒神,是啊,龍奕真過繼了,不再是陰麗華那個賤人的兒子了。有什麽可恨的呢?
於茜月想得開,梅藝菲卻有些想不開,待看著龍奕真走遠後,她回了房,砸了房中幾乎所有能砸的東西。她恨,恨陰麗華的狡詐,如果不是陰麗華,她肯定早生了許多許多的兒子,那現在濯州侯的位子會是她兒子的,南安王的位子也是她兒子的,哪有陰麗華那個賤人什麽事?
在梅藝菲暴怒時,還是她的小兒子龍奕康上前拉著她的胳膊,勸她‘三哥封王,娘該高興才是,以後,孩兒的靠山更硬了’的話。
說起來,這個王府中,正眼看龍奕康的人當屬龍奕真了。也許同是庶子的原因,龍奕真對龍奕康頗多的照顧。
因陰麗華的暗害,龍奕康出生的時候就疾病纏身,一直病病懨懨的長大。成年後,吃的藥越發的多了,多得那點子月銀根本就不夠。還是龍奕真大方,不但親自為龍奕康看病買藥,更是沒要龍奕康的一紋銀子,而且時不時的還替好讀書的龍奕康買書,並叮囑龍奕康好生用功,以後最好是走科舉之路。
可以說,龍奕康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三哥龍奕真了,也一直當龍奕真是他的靠山,最強大的靠山。如今龍奕真封王,在他眼中,靠山當然就更強大了。他自然是高興都還來不及。
聞得兒子的話,梅藝菲這才醒悟:是啊,奕真雖然是陰麗華那個賤人生的,但和陰麗華那陰險的性格絕然不一,且一直是兒子的靠山。而兒子以後將會是我的靠山。
念及此,梅藝菲道:“兒子,以後,多去你三哥府上走動。一定要他管定你所有的事。”
雖然不讚同母親的說法,但龍奕康是真心喜歡三哥的。是以他點頭道:“成,兒子一qiē聽母親的。”
“好兒子。”
不說西寧王府,就是東平王府,當側妃楊韻綺聽到龍奕真封王的消息的時候,不啻五雷轟頂,氣得差點仰倒。隻覺得世間的一qiē都太過顛覆了。同為側妃,陰麗華的命怎麽就那麽好?一個兒子封侯,一個兒子為王?
還是隱約中聽王妃何津瑤一句話說得明白,好像是什麽“什麽一個兒子為王?為王的已經不是她兒子了”的話,她才霍地清醒。也是啊,龍奕真被過繼了,不再是陰麗華的兒子了,便是喊西寧王妃於茜月都得喊聲‘大伯娘’。而陰麗華連聲‘姨娘’都聽不到了,不但沒賺,而且少了個兒子。
這樣一想,楊韻綺心中才好受了許多。
不說東平王府、西寧王府人人所想不一,便是以於一川為首的世族七貴中,如今對龍奕真為王之事也頗是出其不意。
他們現在最頭疼的倒不是龍奕真王爺的身份,而是龍奕真手中的那一分兵權。
原來,在龍吟風答應過繼龍奕真的同時,由於心疼這個兒子,不願兒子空掛一個王爺的頭銜,於是讓出原本歸他統領的西南邊陲地帶的一分兵權給了龍奕真管轄。
如今,兵權的劃分就相當的有意思了。
西寧王龍吟風隻剩下西北地帶的兩分兵權。
東平王龍雲海仍舊擁有東南地帶的兩分兵權。
太尉於一川,駐守京中,手上掌著一分兵權。
剩下的五分兵權,駐守東北的驃騎大將軍林漠寒手上掌著兩分兵權,另外三分兵權掌在靖安帝和太子殿下手中。
如果說原來,兵權可謂五五分的話。如今,兵權的分配上發生了一個量的變化。那就是龍奕真手上的一分兵權。
靖安帝視世族七貴為眼中釘,時有削世族的舉動和措施,但因世族七貴盤根錯結再加上曆時久遠,不是說削就能削的,當然便引得朝中不時動蕩一番。
這個時候,西寧王、東平王就都站出來站在了七貴一邊
了七貴一邊。
這樣才穩住了局麵。
當然,七貴中人有人猜測西寧王、東平王此舉其實和靖安帝不過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罷了。
但亦有人認為,管它紅臉、黑臉,隻要仍舊能維持七貴的地位便成,以後再徐徐謀之。終會恢fù世族七貴的輝煌。
也因了此,七貴中人一直覺得這天下兵權是五五分的,七貴占半邊江山,皇族占半邊江山。
如今,這個五五均衡分配因了龍奕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龍奕真,一個紈絝,因明鏡公主而躍身於商界,在商界混得風聲水起。但世族七貴中人一直將商人之流視為最低等行業,在他們眼中,商人是低賤的。不說龍奕真庶子的身份,隻說於一川、於茜月的關係,做為兄長的於一川自然是要多加照顧外甥龍奕凡的。當然對龍奕真或多或少的便會有所打壓。
龍奕真,並不是陰麗華所認定的厭倦官場,曾經他也投過文書,希望效力於沙場。但做為太尉的於一川,將龍奕真的文書壓下來了。目的就是打壓龍奕真,不讓他有出頭之日。以確保外甥的王位順lì。
本來,龍奕真如果抬出他父王,像捏螞蟻般的捏一個於一川也不是難事。但龍奕真有龍奕真的驕傲,他的事喜歡自己解決,再說如果真搬出他父王,這事真算起來隻怕會連累那個於茜月。西寧王府好不容易安靜了幾年,於茜月這個王妃當得也不錯,真沒必要給於茜月添堵,從而連累遠在邊陲的父王放心不下家事。
念及種種因由,龍奕真便再也沒有想過效力於沙場的事了。自然而然,看在陰麗華和一眾人眼中,隻當他真一直就是個厭倦官場的人。
如果說原來和龍奕真沒這些過節,如今拉攏龍奕真應該是輕而易舉。
但正因了原來有過過節,如今要拉攏龍奕真,使得兵權仍舊是五五均分便得花費一點子功夫了。畢竟,龍奕真和明鏡公主關係很硬,十有**會效力於皇室,不會倒戈於七貴。
如今,暫時不談龍奕真封王給東平王府、西寧王府、世族七貴帶來的種種意外,隻說在一片喜慶、忙碌、祥和的氛圍中,最受東傲人所注目的日子來臨。
初八日,大吉,宜嫁娶。
太子娶太子妃,公主降駙馬。
兩場豪華的婚禮,空前盛大。
本就是百花齊放的日子,再加上成千上萬的鮮花刻意點綴,將東傲城裝扮得似海外仙山般,處處飄浮著鮮花的香味,或清雅、或濃烈。就是那些打馬走過的馬兒,亦會踐起一地的落花,引得蝴蝶聞著馬蹄飛舞。
一qiē,美得不似人間。
皇宮、逍遙王府、林府那就更不用多說。紅幔漫天,處處浮蕩著無邊的喜慶。
逍遙王府和林府聯手承諾,所有東傲子民自初八日起,皆可在東顏酒樓、四時花季酒樓免費吃喝三天,費用都算在逍遙王府和林府身上,無需客氣。
一來是為一睹這盛世歡景。二來也是想沾沾喜宴的喜慶。三來嘛,按慣例,太子大婚,藏於相國寺的舍利子將取出來為太子祈福。這舍利子不但能護佑太子、太子妃,而且舍利子的光澤將福被它周邊的萬靈。
是以,這幾天,東傲城是人滿為患。客棧早就塞滿了人。還有人不惜出高價借住在東傲城的百姓家中。可以說,東傲城的民房出租也火了。
皇宮。太子東宮。
梳洗穿戴一新的武念亭一身鳳冠霞帔,豔紅的喜服將她的美烘托得不似凡間的人,她額間那朵血紅的梅花痣似乎更紅了,在瑩瑩晨光中似徐徐盛開,美得動人心魄。便是一眾在旁服侍她的喜娘們亦被她的美震悍得神不守舍,時不時呆呆的站著,不知道再該做什麽的好。
雖然隻是陪太子殿下熱鬧熱鬧,但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上官瀾仍舊早早的在皇宮和逍遙王府安排下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的保鏢,暗衛更是不計其數。
他們在合州成婚時,小徒弟完全在昏睡中。這一次,小徒弟是清醒的。雖然說是走過場,但上官瀾仍舊相當的期待他和小徒弟的這次大婚。務求完美。
天英、天巧、俏俏、林瑾都在旁邊替武念亭不時看看衣服再或者頭飾,而武念亭亦不時的說著鳳冠太重,衣服太緊之類無聊的話題。
林老爺子雖然嫁孫女,但也心念著武念亭。是以將林瑾派了過來,不時的傳遞著消息。至於林璿,則陪著林珺沒有來。
見武念亭似乎相當的不自在、別扭,林瑾笑道:“天珠,你很緊張?”
她當然緊張了。武念亭急忙點頭。
“撲哧”一笑,林瑾道:“你還緊張個什麽啊?二道婚。”
聞言,天英、天巧都笑了。這‘二道婚’說對也不對,說錯也不錯。
武念亭嘴一嘟,道:“就算是二道婚,你去問問,哪個新娘不緊張的?”
說實在話,哪個女孩子不希望看到成親那天的風光。偏她成親之時在病中,不知道。當然,那個時候應該沒什麽風光可言。可如今有這個機會,能夠經曆,多少還是有些激動的。
一時想著穿著新郎官衣服的師傅會有多瀟灑美豔,一時想著師傅會牽著她的手過火盆之類的東西,她的心就跳個不停。生怕不知規矩搞砸了今天的婚禮。
林瑾撇了撇嘴,道:“誒誒誒,原以為跟著你混是沒問題的。不想
題的。不想原來你也是個沒出息的。死的場麵都經曆過,也沒見你緊張。如今倒好,一個婚禮而已,倒緊張成這樣?二道婚你還緊張個屁啊。”
林瑾衝口而出一個髒字,再颯爽的她一時間也覺得不好,伸手捂著自己嘴的同時又覺得天英、天巧等人看她的眼光充滿了戲謔,她有些惱,將手放下拍向武念亭的肚子,道:“孩子都兩個月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黃花大閨女首次洞房花燭啊,放輕鬆點,放輕鬆點。”
武念亭頓時被林瑾鄙夷了個紅臉,真感覺自己是個未婚先孕的人似的。羞得捂著臉,轉了方向。
一眾喜娘和宮人們亦因林瑾的大大咧咧而‘卟哧’一笑,一時間,喜房中相當的熱鬧。
天英、天巧同時揪向林瑾的臉頰,道:“二姑娘說話真不知羞。”
林瑾紅著臉強嘴道:“我說什麽不知羞的話了。”
武念亭嗔道:“你隻管說不記得,等到時候,我一定一字不漏的還給你。”
林瑾頗是豪爽道:“成啊,那就等那一天再說。”
看向一旁的俏俏,武念亭恨恨道:“記住了。到那天提醒我。”
“好的。公主。”
“對了,二二呢?有沒有還和念之鬧啊?”
那一天,天猛來報之東方二二追殺林念之的消息,她本來要去看看。但龍世懷拉住了她,說天晚了,再說東方二二那個一根筋似的人物有時候會殺紅眼,萬一不認得她而誤傷了她倒不好辦。於是他安撫好她在東宮等消息後,親自跑了一趟,並帶去了武念亭的手信。
總而言之,等龍世懷回來的時候,身上掛了彩,所幸不嚴zhòng。
原來龍世懷趕到的時候,不待龍世懷掏出武念亭的手信,東方二二的拳頭就擂向了龍世懷。早殺紅了眼的東方二二六親不認,隻認準那個被一眾人護著的林念之,是以認定龍世懷也是來幫林念之的忙的,當然拳頭一點不留情麵。
倒了血黴的林念之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被東方二二看中了。而那些護著林念之的人也沒辦法,又不能真傷了東方二二,再說要傷那個發起狠的東方二二還真不是一樁小事。除非上官瀾出馬。
上官瀾是不想攪局的,因為東方二二好歹也算是他的舅子了。所以他讓天猛來傳信,希望武念亭能震住東方二二。
不想,來的是龍世懷。
當然,龍世懷和東方二二曾經交過手,後來是被上官瀾分開的,尚不知誰更狠些。但那天,因為東方二二事先戰了太長時間,再逢龍世懷就沒占多少便宜了。大戰一場後,東方二二被製服。然後龍世懷從破亂不堪的衣兜中掏出武念亭的手信給東方二二看,東方二二一看後便不再作聲,直接抓了手信走人。
一眾人看得瞠目結舌,都極想知道武念亭的手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麽。奈何武念亭不說。要想從東方二二那裏知道,那比登天還難。
於是,這個手信就成了一個謎。
現在聽武念亭問及,林瑾很是好奇道:“他們兩個倒沒有鬧了。隻是你那手信中到底寫了什麽啊?像緊箍咒般,二二一看就罷了手。”
武念亭神秘兮兮的湊近林瑾,示意她過來,待她湊近,武念亭道:“秘密,無可奉告。”
林瑾一惱,要去抓武念亭的癢癢時,傳來‘陛xià駕到、太子殿下駕到’的聲音。
原來,上官瀾已帶著迎親的隊伍迎到太和殿了,不一時隻怕就要到這太子東宮。一路上還唱著賀新郎的歌呢。
一時間,方才還惱著的林瑾不再惱了,急忙笑著要替武念亭蓋喜帕。
武念亭卻是將喜帕給擋了,起身,笑看著房門。
靖安帝帶著龍世懷進來,看到的就是一襲盛裝的武念亭。
頭頂鳳冠,身披霞帔,眼亮若波,其內蕩著數點星辰。高挑的身材極具氣勢,將喜房中的一眾人都比了下去。她不似一般的新娘羞澀的擰著手、低著頭,而是負手而立,微挑眉且微抬頭的看著他們。
一種張揚的美,豔過牡丹。
一時間,靖安帝和龍世懷的眼睛似乎都濕了。隨行的範貴妃、燕貴嬪亦是怔忡的看著武念亭。
“父皇、太子哥哥,看,我這一身行頭可給你們丟臉?”說話間,武念亭還背著手走了兩步。又道:“可有公主的氣勢?美乎?豔乎?”
公主大嫁之日的頑皮舉動,使得喜房中的一喜娘、宮人們又‘卟哧’一聲笑了。但又礙於靖安帝在場,他們隻得掩嘴而笑。
“好,好,天姿國色當如是,傾國傾城當如是,朕的公主當如是,國之公主亦當如是。”靖安帝一逕說話一逕走向武念亭。
武念亭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看父皇傷心,她父皇方才眼中的那抹傷她還是有看到的。她知道,父皇肯定是想起母後了。有時候,膿瘡挑開了倒好得快些,如此想著,武念亭笑著撲向靖安帝懷中,抱著他的腰身道:“父皇,女兒漂亮還是當年的母後漂亮。”
在靖安帝眼中,有誰能美過他的皇後呢。可看武念亭那期待的神情,他覺得如果他說‘母後漂亮’的話,武念亭隻怕要鬧個半日不依不饒。於是,靖安帝道:“一樣漂亮。”
聞言,武念亭撇嘴,道了句‘女兒不依’的話。其實,武念亭此舉倒真不是想爭風吃醋,她隻是想搞樂氣氛。
看她神情,聽她語氣,靖安帝
氣,靖安帝隻當她真吃醋了,‘哈哈’笑了,刮著她的鼻子,道:“好好好,朕的寶貝公主最美。你母後當年也沒你美,可以了吧。”
“父皇這語氣明顯就是敷衍。”武念亭再度撇嘴。
“小東西,真是不饒人。”靖安帝抱著她在她額頭親了一口,又拍著她的臉頰道:“你母後啊沒你這顆梅花痣,所以啊,你最美。”
武念亭得意一笑,道:“這才差不多。”
靖安帝笑著揪著她的鼻子,道了聲‘小醋壇子’的話。
與此同時,武念亭看向龍世懷。
因為今天也是龍世懷成親的大好日子。是以他穿著一身非常正統的太子盛服。明黃尊貴,貴氣天成。看在武念亭眼中,她的太子哥哥今天格外的帥。
“太子哥哥,你這一身,肯定把我師傅給比下去了。要不,你先換套衣服先,把我背去轎中後,你再換回太子盛裝。”
本一直怔忡盯著武念亭的龍世懷聞言,突地笑了,道:“你是說我比你師傅還要帥,擔心我這一身搶了你師傅的風采?”
“嗯。”論帥,無人出她的太子哥哥。但論美,無人出她的師傅。
“果然啊果然,這女孩子啊心向外。還沒出嫁呢,就為夫家著想了。”語及此,龍世懷道:“我偏不換衣。就穿這一身。把你師傅的風采給比下去。”
“不成,得脫了。換。”武念亭上前撕。
“不換,不換,就不換。”龍世懷圍著靖安帝拚命的躲。
一時間,明明方才還有些傷感的靖安帝此時倒笑得合不攏嘴了。而屋中的人因了靖安帝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也不存,眾人笑嘻嘻的看著圍著靖安帝打鬧的太子和公主,都笑得闔不擾嘴了。
很快,催妝詩在外麵響起。
原來,上官瀾的迎親隊伍已至太子東宮了。
瞬時,喜慶的樂曲、歡樂的笑聲、唱喝的催妝之音,將大婚的氣氛推向歡樂的海洋。
“世懷,天珠,別鬧了。來,世懷,送你妹子出閣。天珠,來,父皇和你太子哥哥一起送你出閣。”
知道不能再鬧了,再鬧就要過了吉時,也會誤了太子哥哥的吉時。武念亭再度抱了一下靖安帝,道:“父皇。女兒會時不時回來的。”
“嗯,父皇知道。”
“太子哥哥。”
“嗯。”
“你背我啊。”
本來,應該是喜娘牽著她的手送到門外。再由龍世懷背她送去花轎。但她還想和龍世懷多說會子話。
“好。”龍世懷蹲下。
林瑾急忙拿了喜帕替武念亭蓋好頭。武念亭則順從的趴在了龍世懷的背上。龍世懷背起武念亭往宮殿外走去。一眾人急忙跟隨在後。
“太子哥哥。”
“嗯。”
“高興嗎?”
“嗯。”
“你有了珺姐姐,會非常幸福的。”
“嗯。”
“以後,珺姐姐不但是你的妻子,更是你的姐妹、兄弟、戰友。還有,你可以將她當一個母親,即是你的母親,也是你孩兒的母親。這樣,你就不孤獨了。”
淚一時間便漫了龍世懷的眼,他點了點頭,道:“好。”
“太子哥哥。”
“嗯。”
“我會時常回宮來看你的。”
“好。”
“這間宮殿,給我留著。我回來的時候,仍舊住這裏。”
“好。”
在二人輕聲細語的功夫,已是步進出了宮殿,一個喜娘急忙上前,道:“太子殿下背公主上花轎嘍。”
知道新娘快要出來了,院子外迎親的樂曲響得更熱鬧了。
既感動於武念亭方才的叮囑,又傷感於她離他越來越遠,懷著複雜的心,龍世懷的腳步相當的沉重。
上官瀾,一襲紅衣,眉若遠黛,眸若繁星,淺笑盈盈,風情萬千。便是輕輕一掃背上的新娘,那眸中流露的寵溺亦可以將人溺斃。
兄弟,我的妹子,我交給你了。是你,我才放心。是別人,我定不依。
心中腹誹著,龍世懷一步步迎上上官瀾。
因蓋著喜帕,武念亭看不見外界的行情。隻知道一雙穿著大紅牛皮靴的腳在龍世懷身邊站定,接著一襲大紅喜服的人跪下,清脆的道著:“兒臣給父皇請安。”
原來是師傅。武念亭心中一喜。方才還有的緊張、不舍似乎一掃而光。
“起來,起來。”靖安帝急忙上前親扶起上官瀾,又道:“從此,我將天珠就交給你了。”
“父皇放心。”
語畢,上官瀾對著龍世懷一拱手,道了聲:“謝太子殿下送天珠出門。”
“我是天珠的哥哥。應該的。”
說話間,龍世懷腳步不停,直至花轎處,這才放下武念亭,並叮囑道:“嫁了人,不要怕。這皇宮永遠是你的靠山。如果你師傅惹你生氣了,盡管來找我和父皇。我們替你修理他。”
“好。”
逍遙王府來迎親的規模很宏大,十六人抬的花轎,左右各有八個喜娘。龍世懷親自牽了武念亭的手,將她送上花轎。
見小徒弟上了轎,上官瀾這才翻身上馬。
本來皇宮中是不允許騎馬的,但今日大喜,靖安帝特允了上官瀾可以騎馬進宮迎親。其餘的一眾人則仍舊步行。
坐正,上官瀾向龍世懷方向拱了拱手,
拱了拱手,道了聲‘歸寧的時候來喝你的喜酒’的話後,這才輕揮馬鞭,道了聲‘回王府’。
於是,一眾迎親隊伍吹著、唱著、笑著、鬧著出宮而去。
看著仍舊獨立風中的兒子,靖安帝上前,拍著他的肩,道:“世懷,你的吉時也不要誤了。”
“是。”
“天珠雖然走了,但珺兒來了。你也不必太過傷感。”
“是。”
“去吧。”
“好。”
按慣例,龍世懷迎娶了林珺後要事先前往相國寺參拜舍利子,然後再從相國寺歸皇宮。
當然,這個舍利子難得拿出來一次,武念亭自然也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也想湊這個熱鬧。
很是明白小徒弟的心,是以上官瀾將迎親的路線稍做了修改。出宮後亦是先前往相國寺方向,然後再回王府。
當然,為了不走到龍世懷的前麵去。上官瀾在東傲城故意繞了好大一圈。
這一圈,早在上官瀾的規劃之中。逍遙王府亦早在路上鋪就了地毯,紅色的地毯,其上灑滿了鮮花。便是地毯兩旁,亦三步一圍、五步一圈的插著各類繁花,武念亭時不時悄悄的揭了花轎的簾子往外看,亦忍不住咂舌道著‘太破費了’的話。
聽天英、天巧說,就是這些花,上官瀾都花了近十萬兩銀子,更不用談那三天的千萬子民免費宴了。
一路上所聽都是眾人驚歎逍遙王府揮金如土的氣勢之言,一路上所聽亦都是眾人感歎上官瀾那過人的風采之話。什麽‘郎豔獨絕,世上無雙’之詞是不吝讚美。
武念亭心癢難耐。
一直好奇於她師傅穿紅衣是何風采,可惜總隻能見其背影。於是,她時不時的就掀了轎簾,偷偷看花轎前方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
喜娘們都是上官瀾嚴格挑選的人,自是不會笑話武念亭的舉動。有個喜娘更是掩嘴而笑,加快腳步行到上官瀾身邊,說了句什麽話後,上官瀾在馬上回頭。
此時,武念亭正掀著轎簾看向他的方向。二人正好對眼。
這一眼,便是武念亭都有些驚心動魄了。
迎著光,紅裝的師傅滿身似披著仙氣,周身流光溢彩,本就美得傾城傾國的人,因了這襲紅裝,居然有了別樣的妖嬈的味道。怎麽說呢,居然有種一見便有些沉醉的味道。
見小徒弟呆呆的看著他,上官瀾笑了。
這一笑,不得了,兩旁觀禮的人都不自覺的發出了驚呼聲。似乎還有幾個女人在尖叫聲中暈倒了過去,這一下,紅毯兩旁便有些亂了。
天猛、天平等人立馬有序的將所有可能的意外擋了開去。
武念亭在一眾驚呼聲中回神:啊啊啊,師傅居然比我還要美豔啊啊啊。
然後,她放下轎簾,有些鬱悶的將手放在口中啃著。
啃了半晌,花轎停下來了她都沒感覺。
“天珠。”
“嗯。”
“到了。”
“哦。”
眼見花轎的轎門簾上伸出一隻小手,上官瀾低聲笑道:“相國寺到了。”
“啊?”出糗了。原來在鬱悶中,她都忘了要到相國寺看舍利子這一樁事了。聞言,她急忙縮回手。
“快看,你太子哥哥牽著你珺姐姐下轎了。”
武念亭急忙將花轎窗子的簾子掀了少許放眼看去。
人頭攢動,到處是腦袋啊。
相國寺門前,早就搭好了一個高大華麗的彩台。彩台上,相國寺的住持神像莊嚴的雙手捧著一個盒子。
那盒子中裝著的應該就是舍利子了。武念亭心中肯定著。再撇眼看向龍世懷,隻見他攜著林珺的手,一步一步緩緩的登上彩台,然後恭敬的站在住持麵前,低下頭。
伸手拍子了拍龍世懷的頭,相國寺的住持開始念經文。
龍世懷、林珺則恭敬的聆聽。
來此觀禮的人亦都傾耳聆聽。
不遠處,擁擠的觀禮道上,一位身材修長的白衣公子也擠身人群中,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容貌。乍看是女子,又看是男子。明明豔若女子,偏有一股颯爽之氣。明明皓月如男,但偏偏有種如雪風雅的柔弱之姿。無論這位公子是男是女,麵容似乎有些蒼白。
白衣公子一邊不停的往嘴中塞著食物,一邊用胳膊拐了拐身邊的人,問:“兄台,停在那裏的十六人抬花轎是哪家的?好氣派啊。”
“公子不是我東傲人吧。”回話的兄台眼見那白衣公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心突突的便跳個不停。也不待那白衣公子回話,那兄台便自覺又道:“是逍遙王府的。今日逍遙王府的郡王爺迎娶明鏡公主。”
白衣公子嗬嗬一笑,道:“難怪這麽熱鬧。原來是太子、公主同日大婚。”說話間,嘴中仍舊不停的吃著東西。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是我朝陛xià唯一的子嗣,而公主殿下則是我們民間的公主……”說話間,那位兄台很是自豪的將自己所聽來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傾囊相訴。
聽得精彩處,白衣公子亦相當識趣的會道一、二聲“精彩,精彩”以鼓勵身邊那位兄台繼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而相國寺門前的彩台上,相國寺的住持在誦讀了大篇經文,又說了一通訓示之詞後,這才很是鄭重的將手中的盒子遞到了龍世懷手中。
一襲明黃盛
一襲明黃盛衣的龍世懷則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
瞬時間,盒子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引得所有的人癡癡的看著。
接著,龍世懷托著盒子舉過頭頂。轉身。朗聲道:“我佛慈悲,普渡眾生。”
龍世懷語畢,所有的人都拜服予地。齊齊道著‘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的話。
一種豪情油然而生,武念亭心中劃過‘君臨天下’四個字。不知不覺讚道:“太子哥哥好帥。”
聞言,上官瀾斜乜了小徒弟一眼,將小徒弟拽在手中的轎簾硬拽了過來,放下,擺手道:“回王府。”
武念亭再度掀起簾子,無語的瞪著她師傅,眼中寫著‘我還要看’四個字。
上官瀾強硬道:“回王府。”
可能是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龍世懷回頭,放眼看向上官瀾方向,一愣下接著一笑。在和上官瀾拱手後,眼見著上官瀾打馬而去,眼見著武念亭在花轎中偷偷的和他招著手,龍世懷眼中有傷感、欣慰、懷念、祝福,輪番的變化著。
不遠處,觀禮的人群中,那位白衣公子正往嘴中送著食物,因了龍世懷看向這邊,白衣公子至嘴邊的手頓時頓住。口中也忘了嚼食。
男人說:“曾經,她問我:如果以後我給你當皇後,你還要不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是怎麽回答她的呢,我說:皇後那個位置隻不過是因為需要人而設,和愛無關……即使你是我的皇後,我一樣必須立另外的七十二妃……若我以後真的一不小心愛上一個人。別說立她為皇後,便是皇宮,我也不會讓她進……因為皇宮中的愛注定會成為一場悲劇。一如我的父皇、母後。與其一生痛苦,莫若早些放手,彼此成全……”
男人又說:“……不想一語成讖,冥冥中那句梅林的誓言似乎就是現在最好的寫照……我從來不知,會愛上她……”
男人還說:“曾經,有人問她以後想不想為我生孩子……那個時候,我捂住了她的口,不許她回答……如今,我很後悔,若當初沒捂她的嘴,她的回答將會是什麽。若她回答‘不想’,也許我今天就死心了。可如果她回答‘想’,那便算今天我不想死心,卻也不得不死心……”
耳邊不停的響著男人那時而痛苦、時而落寞得近乎渲泄的話語。慢慢的盯著龍世懷看了半晌,白衣公子這才將手中的食物丟到口中,細細的咀嚼,待吞下,白衣公子喃喃道:“原來,你真的是皇帝啊。”
嗬嗬,唯一的子嗣能不是皇帝的命?!
語畢,再度丟了個吃的東西進嘴後,白衣公子才順著龍世懷的眼光看去,便看到方才那十六人抬的花轎中有隻小手從花轎窗簾下偷偷的伸出來,不停的搖著一支九尾金鳳的步搖。
九尾金鳳,皇室的象征。看來,搖著金鳳的定是那位明鏡公主無疑了。
嗬嗬,太子、公主兄妹情深,就算到這個時候都不忘還要打個招呼。
如此想著,白衣公子扭頭,再度看向龍世懷,隻見龍世懷仍舊在怔忡的看著那花轎遠離的方向。
不知不覺,白衣公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糕點屑子。
便是這麽一個不經心的的動作,看得白衣公子身邊那位兄台的心突地再度突突地跳了起來。
直待龍世懷扭頭,牽起林珺的手,下彩台,送她上禦輦,白衣公子才扭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仍舊傻傻的盯著自己的兄台,將手上的食物遞到那位兄台麵前,道:“兄台,看你不停的吞著口水,想吃?”
那人的臉突地暴紅,一個捂臉下,飄走。
此時,正好龍世懷的隊伍經過,打頭的龍世懷發現人群中的動靜,扭頭往白衣公子方向看來。那白衣公子迅速低頭、彎膝、矮身。而龍世懷看到的也隻是一個捂著臉的人從一個白衣公子身前跑過。
待龍世懷的隊伍走完。白衣公子才抬了頭,將手中的食物袋丟掉,轉身,大步往皇宮相反的方向而去。
白衣公子身後一眾的觀禮人群中,一位中年婦女似回到青春年少之時,臉上洋溢著豔羨之神。道:“我們的太子殿下好帥。”
“你隻注意太子殿下去了,可曾注意方才我們身邊站的那位公子?那個俊也不下太子殿下啊。”婦女身邊的一個男人道。
“什麽公子?”婦女不明白,如果真有一個可以和太子比美的人出現在她身邊,她沒有不注意的道理。
“那個白衣公子。”男人回答。
“你是說方才站在這裏不停的吃東西的白衣公子?”婦女又問。
“是的。”
“你眼瞎啊。”在男人莫明其妙中,婦女道:“誰說是公子,明明是女人好不好。”
男人怒了,道:“你眼才瞎。女人有如此英姿颯爽的?”
鄙夷的‘切’了一聲,婦女挑高眼睛問男人:“你沒注意那公子的肚子吧?”說話間,她又伸出四個手指頭,道:“至少四個月了,出懷了。”
“啊,是懷孕了嗎?我還以為是個吃貨,肚大油肥呢。你瞧,他站在這裏的時候,嘴中哪裏停下過。”男人指著滿地的果屑,接著捂著自己的牙齒‘咦’了一聲,道:“我的天,他這是和酸的東西過不去是怎麽的?也不怕自己的牙齒酸沒了?”
婦女再度鄙夷的看了那男人一眼,道:“肚大油肥?你哪有看過肥隻肥肚子的?告sù你,我的經驗,酸兒辣女,這白衣公子十有**懷的是個小子……”
“你怎麽就認定他是懷孕了呢?我們男人肚子大很正常,也有隻肥肚子的。”
“說是女的就是女的……”
二人的爭吵很快淹沒在人群此起彼伏的嘰嘰喳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