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洗,星光滿空,夜更濃。
如果早知好事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斷,上官瀾必不露宿在鷹愁澗,他會提前回獵苑,至少小小的靈秀閣會被他的人守得固若金湯,不似這天高地闊的鷹愁澗,人們想來則來想去則去。
“阿瀾,快,救救詠萱。”
看著龍世懷緊張的神情,上官瀾不緊不慢的起身,不忘小心翼翼將小徒弟的被子緊了緊,這才冷冷的看向龍世懷。
“我知道你很討厭她,我也知道她有可恨之處,但她的身份特別,不但是我東傲的和親公主,更是南越的皇後。她不能出事,更不能在這種非常時刻出事。緣兒出事在先還未有定論,如今又加上一個詠萱,這……”
一逕說著話,龍世懷一逕往行軍床走去,說著說著撩袍準備坐上去。
上官瀾‘誒’了一聲,伸腿踹了龍世懷的屁股一腳,用腳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道:“坐那裏。”
猛地一掌拍向上官瀾的腿,龍世懷怒道:“不坐了成不,快,隨我去看看。”
被吵醒,武念亭揉著眼睛,迷糊的道了聲‘師傅,什麽事’的話。
“沒事,你繼續睡。”
若在以往,她半夜醒來,喊聲‘師傅’的話,師傅便會抱抱她以示安慰。今夜不同往常,師傅沒抱她,武念亭居然有些睡不著了。睜開眼,便看見了龍世懷,“太子哥哥,你怎麽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詠萱中毒了。”
“中毒?”震驚中武念亭翻身而起。道:“方才還好好的。怎麽就中毒了?”
上官瀾急忙將被子把小徒弟裹上。隻聽武念亭又道:“她人在哪兒?中的什麽毒?”
“就在外麵。”
原來,龍詠萱在上官瀾這裏受了刺激,幾近瘋狂後,踉踉蹌蹌的往山下跑去。因開了春,蟄伏一冬的各類毒蟲猛獸都出來活動了,猶以夜間活動最是頻繁。
當事時,龍詠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難明的時候正好絆了塊石頭,為防止跌倒,她伸手抓住身旁的一顆樹。好巧不巧,樹上盤著一條蛇。那蛇隻當龍詠萱要攻擊它,於是便張口咬向龍詠萱。
看著咬向自己胸口的蛇,龍詠萱失聲驚叫。
緊隨其後的巴頓明明看到了,但想著龍詠萱和他一樣是重生之人,而且他還摸不定龍詠萱的真身,本著‘同類相殺’的原則,巴頓隻當個沒看到的離開了,心中還慶幸都不用自己出手就又少了一樁事。
也在那個時候,龍世懷尋來了。他本不是尋龍詠萱的,他隻是想插在上官瀾、武念亭中間湊湊熱鬧。
偏偏在途中他聽到了龍詠萱的驚叫聲,急忙趕往事發地,便看到龍詠萱被蛇咬的一幕。雖然及時打死了蛇,也及時喂了顆解毒藥她吃,但她仍舊暈暈沉沉的,而且臉色也越來越向菜青色轉變,唇也黑了。
認定蛇有毒,且蛇毒也許不是普通的解毒藥能解決的,龍世懷不敢耽擱,急急抱著龍詠萱上了山。
當然,他也不是那般的莽撞。他知道龍詠萱出現在這裏肯定和上官瀾有關,從方才看到她時瞧她滿臉淚痕就知道定是在上官瀾這裏沒討到什麽好。
若冒失的將龍詠萱抱進帳篷,潔癖之極的上官瀾肯定不會出手相救,甚至有可能直接走人,將帳篷燒了都有可能。
念及此,龍世懷便將龍詠萱暫時放在了帳篷外的那張搖搖椅上。
一聽龍詠萱中毒了,就在外麵,武念亭急忙掀開裹著她的被子跳下床。
上官瀾一把拉住她,道:“不過蛇毒而已,不必驚慌。你先睡下。”
魏緣中毒,師傅就不許她去看望,說是擔心毒氣會過到她身上影響她的雙身子。如今師傅不讓她去看龍詠萱,想必也是因了這個原因。念及此,想起她師傅很是嫌惡龍詠萱,武念亭道:“師傅,她再怎麽不好,是我東傲的公主,是南越的皇後。”
小徒弟這句話的意思明顯就是要他暫時先放棄前嫌啊。睨了龍世懷一眼,上官瀾道:“你們兄妹倒心有靈犀。”
龍世懷卻不再和上官瀾磨嘰,隻是一把拽了還在穿衣的上官瀾出帳篷。
過了會子後,上官瀾進了帳篷,然後拉了小徒弟起床,接著為小徒弟穿衣。
“師傅,怎麽了?”
“你幫為師去看看。”
“看什麽?”
“看看龍詠萱。”
啊,難道還有師傅拿不準的病症。可是,她現在不是不能接觸中毒之人?想著肚子的重要性,武念亭急忙甩了師傅的手,道:“師傅,你不是說我不能和中毒之人接觸?”
上官瀾一愣。霍地想起前幾天武念亭太過關心魏緣,每每吵著要去看望魏緣。為了不讓小徒弟憂心,也為了讓小徒弟將心神從魏緣身上拉回,全然關注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是以他不得不將事情往大了說,眶了小徒弟,說了些什麽‘孕婦不能接觸中毒之人,以免中毒之人的毒氣散到身上從而影響肚中胎兒’的話。
見他師傅發愣,武念亭道:“師傅,想起來了?”
再度一把將小徒弟拽著往外拖,上官瀾道:“魏緣中的毒重一些,但龍詠萱中的毒則輕一些,對你無防。”
還有這樣一說?
武念亭詫異中恁由她師傅拽著出了帳篷。
看著那個躺在搖搖椅上臉色蒼白、唇色發黑的
臉色蒼白、唇色發黑的纖細女子,武念亭腦中突地便冒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來,同時暗道方才還將龍詠萱形容成蟄伏在暗處的蛇,不想現在她就被蛇咬了一口,也不知這是不是報應。
念及此,武念亭臉上未見任何憐憫之神。
“師傅,你要我幫什麽忙?”
“檢察檢察她的胸口處。”
從龍詠萱胸口處的衣物隱隱透出的血漬來看,那毒蛇咬的應該是龍詠萱的胸。雖然做為醫者對這些都本不太在意,但想著龍詠萱的花癡,上官瀾覺得還是不要留什麽把柄在她手上的好,這是做為醫者的他第一次沒有本著醫者之心。
龍世懷似乎也頗是尷尬的站在一邊,看著武念亭。
“成,沒問題。隻是這外麵冷,要不要將她抱到帳篷裏麵去。”
“不必,越冷越好。過熱會導zhì她渾身血流加快,越發利於毒的散發。”
斷案學得不錯,但醫術學得有些雜亂。聞得她師傅之話,隻當是真的,武念亭靠近龍詠萱身邊,而上官瀾、龍世懷則同時負手背過身。
“麵色蒼白,唇黑,神智暈厥,傷在左胸,有蛇咬的齒印四個,上下各兩個,還在出血,血黑色。”武念亭一逕檢查,一逕如以往斷案般的做著呈詞。最後道:“應該把毒吸出來就沒事了。師傅,你過來幫她吸毒。”
“天珠。”上官瀾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顯示著他在生氣。
隨著武念亭一逕說,龍世懷緊張的心一逕放下的同時又因了武念亭那句‘師傅,你過來幫她吸毒’的話聳肩而笑。最後看上官瀾睨過來他才止住笑,不自在的用手摸著鼻子,心中暗道這傷也忒不是地兒了。
“天珠。你太子哥哥最是心疼他這個妹子,莫若叫你太子哥哥替她吸毒的好。”
但凡工作,武念亭就不會考慮其它,便是方才那句話也是無心之言。如今聽她師傅如此說,她也沒多想,道:“太子哥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來吸唄。”
“天珠。”
這一回,輪到龍世懷咬牙切齒,上官瀾聳肩而笑了。
等了又等,武念亭見龍世懷還不動,她訝異中回頭,卻見兩個大男人都負手背對著她的方向。她仍舊沒多想,道:“太子哥哥,快點啊,再不快點也許就來不及了。這黑血一直在往外冒呢。不要嫌它髒,如果我不是懷著孩子,我來就是。”
龍世懷很是控訴道:“天珠,我是男人。”
“醫者不分男女。”
“我不是醫者。”
“你是她的太子哥哥。”
“男女有別,便是兄妹,七歲亦不能同席。”
“我十歲的時候還和你躺一張床榻上呢。”
聞言,上官瀾的臉黑了,龍世懷則不自覺的回想著幼時無憂無慮的日子,唇角不自覺的便勾起了一個弧度。瞅眼間又見上官瀾幸災樂禍的神情,龍世懷道:“你師傅是醫者,男女不忌,讓他來。”
瞪了龍世懷一眼,上官瀾道:“天珠,你真希望為師幫她吸毒嗎?”
終於,武念亭後知後覺的想到了為什麽她師傅和太子哥哥都不幫龍詠萱吸毒了。
如果龍詠萱對師傅沒有非分之想,救她一二又何妨。但偏偏龍詠萱對師傅存了心事,這就真得避著一二了,免得醒來後吵著鬧著不顧顏麵的要來個以身相許。
念及此,武念亭堅定道:“不,決不。是我的話還差不多。”
因了小徒弟的話,上官瀾的唇角勾得更高了,輕道了聲“烏鴉嘴。為師又怎麽可能讓你出事。”
“再怎麽辦?總不能見死不救。天醫又不在。”
“阿瀾,拜托。”
淡淡的看了眼龍世懷,上官瀾道:“方法不是沒有。”
“什麽方法?”
“你幫忙吸出來即是。”
“阿瀾。”
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湖,上官瀾道:“開春了,那裏麵應該有水蛭,你去抓幾條來即是。”
水蛭是吸血的,每每開春,稻田中的水蛭特別的多,許多插秧的人被它們咬得皮膚到處是傷痕。還有更厲害的牛蛭專門叮著牛去咬,連那麽厚實的牛皮都咬得開。
很快明白上官瀾的用意,他這是要用水蛭將龍詠萱胸口的毒血吸出來,龍世懷不敢耽擱,急忙飛身而去。
輕輕的將龍詠萱胸前的衣物合上,武念亭眨了眨她漂亮的大眼睛,頗是揶揄道:“師傅,美人羅衫半解的風情真不錯哦,要不要瞧瞧。”
“天珠。”上官瀾的聲音頗多無奈。
“師傅,你原來有沒有救過別的女人?”
“救過。”
“多少?”
“不多。”
“有傷在特殊部位的嗎?比如說像龍詠萱這樣的?”
“有。”
冷哼一聲,武念亭心中有點憋悶。上官瀾卻是笑了:這是好現象,說明小徒弟越來越在乎他且想獨占他了。
但是,他仍舊道:“醫者父母心,眼中無男女。”
“那再多加一個龍詠萱又有何妨?”語畢,武念亭氣鼓鼓的坐在一旁事先擺在這裏準備賞月的矮椅上。
可以想像小徒弟如今吃醋的樣子是個什麽模樣,要放在原來定要抱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但如今麽,隻當龍詠萱仍舊衣衫半解,他回頭的話不好。於是,上官瀾強忍了回頭的衝動,
頭的衝動,笑道:“以後不會了。”
“什麽以後?什麽不會?不會什麽?”
“以後,但凡是女人,無論病重病輕、無論傷及哪些部位,為師皆不救。”
“不”了一聲後,武念亭起身,跑到她師傅背後,伸後抱著他道:“不,不許你不救。”
“為什麽?”
“老天生下師傅,就是為了普救眾生的。怎麽能因為我的小氣而誤天下蒼生呢?”
心中一柔,上官瀾拍著小徒弟的手,道:“傻瓜。”
“師傅,你再教我學醫唄。”
“為什麽?”
“以後但凡碰到這樣類似的疑難尷尬病症,就由我來啊。這樣的話,師傅仍舊是治病救人的金牌禦醫,仍舊是妙手回春的在世華佗。”
“好。”
再說龍世懷,他擔心著龍詠萱的毒,是以去得快,回得也快,回的時候,他手上捧著一片大的芭蕉葉。
“太子哥哥,你抓到水蛭了?”
“嗯,你看。”說話間,龍世懷將芭蕉葉展開,武念亭湊過頭去看,當她看到有五、六條或長、或寬、或癟、或圓的黑色蟲子在芭蕉葉上蠕動的時候,突地覺得頭皮發麻,緊接著隻覺得肚子中翻湧得厲害,‘哇’的一聲,她急忙撇過頭,全吐了。
上官瀾和龍世懷同時吃了一驚,上官瀾更是不再顧及的回頭,急忙將小徒弟一把攙扶住,道:“怎麽了?”
說不出話,隻‘我’了一聲後,武念亭再度‘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接著她便覺得肚子中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不得不停的吐著。最後吐得肚中隻剩下黃水,她仍舊在那裏幹嘔著。
“孕吐。”上官瀾關心則亂,隻到此時才想起小徒弟嘔吐的可能原因,急忙要龍世懷進帳篷取茶水去。
這個時候,哪怕龍詠萱的情況再危急,但在龍世懷眼中、心中哪還有龍詠萱啊。他急忙‘等著’一聲後快步步入帳篷,接著飛也似的抓了杯茶出來。
上官瀾接過,喂到小徒弟嘴邊,道:“快,漱漱口。”
喝了口茶水,漱口後,覺得嘴裏清香了些,也覺得肚子不似方才難受了。武念亭又喝了口茶,結果茶才吞下肚,她又開始吐。
這一次,連肚中的黃水都吐出來才止住,人也早已出了一身的汗。
又痛又憐,上官瀾一把抱了軟綿綿的小徒弟進帳篷,又連忙拿了幹爽的毛巾替小徒弟將汗濕的身子擦幹。待要替她更衣的時候,武念亭推開上官瀾的手道:“先用毛巾隔著吧,來不及了。等解了龍詠萱身上的毒再說。”
“她死不了。”
“太子哥哥也急啊。別急上了火,急得嘴上出水泡,大婚就不好看了。我要太子哥哥大婚那天是這世上最俊的新郎。”
難道我不是?
上官瀾心中腹誹著,卻仍舊聽話的將毛巾塞在小徒弟的背後,暫時起個阻隔的作用。又翻出藥囊,找出顆藥遞到小徒弟嘴邊,道:“沒想到你的孕吐來得這麽快,我也沒備什麽好的止吐藥。先暫時吃下這顆,雖然止不住吐,但至少可以讓你覺得舒服些。”
順從的將藥吃下。武念亭顫抖的站了起來。
兩頓吐,將小徒弟折騰得不成樣子了。上官瀾心疼之極,半抱半扶著小徒弟出了帳篷。龍世懷則正焦急的走來走去。
見二人出來,龍世懷急忙上前,伸手摸上武念亭的額頭,道:“沒事了吧。”
“沒事了。水蛭呢?”
方才慌亂中,哪還顧得上別的。如今武念亭要水蛭,龍世懷才想起方才慌亂中將芭蕉葉似乎丟到不知哪去了。他左右看了看,不遠處的地麵上,芭蕉葉還躺著呢。他急忙走過去將芭蕉葉拾起來,哪還有什麽水蛭,早趁著方才都跑掉了。
“我再去抓。”
“不必了。”上官瀾語畢,緩緩的從腰包中掏了個瓶子出來,遞到武念亭手中,指了指龍詠萱,道:“用這個。”
“這是什麽?我怎麽沒見過。”說話間,武念亭好奇的將瓶子打開,隻見裏麵有兩隻類似於蠶的白色的胖乎乎的蟲子在裏麵睡覺。她‘嘖嘖’道:“師傅,這東西是什麽?”
“天蠶蛭。”
“什麽是天蠶蛭?”
“類似於水蛭。但這些天蠶蛭是以吸食毒血為生。此番因魏緣病著,為師才考慮到用它們。這才將它們帶在身邊,你原來當然也就沒見過。”
“師傅就是用它們替緣緣解毒的嗎?”
“魏緣的血有利於它們生長,但它們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掉魏緣身上的毒。不過,萬物有利有弊,若非魏緣的毒血,它們也不至於長得這麽快。可以說,是魏緣成就了它們。也可以說,龍詠萱是第一個撿到便宜的人。”
龍世懷總算是聽明白了,這些天蠶蛭應該是上官瀾利用魏緣的毒血新培育出的品種,而這個品種可以用於解毒。想著上官瀾方才藏私寶貝不拿出來,還讓他到那麽黑、那麽深的湖中去抓水蛭的苦,龍世懷悶聲悶氣道:“第一個撿便宜的人是你好不好。”
“師傅,你先怎麽不拿出來呢,害太子哥哥辛苦跑來跑去的。”武念亭了解龍世懷,為龍世懷出氣。
“書上記載,天蠶蛭吸食傷口處會完好如初。但水蛭麽,它吸食的傷口會永遠留著痕跡。”
上官瀾這是要用蛇咬之印讓龍詠萱永遠記住今晚的事,給
晚的事,給龍詠萱一個教訓。奈何,小徒弟對水蛭厭惡之極,更導zhì孕吐。不想讓小徒弟再受罪,他隻好拿出天蠶蛭。至於水蛭,他趁亂的時候藏好了它們,估計有用。
聞言,龍世懷‘你’了一聲,看著上官瀾說不出話來。上官瀾則挑了挑眉,以示‘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師傅,怎麽用它們。”
見武念亭走到龍詠萱身邊,上官瀾、龍世懷急忙雙雙背過身,上官瀾道:“你拿著它們放在她的傷口上即是。其餘的你就不要管了。”
“哦”了一聲,武念亭重新解開龍詠萱胸前的衣物,將瓶子倒扣在她受傷的地方,然後將瓶子拿開。
那兩條以吸食毒血為生的天蠶蛭一聞到毒血的味道便來了精神,開始瘋狂的吸食著龍詠萱胸口的毒血。
因天蠶蛭是白色的,外觀和蠶一般無二,武念亭不覺得它們有多惡心,倒覺得它們很可愛。看它們吸血的樣子就像蠶在嚼食桑葉般。
她好奇的看著,道:“師傅,它們都開始變黑了。”
“等它們變紅後就可以了。”
過了一會子,天蠶蛭果然開始發紅,武念亭興奮道:“師傅,果然紅了。”
“成了。如果你不怕,就將它們一一抓了放回瓶中。如果你怕的話,就用樹枝什麽的挑著它們進瓶子就是。”
“我不怕它們。”說話間,武念亭一一用手抓起那兩條白中透紅的天蠶蛭,將它們放進瓶中。再看它們,似乎又開始了睡眠。
“師傅,它們一天到晚總是睡大覺嗎?”
“嗯”了一聲後,他聽到小徒弟將瓶子蓋上的聲音,接著聽到小徒弟悉悉疏疏幫龍詠萱整理衣物的聲音,隻待這些聲音都靜了下來,他才轉身,又道:“這兩條天蠶蛭一公一母,如果他們能生出下一代,那下一代就能解魏緣身上的毒了。”
“啊,那得等多長時間?”
“說不準。也許它們一輩子也不會繁育出下一代。”
“那緣緣怎麽辦?”
“放心,禍害自會遺禍千年。她死不了。”在上官瀾的認知中,但凡花癡的追著他跑的女人都是禍害。
聞言,知道上官瀾頗反感魏緣,龍世懷和武念亭雙雙無語。
“太子哥哥。”
一道虛弱的聲音打斷了一時的寂靜。正是方方解毒後清醒的龍詠萱。她迷迷糊糊中睜眼,第一眼便恍惚看到了龍世懷,是以出聲。
好歹她是他的妹子,骨子裏流著同樣的血,龍世懷對她再怎麽嫌惡卻也不會不關心她,是以急忙行到她身邊蹲下,道:“詠萱,醒了。”
揉了揉腦袋,龍詠萱有些暈暈沉沉道:“太子哥哥,這是哪裏?我怎麽了?”
“你中毒了,這是山頂,是阿瀾替你解的毒。”
“中毒?”突地記起那醜惡的咬向自己胸口的毒蛇,龍詠萱低頭,接著又似想起什麽,喃喃道:“阿瀾?”
“是,是阿瀾替你解的毒。以後可得好好感謝人家。再不可胡言亂語。”龍世懷是以此提醒龍詠萱,再不可胡說什麽‘野種’之話。
“是阿瀾替我解的毒……”
低喃間,方才的一qiē都想了起來,本絕望的人又死灰複燃,龍詠萱扭頭看向上官瀾、武念亭處。突地,她覺得她看到了上官瀾半抱半扶的人是她,是她龍詠萱。神誌不明中,隻覺得老天終於讓她和上官瀾在了一處,她半是哽咽半是幸福道:“謝謝你,阿瀾。”
“要謝就謝天珠罷。”語畢,上官瀾擁著武念亭準備進帳篷。
看著武念亭的背影,似乎又不是她龍詠萱了,而是另外一個女人。龍詠萱從方才的迷糊中清醒,認出那個背影是武念亭。
一時間,龍詠萱怒氣又生,隻覺得武念亭又搶了她的位置,一聲“阿瀾”後,龍詠萱踉蹌著站了起來,追上一步。差點跌倒的時候被龍世懷及時攙扶住。她道:“阿瀾,我為什麽要謝這個破壞我們情緣的賤女人?肯定不是這個賤女人救的我。”
因了‘賤女人’三字,上官瀾臉色驟沉,抱著武念亭霍地轉身,眼中似有千般積雪看向龍詠萱。
與此同時,龍世懷厲喝一聲“詠萱”後,暴怒的看著龍詠萱,道:“你瘋了嗎?”
“太子哥哥,為什麽連你也說我瘋了?”龍詠萱手指著武念亭的方向,聲音尖細得似來自地獄的惡鬼,道:“是她,明明是她,她搶了我的阿瀾,她搶了我的所有,方才她還推倒我不讓阿瀾抱我。”
方才明明沒這事啊。
聞言,龍世懷、上官瀾、武念亭麵麵相覷。
龍詠萱反常大力氣的不顧龍世懷的拉扯,掙紮中她一步步往上官瀾所站方向靠近。邊走邊控訴道:“阿瀾,你忘了嗎?我醉酒的時候,不喜歡穿鞋襪,你就哄我穿鞋襪。我醉酒的時候喜歡抓蝴蝶,你就抱著我飛去抓蝴蝶。我有醉酒後遺症,喝酒後會頭痛,你會抱著我輕柔的按我的頭,親自喂我吃藥。”
不知怎麽的,看著龍詠萱的神,聽著她的話,龍世懷、上官瀾、武念亭臉上的神情都逐漸凝重起來。
隻聽龍詠萱又道:“還有,你忘了嗎,大雪的天,我喜歡站在雪裏將自己變成一個雪人,你就會找到我,然後一一撫去我身上的雪,抱著我給我取暖。還有,我喜歡吃甜食,常常牙痛,有一次你悄悄的拔了我的牙,害我恨了你好久
恨了你好久。還有,我上課的時候很調皮,喜歡問一些令你尷尬的問題,常常鬧得你不自在。還有一次,我調皮過了頭,你把我吊在樹上打……”
龍詠萱一逕說,龍世懷、武念亭二人的神情一逕的變,可以說,他們二人從凝重逐漸至驚恐。倒是上官瀾,從凝重到怪異的看著龍詠萱。
如果他記得不錯,龍詠萱和小徒弟並沒多少交集。而她方方所講的這些事都發生在武府大院、逍遙王府。這些事除了逍遙王府的人和武府的人知道外,外人並不知。就算皇宮的那次醉酒,也隻有龍世懷、東方家的兄弟見識過。他相信以他們的人品,自是不會到處宣揚小徒弟醉酒的詳細細節。而這個龍詠萱是如何知道的呢?他感覺她不是龍詠萱,似乎就是一個長期服侍在武念亭身邊的人,比如說天英、天巧,再比如說俏俏。
“對了。我們成婚後,時常花前月下,梅樹,對了,梅樹,你最喜歡梅樹了。我時常在梅樹下偷偷的將你的香囊取下來,再塞些梅花進去。你就會歡喜的抱著我、親吻我。”語及此,見上官瀾眯眼沉思,隻當他在她的苦心細訴下想起了一qiē,龍詠萱又含淚道:“對了,孩子,還有我們的孩子……”
聽到‘孩子’,武念亭身子一震。上官瀾則輕輕的緊了緊小徒弟,示意她不要出聲,繼續聽下去。
隻見龍詠萱頗是苦惱的揉著頭,接著似想起什麽,道:“孩子,孩子似乎不是我的。好像是你……是你和這個賤……”說話間,她手指著武念亭,‘咦’了一聲,道:“俏俏,怎麽是你?哦,那也是我,是我,那阿瀾,你愛的仍舊是我。那她不是賤女人了,是我。這樣的話,那孩子應該也是我和你的……”
聽到這裏,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龍世懷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他一把拉了龍詠萱,怒喝道:“詠萱,醒醒,胡說什麽呢?”
“哦,對了,孩子。”語及此,龍詠萱一下子直撲上官瀾,卻被上官瀾輕巧避身讓開。她踉蹌中轉身,淚眼婆娑的看著上官瀾道:“阿瀾,你好狠的心。我們的孩子死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卻隻顧抱著這個女人……”
哭得多了,眼睛模糊一片,細細看去,龍詠萱又覺得站在上官瀾身邊的不是俏俏了,而是武念亭。一時間,她怒道:“阿瀾,這個賤女人不好,水性楊花,所以她的孩子才早早的夭折。可是,你為什麽要將我們的孩子也取那個短命鬼的名字呢?不要,不好,不好……我不服,我哪點不如她,所以我要來問問,問問你,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龍世懷一頭霧水,隻覺得可怕。
武念亭亦是一頭霧水,心中亦覺得可怕。如果不是長期生活在師傅身邊和師傅形影不離,她恨不能差點就要相信龍詠萱的鬼話了。想著龍詠萱和師傅是不是有一腿而且還有一個孩子。更因了師傅的始亂終棄才導zhì龍詠萱如今徹底的瘋狂。
隻是,這個龍詠萱瘋狂歸瘋狂,但骨子裏卻仍舊是個可恨的小人,居然詛咒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過早的夭折。
“告sù你也無防。”久不說話的上官瀾終於說話了。
龍詠萱一喜,又上前幾步,“阿瀾,你要告sù我什麽?是關於我們孩子的事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誰救的你。”
話題轉變得太快,龍詠萱一時間有些糊塗,不能很快的將自己從前世今生的混亂中脫離出來。道:“救我?”
上官瀾指了指她受傷的胸口。
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半晌,龍詠萱的神誌總算是恢fù。突地,她羞赧起來,抬起頭,含情脈脈的看著上官瀾,道:“阿瀾,不用你告sù我,我知道是你救的我。肯定是你幫我吸的毒。一如原來,你總是護我、救我、疼我。”
“不是我救的你。”
“不可能。”
“是它們。”說話間,上官瀾從腰包中掏出個瓶子遞到龍詠萱麵前。
在上官瀾鼓勵的笑中,龍詠萱接過瓶子,打開,便見其內有五、六條黑乎乎的、軟軟的蟲子正蠕動著爬來爬去。
正是上官瀾方才藏起來以備後用的水蛭,萬不想果然派上了用處,而且這個用處還來得這麽快。
“啊”的驚叫一聲,龍詠萱將瓶子擲開。
氣定神閑的彎腰撿起瓶子,上官瀾再度將瓶子遞到龍詠萱麵前。
龍詠萱嚇得再也不敢靠近,而是往後退了好幾步。道:“阿瀾,你做什麽,快丟了它們。好惡心。我怕。”
上官瀾淡淡笑道:“它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怎麽能這麽嫌棄它們。你要知道,要不是它們吸淨你傷口處的毒血,這個時候你隻怕早就毒發身亡了。”
什麽?自己的毒居然是這些醜陋的蟲子吸淨的。
一想到這些醜陋的蟲子在她胸上爬來爬去,龍詠萱不覺兩眼一翻的倒了下去,臉色比中毒的時候還難看。
“終於消停了。”上官瀾語畢,伸手攬過小徒弟,看向龍世懷道:“世懷,你這個妹子……”
不待上官瀾語畢,龍世懷截話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有問題。”說話間,龍世懷彎腰抱起龍詠萱,不知再該如何是好。又疑惑問道:“她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好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也許蛇毒是誘因。”
“你是說……”
想了半
想了半晌也不知該用什麽詞說明,最後,上官瀾道:“知道青天白日夢麽?”
“當然知道。”
“也許因了蛇毒的原因,她將她所做的青天白日夢都說了出來罷了。”
如此一說,龍世懷就明白了。歎道:“情愛果然是毒藥。可以使人生、令人死,更可以令人瘋狂。”
“我勸你,盡早將她送回南越罷。免得陛xià也察覺到了,枉自為她操心。”
“嗯。好。”
看著龍世懷抱著龍詠萱遠去的背影,武念亭輕輕的倒在她師傅懷中,道:“師傅,龍詠萱真的好可怕。”
“若非今晚,我也不知原來她有這般可怕。”
“她真瘋了吧。”
“也許不隻瘋了那般簡單。”
很是了解她師傅,師傅如果說出這番話,那龍詠萱具體的病症是什麽,他心中肯定已有了計較。應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師傅才嚇暈龍詠萱的。念及此,武念亭問:“師傅,你是用什麽嚇暈的她,是天蠶蛭麽?天蠶蛭那麽可愛,她怎麽會怕它們。”
“不,不是天蠶蛭。是水蛭。”
一想到水蛭,武念亭隻覺得肚子似乎又要翻江倒海起來,幹嘔幾次後,上官瀾扶著她進了帳篷,又重新取了茶水予她喝了些,她才平複了許多。
“算定她解毒後會糾纏不清,我便事先將那些水蛭藏了起來。當然,如果不是你怕那些水蛭,我是不會藏的,真用水蛭救她。”
“師傅,你真壞。”
“對壞人的仁慈就是對好人的殘忍。遇弱憐弱、遇強則用強,明白不?”
“嗯。”
經此一鬧,上官瀾和小徒弟也無了睡意。皆躺在床榻上想心事。感覺她師傅沒睡,武念亭道:“師傅。”
“嗯。”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什麽?”
轉了個身,武念亭麵對著上官瀾,道:“龍詠萱所言的醉酒、雪人、牙痛等等樁樁事,應該都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吧。”
“嗯。”
“可她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她一直監視著我?”
原來小徒弟也聽出那些話中的不對勁來。上官瀾伸手摟住小徒弟,道:“你懷疑什麽?”
“雖然世人知我不善酒,但並不知我酒後會如何?知道其中具體細節的除了逍遙王府、武府和太子哥哥、二二、六六外,再無他人。龍詠萱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還有我喜歡淋雪,喜歡將自己變成一個小雪人,這事知道的人越發少,統共數起來兩個巴掌都數得清。龍詠萱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再說牙痛拔牙的事,知道的人越發的少了,一個巴掌都數得清。龍詠萱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還有你將我吊在樹上懲罰我的那一次……”
將所有的事細述一遍後,武念亭頗是糾結道:“若真如此算下來,知道我這麽多事而且知道得這般完整的應該隻剩下天英、天巧、俏俏了。”
“你是懷疑我逍遙王府的天英、天巧呢,還是懷疑你們武府的俏俏呢?懷疑她們是龍詠萱的內奸?”
“天英、天巧陪我出生入死,懷疑我自己我也不會懷疑她們。至於俏俏……她年少就進我武府,和她家人都沒聯係過,除非我出府她才出府,其餘時間足不出戶。懷疑她,唉……也不可能啊,根本沒有和龍詠萱接觸的時間。無論怎麽想怎麽都想不透呢?”
一邊聽著小徒弟的推理,上官瀾一邊輕輕的摸著小徒弟的肚子,隻到小徒弟不再說話,他才道:“想不透就別想了。”
“還有啊,她方才說什麽孩子。說我和你的孩子是她和你的,如此說來那我豈不就是她?又說什麽我們的孩子過早夭折了,然後你將你和她的孩子取了我們孩子的名字,於是她不甘心。我想這個不甘心應該是因了孩子的一個名字。也許因了名字她心中有了比較,認為你對我的愛比對她的愛多了許多,是以才不甘心要來問個清楚明白。如此說來,我應該又不是她。從她的語氣中,我還察覺得出來,她恨我但似乎又不排斥俏俏,似乎那孩子又是俏俏和你的……啊啊啊,亂了,全亂了。”
見她師傅不言不語,武念亭又道:“師傅,龍詠萱先還講過一個兩世情緣的故事。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就是她和你。可是,她講的那個小妖的第一世明明隻看了男主一眼就死了啊,不可能和男主有孩子、有風花和雪月之類的事啊。那她方才講的就應該是發生在第二世的事嘍。可第二世,她明明是做為一個黃花大閨女和親到了南越,和師傅你一直沒交集,又如何和師傅你有一腿的呢?”
龍詠萱先前講故事的時候,講到第二世就被上官瀾喝止了,武念亭當然就猜得不是很透。當然,那個故事在上官瀾心中簡直無異於癡人說夢。
一直在想心事的上官瀾好笑的彈了彈小徒弟的額頭,道:“什麽叫有一腿?”
一邊揉著額頭,武念亭又一邊糾結道:“師傅,徒兒知道你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你就說說唄,給徒兒解惑唄。要不然,徒兒睡不著。”
今夜實在是太晚了,不想影響小徒弟的睡眠。上官瀾伸手捂住她仍舊睜得大大的眼睛,道:“具體該如何,你睡一覺起來我就告sù你。”
“現在就告sù我唄。”武念亭一邊伸手去拉她師傅的手,一邊道:“要不然,我心中有事,肯定睡不著。”
“
“睡不著?成,我不介意我們做點別的事。”語畢,上官瀾鬆了捂著小徒弟眼睛的手,開始剝小徒弟的衣服。
“啊?”的一聲,武念亭急忙伸手一邊阻止她師傅的舉動,一邊緊緊的抓緊自己的衣服。
“你這樣睡不著的在我懷中扭過來扭過去,知不知道對男人而言是種折磨。”說話間,上官瀾抓住小徒弟的一隻手欲作文章。
武念亭吃了一驚,急忙用力收回手,道:“師傅,我手還酸著呢。”
聞言,上官瀾一愣,他不是真的要將小徒弟怎麽樣。他隻是希望小徒弟的心不要太過於用在一個瘋癲之人的身上而已。可聽著小徒弟委屈的話語,他心情極好的低聲笑了起來。
聽出她師傅笑聲中的歡快之意,真擔心她師傅又要化身餓狼。武念亭急忙閉了眼,道:“我睡,我睡。”語畢,一如以往似八爪魚般的纏在她師傅身上。
“嗯,好,那就乖乖睡。”
也許真是累了,雖然先前還興奮得沒有睡意,但很快她便覺得眼皮子很沉,很快就睡去了。
聽小徒弟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上官瀾輕柔的抱著小徒弟,怎麽也睡不著。
其實,就算明知龍詠萱是瘋言瘋語,但聽到說什麽孩子夭折的事的時候,上官瀾還是很震動的。畢竟夢中,他有夢到過,夢到他和小徒弟的孩子夭折了。這件事他隻對龍世懷一人說過,而他相信龍世懷,必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是巧合還是老天的預示?
上官瀾小心翼翼的從小徒弟頸脖下抽出手,小心的翻了個身,睜眼看著帳篷頂出神。
半晌,他心中譏諷道:將一個瘋癲之人的話放在心中,我肯定也瘋了。
感覺小徒弟動了動,還迷糊的說了聲‘師傅’的話,上官瀾急忙一如以往抱住她緊了緊以示安慰。果然,小徒弟不再動了,又再度沉沉睡去。
在她額頭印下深深的一吻,上官瀾道:“便是我有事,我也絕不允你和我們的孩子有事。”
直至黎明,上官瀾心中有事當然便沒有睡,而是一直睜著眼睛。
突然,一陣零亂的腳步聲清晰的傳入上官瀾耳中,他心中不由得相當的惱。
如果沒什麽事,小徒弟這一覺可以睡至午時,可以很好的將昨晚的瞌睡補回來。
可,聽這腳步聲應該是往這山頂方向而來的。
賞月沒賞成,睡覺也睡不了,唉……
“想偷得浮生半日閑,卻不想是白天黑夜沒完沒了的打擾。罷了罷了。”
一逕想,上官瀾一逕小心翼翼的起身。
如果小徒弟不是有孕在身的話,他肯定會點小徒弟的睡穴以免被打擾。但如今,能不點穴最好。
輕輕的下床,上官瀾又替小徒弟捂了捂被子,這才迎出帳篷外。
方在帳篷外站定,東方二二臨空而至,手中還抱著一個有著成人棺材般大小的玻璃屋。玻璃屋中躺著一個衣著華麗、神容俊美的小孩。
緊接著,天猛、天平等人已是追逐而至。
“煜兒。”
這個棺材般大小的玻璃屋是上官瀾仿造著那個大玻璃屋又製的一個,是專門為上官煜外出走走看看以備不時之需用的,平時上官煜想出去的話,隻需將這小玻璃屋放在馬車中即可。
上官瀾迎了上去,從東方二二手中接過玻璃屋。
上官煜則拍了拍玻璃門。
知道這是煜兒想出來的意思。雖然開春,天氣日漸暖和,但山中氣溫還是很低,擔心煜兒受不得山間的涼,上官瀾不得不吵嚷小徒弟了。未做它想,他急忙將玻璃屋抱入帳篷中。
一進帳篷,上官煜從裏麵推開了玻璃屋的門,首先便看向仍舊在行軍床榻上酣睡的武念亭。
不知道昨天發生太多的事,隻當武念亭還在睡懶覺。上官煜一個飛身撲上了床,口中叫嚷著‘懶豬,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不起來’的話。
上官瀾處理玻璃屋去了,當然就阻止不了上官煜的行為。武念亭則受了一個驚嚇而醒。接著當她看到是上官煜的時候,驚呼一聲‘煜兒’後,嘴角便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掀了被子,伸手,將小官煜抱入懷中,重新將被子蓋好。
“懶豬,我七歲了,不能同席。”
“是你先撲上來的。”
“這……”上官煜首次語悶中。他是激動了啊,知道她肚子中有寶寶了。
“你投懷送抱,我為什麽不要?”說話間,武念亭還笑嘻嘻的揪了揪煜兒紅撲撲的臉,道:“瞧瞧,多水嫩的孩子啊。”
若是別人這般調戲他,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但她例外。上官煜眼中露出笑意,道:“懶豬,我好許多了。”不必要再總是小心翼翼的將他包裹成一個蠶蛹了。
上官煜這話不虛,如今他在外能逛個一天時間了。
武念亭當然知道,但能夠讓上官煜少受外界幹擾最好。武念亭刮著上官煜的鼻子,道:“你怎麽來了?”
狩獵雖然熱鬧,但也不排除會發生意外的事,再說上官煜對豬啊、狗啊、狐啊長毛這類的東西過敏,所以,但凡狩獵,上官煜是不參與的。
本在逍遙王府自在逍遙的人,卻偏生被東方二二打擾。
說起東方二二,不得不說那天自從知道魏緣有可能是被人故意下毒,又聽聞上官瀾說上官煜可以救魏緣後,
救魏緣後,東方二二便抱著魏緣去了逍遙王府。
逍遙王府不是那麽好闖的,未有上官瀾的允許,便是東方二二也不成。
奈何,東方二二又是一根筋的人物,未多加解釋就直闖煜兒的住處。
眼見著東方二二抱了個快死的人直闖玻璃屋方向,上官家的保鏢們也不是吃素的,全力以付的對抗。
就這樣,東方二二和上官家的保鏢們打了起來。
打鬥過程中,東方二二成功闖進了玻璃屋。但上官家的保鏢們也不含糊,從東方二二手中奪下了魏緣。
直到這時,東方二二才向上官煜說明來意。
別看上官煜人小,但也是有個性的。在終於聽明白東方二二的來意後,上官煜直接給了東方二二一個白眼,說是‘不接待魯莽之人’後接著躺在那豪華的床榻上睡覺去了。
見上官煜不出手,而上官家的保鏢們又掌著魏緣不放,東方二二直接拋出‘是上官瀾叫我來的’這個殺手鐧。
奈何,上官家的保鏢要麽見人,要麽見信物,這是不變的規矩。是以不相信東方二二的話。
東方二二隻得再拋出‘天珠懷孕了,上官瀾脫不開身’的話。
上官煜聞言後倒不再似先前無動於衷了。但仍舊對東方二二不理不睬。
眼見著上官煜像塊石頭一動不動,又眼見著上官家的保鏢們掌著魏緣不放。東方二二直接便挾了上官煜來見上官瀾。
東方二二雖然魯莽,但也知上官煜在玻璃屋外時間不宜待得過長,是以便將上官煜直接塞進小的玻璃屋中,連馬車都不用,直接抱了小玻璃屋臨空而去。
雖然明知東方二二對小主子不會有傷害,但出於保鏢的職責,上官家的保鏢們仍舊分做兩路,一路看押著魏緣,一路追蹤著東方二二至獵苑。然後又從獵苑追蹤至鷹愁澗。
東方二二和上官家的保鏢們一前一後到了鷹愁澗,引發的轟動當然不小。當然也就被天猛、天平等人知道了前因後果。
然後,造就了東方二二抱著上官煜的玻璃屋臨空而至,而天猛、天平等人在後追的場景。
當然也就擾了上官瀾、武念亭的清夢。
煜兒在講述來這裏的前因後果時,東方二二就一直在帳篷中踱來踱去也不多加解釋。上官瀾則笑看著親密無間的煜兒和小徒弟二人。
聽上官煜簡要的將來這裏的前因後果述及後,武念亭高興道:“你能救緣緣?”
上官煜沒說‘能救’也沒說‘不能救’,隻是在被子中扭了扭小身子,將頭湊到武念亭的肚子處,道:“來來來,讓我聽聽我的小外甥活不活潑。”
這個時候要是聽得到就是怪胎了。
武念亭無語的看著趴在她肚子處側耳傾聽的煜兒,然後乜斜了上官瀾一眼,心道著這兄弟二人怎麽都一個德行,果然是上官家的。接著,她又覺得煜兒的話不對勁,然後揪著上官煜的耳朵,將上官煜硬生生提了起來,道:“什麽外甥?侄兒好不好。你和他都姓上官,一筆寫不出兩個上官來。”
一邊揉著耳朵,上官煜一邊喏喏說道:“呀,這麽聰明的我原來也有算錯輩份的時候。對對對,是我的小侄兒,小侄兒。”語畢,他再度帖近武念亭的肚子,道:“乖侄兒,來來來,讓我聽聽你活不活潑,聰不聰明,俊不俊。”
武念亭再度無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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