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鳳山莊。
說起引鳳山莊,它的前身是引鳳學院。東傲史料記載,八百年前,東傲皇室為紀念龍氏先祖和鳳氏先祖而建引鳳學院,世人俗稱引鳳國學。
曾經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宗旨的引鳳學院在曆經了八百年的曆史塵煙後,終於闔上了它莊嚴厚重的門,成為東傲最古老的曆史遺跡之一。如今更是皇家山莊,有專人把守。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至早間方停了下來。太陽緩緩升起,幾縷紅色的雲在天邊翻滾著,在太陽光、雪光的相互映襯之下,古老的引鳳山莊顯得更是厚重濃鬱。
山莊中那虯枝雜杆的桃枝上,落滿了雪花,有的經不住雪花的重量,‘啪’的一聲掉落下來。
在桃樹下下棋的兩個人卻是一動不動。
一個一襲白衣白袍雪狐氅,麵若冠玉,一身風流之姿盡顯。
一個一襲藏青大袍鶴氅,目似朗星,一看便霸氣威武。
這兩人正是有著兩年沒見麵的逍遙王爺上官若飛和靖安帝龍今朝,二人一見麵,老規矩,下兩盤棋再說。
逍遙王爺手執白旗含笑看著手執黑旗舉旗不定的靖安帝。
半晌,靖安帝將手中的黑旗丟到旗盤上,笑道:“輸了,又輸了,若飛,這世間想要贏你的人隻怕還沒有出生。”
“陛xià過譽了。”
“怎麽突地對我這般禮節起來?”
“不講禮節的話,保不準什麽時候陛xià一紙詔書,我的好兒媳就沒了。臣不得不誠惶誠恐小心伺候啊。”
如果逍遙王爺說‘上官瀾未來的小娘子沒了’的話,靖安帝還能拿拿大,但如果說‘我的好兒媳沒了’的話,靖安帝多少便要看逍遙王爺的麵子。這般切入話題,靖安帝惱了聲‘你’後,倒也拿這個多年的知交好友沒辦法。
半晌,靖安帝似乎找到逍遙王爺的病句,於是笑道:“既然是小心伺候也不知故意輸我兩局,保不準我一個高興下饒了你的兒子也說不定。你那哪叫誠惶誠恐小心伺候啊,簡直就是心有怨懟是以對我連下殺手才是。”
靖安帝是打太極的高手,再這般打下去,今天的戲肯定白搭。逍遙王爺也不羅嗦了,直入主題道:“今朝,看在我的麵子上,再給瀾兒一個機會。”
“哼”了一聲,靖安帝很是氣惱道:“你也不看看你那個好兒子有沒有給天珠機會。先前為了和天珠解除婚約,是想盡一qiē辦法讓天珠心中過早的便樹立一個真心英雄形象。後來為了不解除婚約,又口口聲聲說天珠心中的真心英雄形象不是高了便是矮了,不是壯了便是瘦了,不是黑了便是白了,不是太陽剛便是太娘。我說,好在天珠性格強大,要不然隻怕早就被這樣的師傅教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聞言,逍遙王爺似笑非笑的看著靖安帝,道:“正所謂有得有失,天珠這強大的性格不正是瀾兒教導出來的嗎。”
“你這心真是偏得沒影了啊,怎麽隻為你兒子說話。我怎麽聽聞你最寵愛天珠?看來傳聞果然有假,這沒有血緣關係的和有血緣關係的一比起來,真喜歡還是假寵愛就都出來了啊。”
“今朝,小孩子們再怎麽糊鬧也是孩子,沒犯過錯的孩子根本就稱不上成長。瀾兒在這事上犯錯,給個警告便是,不能一棒子打死。再怎麽說,天珠如今這麽聰明伶俐,瀾兒的功勞還是不能否認的。再說,人不輕狂枉少年,如果瀾兒果然事事逆來順受,我倒還真不放心將天珠交予他了。他這一鬧正好能夠早些看清他的心,可謂是好事不是壞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在一旁看著便是,就不要過多幹預了,你說是不?”
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了。靖安帝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他隻是問道:“你這消失兩年不見的,聽說是為了你的十三妃?”
逍遙王爺細瞅了瞅靖安帝的神情,笑道:“怎麽突地關心起我的家事來了?”
“去歲便聽聞你那個十三妃有了身孕,隻是非常的不看好,有流產的跡象。誒,按時間算的話,應該生了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因為瀾兒的事親自跑到合州來。”
“生是生了……”
不待逍遙王爺語畢,靖安帝很是興奮的截話道:“什麽時候生的?是兒是女?”
“去歲中秋,兒子。”
“啊,上官家果然出了個十三少啊,取名了沒?要不我替你想一個?”靖安帝興奮中,看逍遙王爺的臉色不再似方才溫潤賽玉,倒有了莫名的悲涼似的,靖安帝很是疑惑道:“若飛,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逍遙王爺的手一下子握緊,狠狠的捶在石桌上,將桌上的圍棋捶得四散五落,隻聽他很是憤懣道:“都怨我,都怨我,是我害了她,害了她了。”語畢,素來冷清的眸中居然翻滾著痛色。
他?她?靖安帝糊塗了,“誰?你害了誰?”
好久,逍遙王爺才平靜下來,道:“我和她本就是逆天而行得來的一段感情,因遭天遣,注定沒有子女。但我……我總是存著僥幸之心,嚐到了甜頭便想得到更多。隻是萬不想可一而不可再,可一而不可再啊。此番孩子差點沒生下來不說,她也受了牽連,因早產暈厥,至今長睡未醒。”
起先不怎麽明白,接著靖安帝便明白了,好友口中的‘她’應該指的是那位十三妃。好友說的‘害了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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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說的‘害了她’中的那個‘她’也應該是十三妃。
隻是那逆天而行得來的一段感情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好友和那個十三妃本不應該是一對兒?
因為不是注定的一對兒,所以便算是結合也會遭受沒有子女的天遣?
這也是那個十三妃生了孩子後就暈厥的原因?
老天用十三妃的長睡替代了沒有子女的天遣嗎?
好友那句‘可一而不可再’是指逆天求得感情便不得再逆天求得子女的意思嗎?
靖安帝心中不解太多,但此時見好友神情一別以往的悲愴,他倒也不好問得明白,隻是關心問道:“按時間來算,那不就是暈厥一年有餘了,你的醫術也治不好她嗎?”
逍遙王爺看著掌心,落寞的搖了搖頭。
如果連好友都看不好的話那說明事情確實嚴zhòng了,靖安帝又問:“一人技短,二人技長,你沒請別的醫看看?”
“請了。這一年來,我帶著她走遍三國,勞動了我所認識的所有醫聖、醫傑、怪醫……沒有,都沒有辦法令她醒來。”
看著好友素來不變的神情充滿著悲傷,靖安帝歎了口氣,道:“對不起。我不該問。”
“不,對不起的是我。”
靖安帝不明白的“嗯?”了一聲。
“哦,我是說,好久沒見麵,一見麵卻向你道煩心事惹你掛心真是不該。”
“原本見了你,我還打算就你那般寵愛你的十三妃而笑話笑話你,在你心中是你的長子重要呢還是你的十三子重要。你的王位你是要傳予瀾兒呢還是要傳予你的十三幺兒。萬不想,唉……不過,你是怎麽知道你和你的十三妃的感情是逆天而來的呢?怎麽會有沒有子嗣的懲罰,這也太殘忍了些。那你的十三少……”靖安帝都不忍往下說了,女人若在生產的時候暈厥不醒,那孩子便算生下來,十有**是活不了的。
“煜兒還好。這孩子差點就沒了,不過好在他堅強,又經過一年救治,總算保住了一條命。”
看好友的臉色有了絲舒緩,靖安帝心道‘老天保佑,總算孩子無事’後,道:“上官煜?”
“是,是的,上官煜。我們上官家的十三少。”一說及幺兒,逍遙王爺臉上的神情不再似方才悲苦憤懣,有了絲絲柔和,接著道:“這孩子的名字我還專門請了靜遠大師親來加持。”
靜遠法師便是梅山寺現任住持法正大師的師傅。在東傲人眼中,靜遠法師那可是個老神仙,早就隱居於山林去了。不想好友和靜遠法師還有往來。靖安帝問:“你說的是梅山寺上一任的住持靜遠?”
“是的。”
“人說疼兒疼幺,果然如此,一個名字都要請大師來加持。呃,如此看來,你和你的十三妃那‘逆天而行便得承受沒有子女的天遣’的命格就是靜遠大師批注的了。”
“是啊,逆天而行,沒有子嗣……嗬嗬,真被大師說中了。”
看好友又滿臉的悲痛,靖安帝輕歎著拍了拍好友的手以示安慰,同時道:“雖然靜遠大師句句金斷,但難保有不出紕漏的時候,就比如說此番,你和你的十三妃不就有煜兒了嗎?可想那沒有子嗣是錯斷了。”
紅著眼,看著靖安帝,逍遙王爺痛聲道:“不,沒錯,沒錯。我不但害了她,也害了我的煜兒。”
好友一生行事不羈,風流倍致。但他若想辦成一件事那定是想盡一qiē辦法辦到,他為了十三妃逆天而行也就說得通。十三妃生了孩子後暈厥不醒遭了天遣,好友那句‘害了她’也可以解釋得過去。但好友方才不是說煜兒經過一年救治總算保住了一條命嗎,那說明煜兒還活著,怎麽又害了煜兒呢?
越是想,靖安帝越是不明白,隻是“啊?”了一聲看著好友。
“靜遠大師為我的煜兒批了命格,說他……說他活不過……活不過十歲。”語及此,逍遙王爺不但身子顫抖起來,便是眼中也都蘊了淺濕。
這個世間,能夠令逍遙王爺眼淚的人屈指可數,能夠看見逍遙王爺流淚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此番看到如此動容的好友,靖安帝再度震愣中,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的好友。
聽兒子說過逍遙王爺對十三妃的特別,那愛屋及烏,逍遙王爺對十三妃所出肯定也就別有不同。看他此時眼中的淺濕便可以推斷得出來了。莫說人世間最悲慘的事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可如果明知道這個孩子活不過十歲卻仍舊得小心翼翼的養著、疼著、愛著且生怕一個不小心便魂飛天外,這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不是誰能接受得了的。
想著想著,靖安帝都不知不覺替好友難受起來。
半晌,隻聽逍遙王爺略帶哽咽的聲音道:“也好,也好。她這般暈厥長睡著也好。若她知道這個消息隻怕會生不如死。我想著,十年,十年,那孩子……也許她就會醒來,到時候隻哄她說孩子沒生下來便是。總比生下來又失去讓人心痛欲裂的好。”
“若飛,別胡說。不會的,不論是你逍遙王府的十三少還是你的十三妃,都會沒事的。”
“今朝。”
“朕是皇帝,天之驕子,朕說沒事就是沒事。”
這一番話,令逍遙王爺的神情再度動容起來,不再似原來那素來冷清的神,也不再似原來那千年不變似笑非笑的風流之姿,而是相當鎮重的跪在了靖安帝麵前,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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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謝陛xià,恕臣要借陛xià的吉言了。”
“快起來,快起來。”靖安帝急忙扶著好友起來。又道:“你絕對不是個束手待斃的人,你再打算怎麽辦?”
終究是多年的好友,這份知己之心令人很是熨帖。逍遙王爺道:“煜兒是我從老天手中奪回的,雖然隻有十年,但我不會放棄,絕不會放棄。至於……至於她,我越發不會放棄。這三國中的名醫我已用遍,想來是方法不對症。所以,我決定帶著她前往大海彼岸去看看,也許那裏有醫治她的法子也說不定。”
這塊大陸上,一共有三個國家:東傲國、南越國、北極國。
但過了海,應該還有別的國家,比如說靖安三年的時候,從大海的對岸來了一個高鼻、綠眼、紅發的名叫‘湯姆汗可魯斯’的人,他說他來自於愛國,還擺了個以‘魔方’為主題的挑戰賽。再比如說,也是大海彼岸,有一個名喚大業國的國家,那個國家的攝政王曾經來過東傲國。
除了愛國、大業國外,還有許多別的國家。因了大海作天塹,這些國家都少有和東傲、南越、北極這三國往來。但也絕不是沒有往來,往來多表xiàn在經商上,比如說武念亭騎的小天馬還是席方平的父親經商的時候從大業國帶回來的天馬的後代。
但,因了大海的原因,十個商人有一個回來就不錯了,那些經商的人葬身於海底的事屢見不鮮。
聽好友的意思是想漂洋過海求醫了。
想到大海的神秘莫測、凶險無常,靖安帝擔心道:“萬一在海上遇到風暴怎麽得了?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要不讓我禦醫局的禦醫替你看看?”
“瀾兒都看不好,你禦醫局的禦醫又能如何?”
聞言,靖安帝不作聲:是啊,如果上官瀾都看不好,禦醫又能如何呢?
“依你逍遙王府的實力,找到我和天珠不必要如此長時間,想來就是因了你那十三幺兒的事和十三妃的事才耽擱至今的吧。”
“是。如果不是瀾兒,煜兒隻怕也活不下來。可便是有瀾兒,她卻仍舊不願意醒來。”
看逍遙王爺落寞萬分的神情,靖安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隻聽逍遙王爺又道:“好了。我的事不多說了。倒是你,帶著天珠滿國的轉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不一定全是懊惱瀾兒吧。”
這要是放在原來。好友肯定是將所有的事打聽得清清楚楚再來和他互掐。如今因了十三妃和十三幺兒的事,徹底的亂了好友的心神了。但兄弟就是兄弟,多少還是懂對方的。
念及此,靖安帝也不隱瞞,將他一路嚷著吃苦,實則是在查案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去歲秋,靖安帝攜著武念亭在東傲城相國寺進香的時候,無意間聽聞一個香客說江州年初便發生了一樁奇案,說是一個人死於非命,在官府的人裝走死者後,用水衝洗那血漬斑駁的路麵之時,詭異的事發生了,緊靠著死者的那堵牆上居然出現了‘老天有眼’四個字,而且血淋淋的。一時間,江州是人心惶惶,都說那死者肯定不是死於非命而是老天收拾的,是死有餘辜。
這件案子在江州越傳越神,如今更有一些人前往案發地上香拜佛求老天保佑。
靖安帝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的,他認為死者死得這般詭異肯定有著什麽另外的原因,至少是殺人者有著什麽厲害手段。
隻是奇怪的是,這麽大的一樁案子,怎麽江州的人沒有上報?依著王光宗的為人,這般奇特的案子一定會和武老爺子商量,隻要是武老爺子知道的,他靖安帝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靖安帝想著,這件案子隻怕被江州知府私自壓下去了。
一來是對這案子感興趣,想知道他手下那些當官的是如何查案的。二來也是因了想帶著武念亭外出散散心。於是,靖安帝便假借要受苦之名,一路賣草鞋前往江州案發地做起了打鐵的苦活,目的就是想打聽清楚這樁案子到底如何了。
果不其然,這案子居然被江州知府私自壓下來了。初時靖安帝很憤怒,想著要將江州知府下課,但看那江州知府在別的事務處理上倒也井然有序、井井有條,隻怕案子不察個水落石出就不好懲治他,於是靖安帝決定親自察出‘老天有眼案’再和江州知府來個計較。
結果,江州的案子還沒有察清楚,湖州便傳來一件一模一樣的案子,離死者身邊不遠處的圍牆上亦是出現‘老天有眼’四個血淋淋的大字。
這作案手段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於是,靖安帝便攜著一眾人前往湖州做起了撐船的買賣。借撐船、賣魚、賣蝦之際,他多方打聽案發中的死者身份,有什麽仇家等等。倒真叫他打聽出了一些端倪。
江州死者和湖州死者貌似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們二人卻和十年前發生在合州的一樁案子有關,因為案發的時候這兩個人都在現場。
逍遙王爺聽得感了興趣,道:“什麽案子。”
“百萬銀票案。”
“百萬銀票案?”逍遙王爺搜索枯腸,腦中也沒這個案子的具體內容。
知道好友對這種案子無映像,靖安帝笑道:“百萬資產對你逍遙王府而言簡直無異於九牛一毛,你又豈會在乎這種小案。”
知道靖安帝在打趣他,逍遙王爺手執著一顆白子輕輕向靖安帝麵門扔去。靖安帝笑著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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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笑著伸手接住。一時間,二人覺得時間似乎突地倒流回了二人年青歲月的意氣風發之時。那個時候,他們二人就常常這般打鬧。直到林鏡鏡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他們二人便不再如此親密,雖然沒有因愛生恨,但也有了疏離和隔膜。後來,隨著林鏡鏡的仙逝,經曆了戰爭、體諒了世態炎涼、共同失去愛人的二人這才再度親如兄弟起來。
不知不覺,二人居然同時歎了口氣,接著相視一笑。
逍遙王爺道:“說重點。”
“這個百萬銀票案中涉及的是一個姓‘楊’的商人,他家祖籍濯州,家族生意做得非常的大。十年前,濯州水災,接著便起了瘟疫,一應吃喝穿用等物急缺。於是這位楊老爺準備前往湖州買進糧食、絲綢、藥物等物回濯州好發一筆橫財。但在經過合州的時候,偏偏死得忒巧也便罷了,而他那要用於買進食物、絲綢、藥物的銀票卻是不翼而飛。”
“就是那百萬銀票?”
“正是。”
“這麽多,隻怕是內賊。”
“怪就怪在所有陪著他的奴仆、保鏢亦在那場事故中皆喪了命。要說有內賊就說不過去了。”
原來,那楊老板和他的一眾保鏢住的酒樓居然坍塌了。不但楊老板死了,連陪著他的一眾屬下亦都丟了命。這要說是內賊就不太可能了。
聽著靖安帝的講述,逍遙王爺好看的眉微挑,道:“真是巧啊。難怪你方才說‘死得忒巧’的話。”
“是啊,怎麽偏偏那天那棟樓就坍塌了呢?”
“這天災總是有的,也不知那天合州境內再或者與合州相鄰的境內可有地動現象?”
靖安帝搖了搖頭。道:“沒有。”
“如果說沒有那百萬銀票的事的話,那酒樓坍塌尚可歸咎於一個意外。但如果有百萬銀票不翼而飛,這樣說的話,斷不可能是意外了。”
“你也這麽想?”
“是啊,雖說無巧不成書,但太多巧合湊在一處那定然脫不離‘算計’二字。”
聞言,靖安帝點頭,道:“是,我也這麽覺得。”
“既然百萬銀票不翼而飛,定然有人謀財害命。”語及此,逍遙王爺蹩眉沉思,半晌又道:“你說那個江州死者、湖州死者和這百萬銀票案有關,也就是說他們二人在十年前那酒樓坍塌的劫難中活了過來。”
“不錯,他們二人那段時間正好也住在那棟酒樓。”
“這樣說來他們是過客,並不是酒樓中人也不熟悉酒樓的構造。誒,我猜猜啊,能夠將一整棟酒樓都算計得坍塌的人……那此人對酒樓的了解應該是極熟的。應該還有一個和酒樓有著莫大關係的人活下來才是。要不然這件事怎麽解釋都解釋不通。”
聞言,靖安帝豎起大拇指,道:“不錯,還有一個酒樓的掌櫃活了下來。”
啊,果然。逍遙王爺的眉不自覺的挑起。
隻聽靖安帝又道:“整座酒樓,除了酒樓掌櫃、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三人在那天的災難中活下來外,其餘那些住店的、打工的小二、跑堂的、算帳的、但凡那天在酒樓打雜的都死於非命。”
“好狠。”
“你認定是那三人謀財害命?”
逍遙王爺點頭,道:“可推斷是推斷,要有證據才成。”
“是啊,正因為沒有證據,這件案子最後不了了之成了疑案。”
除非瞎貓撞了隻死老鼠,否則這種疑案最後都是翻不了盤的。逍遙王爺歎了口氣,道:“其實,這案子當時要追查的話也不會太難,這要看處理案子的人精不精明了。”
“可惜當時你不在這裏,要不然這疑案也不會一拖就是十年無解。”
“如今這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也許就是解案的關鍵。”
“正是。”
二人說得熱鬧,一旁的侍衛急忙趁機奉上了熱茶,尋個機會讓兩位談興正濃的主子喝了。
靖安帝道:“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他們二人本無任何關係,但卻死於同樣的‘老天有眼案’就有問題了。而他們二人人生唯一的一次交集便是他們是那次酒樓坍塌的三個活口之一。最奇的是那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二人出生本就貧困,但自從那次死裏逃生後,也許是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話,他們的日子倒過得紅紅火火起來,做什麽生意便發什麽生意,簡直可以用日進鬥金來形容。而那個酒樓掌櫃從此棄商入仕,在仕途上一發不可收拾,如今更貴為合州的知府。”
“合州知府於文浩?”
靖安帝點頭,道:“是,正是他。說起來,他和西寧王府的王妃於茜月同出一族,都來自世族七貴的於氏一族。不過就血統而言,於茜月的血統更純正。但若真要論起關係,於文浩和於茜月還沒出五服。”
沒出五服,那關係便還算親近。逍遙王爺笑道:“有意思了。這個於文浩雖貴為七貴中人,但從商……說明他是庶出,不被嫡係看中。可棄商入仕且升遷得這麽快,沒有一大筆銀子根本就行不通。所以,他應該發了一筆橫財才是。而那江州死者、湖州死者貌似從商發財,但隻怕其中也有橫財才是。”
“你和我想的一樣。但推測、懷疑沒用,一如你方才所言,這事得有證據才是。證據就是那百萬兩銀票。可當年,官府在那坍塌酒樓挖出楊老板的屍身時,大家都沒想到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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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有銀票一事。直到楊老板他家的家人前來認屍,辦喪事後說及百萬銀票一事,這才在合州引起轟動。”
如果是在辦喪事前說明百萬銀票一事隻怕此事還有圜轉的餘地,如果是在喪事之後,這事隻怕已徹底的沒有圜轉的餘地了。
念及此,逍遙王爺道:“一來,查清死者身份再加上來回在路上通知的時間,時間已過去太多,死無對證。二來,楊家人提出百萬銀票的時間不對。畢竟是在為楊老爺辦喪事之後提出。不過,我方才也說了,這案子真要追查的話也不是不無可查。畢竟百萬銀票沒了,但錢莊的票根總還在,隻要沒有兌付,總還是有希望的。就看官府追查的力度了。”
“官府追查了,確實有百萬銀票一事,但這筆百萬銀票在楊家人為楊老爺辦喪事的時候便被人轉走了。至於是誰人轉走的卻是再也查不到了。於是,有的說楊家人是監守自盜,有的說楊家人是想借死者發財,不但盜了銀票更想對官府胡攪蠻纏。於是,此案便成了疑案。”
“這樣說,定為疑案也是正確之舉。畢竟楊家人在時間上耽擱了。”
“再說那個時候,江州死者、湖州死者、於文浩亦是受害之人,所有的人還都說他們三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話。而後期,他們三個發財的發財、升官的升官,似乎也確實映證了這句話。倒是楊老板一門,因那百萬銀子是傾其財力卻不翼而飛,從此楊姓一門窮困潦倒。做為楊氏一門大房的楊老板這一支更是遭受著飛來橫禍,他的妻兒皆因病無錢醫治而去世。”
聞言,逍遙王爺不勝唏噓,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如果楊老板當年不做此百萬豪賭想發橫財的夢,也不至於妻兒皆喪了命。隻是,既然楊老板的妻兒都死了的話,便算是於文浩、江州死者、湖州死者他們三人私下謀了銀票,那也不會有人來找他們索命才是。這樣算來,難道是他們三人內訌?”
強盜盜了寶貝,後來因了種種原因起內訌的也不在少數。
“一來,我也認為是內訌。二來,我還想著是不是楊老板曾經施恩於某人,那人記得楊老板的好,在查出楊老板的真正死亡原因且查出楊老板妻兒皆因貧困喪了命後,於是便來替楊老板報仇,以報楊老板的救助之恩。於是找上了於文浩等三人。”
聽了靖安帝的種種猜測,逍遙王爺道:“如此看來,你比我想得還全麵一些。”
“但不管是報恩還是內訌,都和於文浩有關。是以在查得江州死者、湖州死者的關係和於文浩有關聯後,我這才急急的趕往合州,在這裏開了家豆腐鋪。隻要守著於文浩,不怕案子破不了。”
“今朝。不是我說你。你養那麽多臣子是幹嘛的?正是用人之際,何苦你要親力親為呢?”
“事情一關係到七貴中人,這朝中又有幾個是真正能夠放得開手腳的。再說,那四個血淋淋的‘老天有眼’四字,如今被人傳得神乎其神了,哪個當官的還真有心思去查,恨不得早早便以怪力亂神給結了案的好。哼,等著,這個案子過後,看我怎麽治他們。”
“你在合州這長時間可查出什麽?”
“前日,小槊夜探於文浩府上,和一穿著夜行衣的黑衣人遇上。看那黑衣人的陣仗,似乎是為了殺於文浩而來。小槊和那人打上了,傷了那人的臉。但那人的武功奇高,還是叫他給跑了。看於文浩這兩天仍舊逍遙自在且私毫沒防心的樣子,他都不知自己已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咦’了一聲,逍遙王爺道:“這樣說的話,不是內訌?”
“不好說。也許是於文浩覺察到了什麽,故意演的一出苦肉計呢?但我已經傳令小槊,要他集結了一幫人,守好合州城四個城門的出入口,凡是臉上有傷的人得細察。至於城內,所有的藥鋪、醫館也被我的人盯上了,一旦有人購買傷藥、金瘡藥,那都有嫌疑。”
合州本就是東傲先時帝都,這裏不但有引鳳山莊,更有舊時皇宮,守護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調動起來也容易得狠。隻是……“你這動作大了,說不準那受傷之人早就跑了。”
“放心,無論是城門還是藥鋪、醫館,我的人都是暗中行事不會讓人發覺的。可這都過了兩天了,別說城門那裏根本就沒有臉部受傷的人出城門,那藥鋪、醫館亦沒有臉部受傷的人去醫治。還有那些買金瘡藥、傷藥的人,我的人也都一一查了不是他們。我想著,那黑衣人武功奇高,保不準他隨身有藥也說不定,那樣的話就麻煩了。”
看著靖安帝苦惱的神情,逍遙王爺卻是眼中一亮,道:“莫若,我替你出個主意。”
“什麽主意。”
“這個案子交給瀾兒。你限他三日結案。若他三日結案,你就不得再用解除他和天珠婚約的話來挾製他。若他三日不能結案,那任由你解除他和天珠的婚約,我也不反對。如何?”
嗬嗬,這是個好主意。一來可以考驗上官瀾。二來嘛也給靖安帝找了個台階下。畢竟靖安帝生氣在前,要他息雷霆之怒總得有個借口。
靖安帝一笑,道:“還是你的鬼主意多。”
“這回我可誰都沒偏幫。”
“行,依你的。誒,瀾兒呢?怎麽,怕了,知道錯了,都不敢來見我?”
上官瀾不是怕了靖安帝,而是有一年多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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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多沒見小徒弟的麵,多有思念,如今更是在另外的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樓的二樓,拿著千裏眼,看著‘瓊林學堂’的動靜。
這個學堂的教學氛圍還不錯,小徒弟在這裏玩得相當的開心,交的小朋友也多,隻是人嘛,在靖安帝的霸寵之下,已經不再如原來總是渾身充滿著浩然正氣的感覺,倒有些淘氣頑皮了,時不時的還流露出一絲痞性。
“咦,打架了,又要打架了。”說話的是拿著另外一隻千裏眼觀看對麵學堂狀況的天猛。
無需天猛提醒,對麵學堂的一qiē盡入上官瀾眼中。看著‘瓊林學堂’的場景,他的小徒弟又是以一敵眾,而那六個和小徒弟差不多大的孩子正組成一堵人牆的撞向小徒弟。
小徒弟不躲不閃,大喝一聲,跺了跺腳,迎頭而上,和那六個孩子抵在了一處。如鬥牛般,一對六,一動不動。
小徒弟天生神力,這一點,應該吃不了虧。
“陛xià真乃神人也。這般滋長天珠的劣性根,主子啊,以後撥亂反正,你有得苦頭吃了啊。”天猛的話無不透露著唯恐天下不亂。
沒有回答,上官瀾隻是靜靜的看著小徒弟,隻見她似乎有些掐不住了,然後趁著對手在換氣的功夫,她一個側身快速的避開,那六個孩子全部‘啊’的一聲往前衝去,最後你壓我、他壓你的壓在了空曠之地上。
天猛一拍腿,‘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上官瀾的嘴角亦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緊接著,瓊林學堂哭聲一片,然後一個夫子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看了看武念亭又看了看那倒地的六個孩子,最後對武念亭說了番話後,武念亭‘哦’了一聲,跑進教室,背起小書包,很快風風火火便出了學堂。
“今天又早早放學,下午肯定又是夫子約見。嘿嘿,陛xià真有耐心。教導得真好。”
上官瀾一拍保鏢的頭,道:“約見你個頭。陛xià和父王在引鳳山莊會麵。不在豆腐鋪。我們還不快去。”
瓊林學堂離豆腐鋪不遠,隔條街轉個彎便到。但上官瀾因要看清楚小徒弟在學堂中的一qiē,是以選定的酒樓便離豆腐鋪遠了。當他和保鏢趕到豆腐鋪的時候,豆腐鋪前居然圍滿了人。而小徒弟呢,正怯生生的一左一右拉著小渺、小茫的手,小嘴不停的說‘不是我,不是我’的話。
“怎麽今天似乎有家長來鬧事了,等不急夫子約見了?”天猛笑問。然後,他問向身邊站著的一位牽著孩子的婦人,“這位大姐,請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那婦人聞言吃了一驚,回頭,首先便見到上官瀾,瞬時隻覺得眼前百花盛開,一時間居然便呆了。隻看著上官瀾出神。
好吧,我就知道會這樣。天猛搞了個無趣,隻好再問旁邊的人,“這位大哥,請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結果,那位被喚做大哥的在回頭間亦是首先便看到上官瀾,然後出神的看著上官瀾。
天猛歎了口氣,往上官瀾麵前一站,硬生生擋住了那位大哥和婦人的眼線。
看著人高馬大的天猛,那位大哥和婦人同時紅了臉。那位大哥更是不好意思,往旁邊挪了挪,不再看上官瀾。倒是那婦人,道:“死人了。死的是張掌櫃家的二郎。聽說是這位鳳姑娘失手打死的。”
失手打死人?!
上官瀾吃了一驚,急忙側了側身,看向小徒弟。隻見小徒弟素來意氣風發的臉此時憋得極紅,大大的眼睛中泛著淚。小手緊緊的握著小渺、小茫的手,隻知道說著‘不是我,我沒有’的話。
如果是別的事也許還嚇唬不到她,但如果是死人的事,唉,終究是孩子,小徒弟這個時候的樣子倒是一個孩子真正的反應。
然後,不動聲色間,上官瀾聽那位婦人說了個大概。
原來昨天,武念亭早放學回來也是打了群架的原因‘夫子約見’。昨天打群架的那群孩子中有個叫張二郎的,被武念亭傷及頭部,晚上就發起了高燒,今天一早就死了。這不,被張家的人抬了來,放在豆腐鋪前,正哭得徹天徹地的響呢。
“青天大老爺,你一定要替民婦作主啊,殺人償命,一定要鳳天珠給我家的二郎償命啊。”哭天抹淚的是張家老爺的繼妻張王氏。站在張王氏身邊的是張家的大兒子張大郎,他正滿臉怒濤的看著武念亭,似乎隨時都要撲上去拚命似的。
知府於文浩正帶著一眾衙役們在這裏了解相關的案情。當然也便知道了昨天這幫小孩子們打群架的事,也坐實了武念亭確實曾傷及了張二郎頭部的事。然後,便命手下去銬人。
小渺、小茫將武念亭往身後一塞,小渺道:“憑什麽,憑什麽抓我家姑娘。他們家的兒子死了,憑什麽就說一定是我們家姑娘打死的?保不準是他身體有別的隱情也說不定,就此機會就賴上我們姑娘了。要知道他們張家原來也有間豆腐鋪來著,被我們豆腐鋪擠垮了就此打擊報複我們也說不定。”
“這位姑娘,苦主在這裏,一qiē都很明了。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見,可以在大堂上申訴。請不要再阻礙我們執法。否則,一並連你也拿下。”
隨著於文浩話落,小茫將手中的匕首往前一伸,在麵前劃了個優美的弧,道:“我看誰敢拿我們姑娘去府衙。”
於文浩嚇得往後退了幾步以避開匕首鋒芒,然後陰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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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臉道:“抗拒從嚴你知不知道。按當下的情景,最多判個誤殺,若你如此抵抗,那後果就會嚴zhòng許多。”
“我不管,一qiē事等我們老爺來了再說。”
見小渺、小茫護得幹脆,於文浩一時間居然也不知道再該怎麽辦才好。又考慮到鳳老爺,他對鳳老爺的事多有耳聞,知道鳳老爺來合州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能夠攪得合州蕩了一蕩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中人。
要不,等等也成。
見於文浩猶豫,那趴在地上抱著張家二郎哭的張王氏哭得更是淒厲了,同時道:“青天大老爺,我的兒子都死在這裏了,你一定要作主啊。殺了她,殺了她替我的兒子償命。”一逕說,一逕還手指著武念亭的方向。
“是啊,殺人償命。”
“對啊,苦主都在這裏了,死者也在這裏,為什麽不抓走。”
“是不是知府大人也怕了這位鳳老爺了?”
“這張家真可憐,被鳳老爺鬥垮了豆腐鋪不說,連兒子的命也搭上了。”
畢竟張家死了個兒子,得人同情也正常得狠。是以人群的議論皆是偏向張家的。
聽著議論,於文浩的臉過不去了,臉色再度陰暗,一揮手,道:“給本府拿人。有違抗者,就地格殺勿論。”
一聽‘格殺勿論’,圍觀的人都‘哄’的一下散開。空曠的門前,隻留下死者張家二郎、趴在地上抱著張家二郎哭的張王氏、張大郎。武念亭和護著武念亭的小渺、執匕首的小茫。
當然,場地中還有兩道身影並未隨著人群散開,反倒因了人群的散開才讓他們現了形,一個是身著一身雪衣,披著狐茸鬥篷的美少年,另外一個是站在美少年身邊的一個力拔山兮的壯漢,一看便知是那美少年的保鏢。
當所有圍觀的人還在驚歎著美少年賽雪欺霜、玉樹臨風之姿,到底是何方人物的時候。鳳家的丫頭,那個殺人凶手居然‘哇’的一聲後,往美少年方向跑去,接著撲在美少年懷中,很是委屈的道了聲‘師傅’,最後抽抽噎噎的說‘師傅,徒兒沒殺人,沒有殺人。’
輕歎一聲,上官瀾也不言語,隻是輕輕的拍著小徒弟的肩背。
許是上官瀾氣勢華貴,再許是上官瀾身邊的保鏢氣勢洶洶,那於文浩居然一時間沒有命人上前拿人。便是趴在地上抱著張二郎哭的張王氏亦一時忘了哭嚎,隻是呆愣的看著上官瀾。
直到懷中的小徒弟不再抽噎,上官瀾抬起小徒弟的臉頰,手輕撫著小徒弟的淚,道:“既然沒殺人,哭個什麽?”
“可張二郎死了。”
“有師傅在,便是他死了,師傅也會命他開口說話,講出真相。”
隨著上官瀾的話落地,那呆愣許久的張王氏突地一顫,接著又抱著張二郎哭了起來,還說著‘這可怎麽讓我向老爺交待’的話。
武念亭因了上官瀾的出現,一直緊緊的抓著師傅的手,就像抓著一棵救命稻草。
雖然安慰著小徒弟,但張王氏的一舉一動盡落上官瀾眼中。他牽著小徒弟的手往張二郎的擔架處走去,臨近擔架處,上官瀾蹲下,伸手,把了把張二郎的脈。
“你……你幹什麽?”張王氏顫顫抖抖的問。
“看看他死透了沒?”
上官瀾的話既冷清亦無情,臉上更是看不出一絲神情。一時間,張王氏再度大哭起來,紅著眼睛看著於文浩,道:“青天大老爺。你一定要為民婦做主啊。你看他們不但不認錯,還唯願我的二郎死得再透一些啊。快抓了這些殺人的凶手去償命吧。免得我家二郎在陰曹地府都不安生啊。這可怎麽辦……老爺啊,我對不住你啊。”
張王氏哭得極淒慘。但於文浩心中亦有一本帳。其實,從上官瀾等人進合州城引起的轟動,他便對上官瀾等人注意許久了。今日見上官瀾現身,又是以這鳳家姑娘的‘師傅’身份出現,那一如原來他所猜測的,那位鳳老爺肯定不簡單。
念及此,他倒不再似方才般凶狠,而是小心翼翼上前,揖手:“請問您是?”
放了把脈的手,上官瀾道:“天珠是我徒弟。我是她師傅,你說我是誰?”
聞言,皮笑肉不笑的幹笑兩聲,於文浩又道:“令徒傷人性命,雖是誤傷,但也得抓回府衙審判,這個……”
“誰說是小徒傷人?”上官瀾的話更冷了。
於文浩一滯,指了指張大郎和張王氏,道:“他們是原告,是苦主。”
“那我現在要告他們誣陷,我是不是也是原告、是苦主了呢?你是不是也應該拿鐵鏈鎖了他們再說?再則,審案審案,在府衙外敲響大鼓那才叫告狀,他們擊鼓鳴冤了嗎?但凡不去衙門擊鼓鳴冤的那就不是真正的原告。知府老爺將這豆腐鋪門前當做了衙門,是不是也太抬舉這豆腐鋪了呢?”
一連串的問,問得於文浩居然憋得紅了臉,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他似乎確實疏忽了許多東西,而眼前這個清貴的少年句句中的,越發說明這美少年非凡人。於文浩越發的謹慎起來,不敢隨意發飆。
“還有二位。張王氏、張大郎是吧。死了人不抬著往衙門跑,倒是在這裏哭天喊地,你們在這裏呼天搶地博取同情之態也未免太明顯了些。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想先落個被眾人同情的口實,到了衙門打官司的話也就有底氣一些呢?”
上官瀾鋒利的問,令張大郎、張王氏一時間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張王氏也忘了哭了。
輕蔑一笑,上官瀾這才看向小徒弟,道:“看見了沒,如果有人潑你髒水,你不要慌也不要急,而是要一模一樣的潑回去,明白了嗎?既然你是被冤枉的,那你冤枉冤枉他人也是應該,這才叫公平。你看看這二人,明著看是苦主,實際看保不齊是殺人凶手也說不定。你要著急就真中了他們的圈套了。”
終究是孩子,一聽聞自己惹了人命官司能不害怕。便是那個張家二郎的屍首她都不敢看。可自從上官瀾出現,武念亭心定了許多,如今因上官瀾接二連三問得於文浩啞口無言,她的心更定了,道:“是,師傅,徒兒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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