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於茜月可以清楚的看見梅藝菲一路不顧有孕在身跌跌撞撞的小跑到了練武場,接著不顧龍吟風的好心相迎,逕自走到了還坐在琴案邊的陰麗華麵前,捋起袖子,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看到這裏,一直陪在於茜月身邊的於嬤嬤冷笑道:“梅夫人以為拋出真爺的事一定會惹得娘娘對陰夫人做出那打蛇打七寸的事。她居然想當個漁翁坐觀鷸蚌相爭的戲,也不掂量掂量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其實,以於茜月闔族的實力和她在王府的地位,她又何曾不知龍奕真在外闖禍的事。原本她想讓梅藝菲這個炮仗去轟陰麗華,但萬不想梅藝菲居然也玩起坐山觀虎鬥的戲,嗬嗬……女人啊,高門深院中,性子都磨得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和陰氏在一處的時間長了,難免說個話都要繞幾道腸子。她以為她這架柴撥火的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卻不知還沒開口呢,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便亮了底。”
“這就是命數。梅夫人的話再繞腸子也繞不過娘娘的法眼。如今,連老天都在幫襯娘娘。”
“是啊。老天都在幫我。幫我當漁翁,來看一場真正的鷸蚌相爭。”
“那娘娘可要趁勢追擊、痛打落水狗?”
略沉吟片刻,於茜月輕拂衣衫,一笑,道:“既然是狗,何必與狗爭。沒的惹得自己一嘴毛。”
“那,娘娘……”
“走,到奕真那裏去。至於這裏,就由著他們鬧去罷。”
練武場。
出其不意,陰麗華被梅藝菲的一掌打得差點便暈了過去。
怔忡間,眼見大兒子風風火火的上前,她急忙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兒子不要魯莽,這才委屈起身,眼淚欲滴不滴的看著梅藝菲問道:“藝菲,怎麽了?是不是在什麽地方嘔了氣?來,快講給姐姐聽聽。”一逕說話,她一逕還好心的攙扶著梅藝菲欲拉她坐下,同時又道:“你有身孕,小心身子,別氣了啊。”
陰麗華和梅藝菲一直是以閨名稱呼對方。便是這幾年貌合神離,亦是以閨名互稱。
看在龍吟風眼中,她們這是親若姐妹之舉。
“姐姐?你也好意思自稱你是姐姐?配在我梅藝菲麵前稱姐姐的隻有王妃娘娘一個。”如今知曉了事件真相,再看著陰麗華那陰險小人的嘴臉,梅藝菲隻覺得心中陣陣欲嘔,說話間,再度抬起掌來又往陰麗華臉上扇去。
龍吟風眼明手快的一把拽了梅藝菲的手,道:“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但卻是被這賤女人逼瘋的。”一逕說著話,梅藝菲的手一逕顫抖的指著陰麗華。
陰麗華很是糊塗,不明所已的看著梅藝菲。倒是龍奕勳,為人確是十足十的孝敬自己的親娘,他不滿蹩眉道:“梅姨娘這是在哪裏惹了一身的不快?再或者是在哪裏著了什麽魔?”
“是啊,我的不快都是你娘惹的。我就是著了你娘這個惡魔的道了。”
雖然寵著梅藝菲,但也由不得梅藝菲如此的不分青紅皂白,龍吟風怒喝一聲“夠了”後,道:“梅藝菲,把話說清楚。”
素來喚她‘藝菲’,不想今日居然喚她‘梅藝菲’,梅藝菲心中委屈更甚,心中一抽,再加上今日所受的種種打擊,眼睛一黑,便那般倒了下去。
龍吟風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大步往梅藝菲的寢院而去。並說道:“奕勳,傳太醫。”
暗香院,梅藝菲的寢院。
太醫拿完脈後,道:“王爺不必擔心,梅夫人是因懷孕的原因,有些焦慮罷了。小臣這便去開些安神的藥,王爺命人拿去煎了,待夫人醒後予她喝下,一連三日,定然無事。”
“她上次懷奕康的時候沒有這種情形。”
“女人懷著孩子,多少情xù會有波動。不能說上一次沒有那這一次也沒有。每時每刻,情xù是不停變化的。有時候便是她自己也控zhì不住。更有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聞言,龍吟風命雪珍隨太醫去拿藥煎藥,他則輕輕的坐在梅藝菲的床榻邊,細細的看著她。
陰麗華這個時候也相當小心的跟隨在旁邊,不停的替梅藝菲擦著額頭的淺汗。
“麗華,委屈你了。”
聞言,陰麗華眼中泛起水線,有些哽咽道:“藝菲懷著身子,定不是故意的。也許一如太醫所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倒是奕勳方才情急間越矩冒犯了藝菲,還望王爺海涵,別責怪他。”
“你呀,總是這般替別人著想,就是從來不想想自己。”說話間,龍吟風拉過陰麗華忙碌的手,示意她坐到他身邊,這才道:“奕勳方才此舉也是護你心切,在我眼中這便是孝,我又怎麽可能會責怪他。”
二人說話間,聽得梅藝菲‘嚶嚶’的發了聲,龍吟風急忙看向床榻上的人,見她悠悠醒轉,急忙俯身問道:“藝菲,如何?”
模模糊糊中,梅藝菲的眼神越來越清晰,見龍吟風那俊朗的臉離自己的臉十分的接近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伸出手緊緊的摟著龍吟風的脖子,一逕痛哭一逕抽搐道:“王爺,您要替妾身作主啊。”
為方才的聲色曆荏嚇著了梅藝菲本就有悔意,龍吟風急忙哄道:“好好好,你說,不管什麽,本王都替你作主。”
一時間,梅藝菲隻覺得這件事不知道從何處說起,隻得又一番痛哭。
看著龍吟風不斷的輕哄著梅藝菲,陰麗華心中也不是味,便翻了白眼:這梅藝菲,真是一個會撒嬌的女人啊。
見梅藝菲哭得差不多了,她才道:“藝菲,別哭了,你還懷著王爺的骨肉呢。”
一聽陰麗華的聲音,本還在撒嬌痛哭的陰麗華卻是突地不哭了,一把推開龍吟風,直直的坐了起來,抬手指著陰麗華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說話間,她扭頭看著龍吟風道:“王爺,是她,就是她,是她害得妾身十年無出。”
龍吟風不明白,陰麗華的臉卻瞬間蒼白。她一個踉蹌後恢fù心神,強笑道:“藝菲,你說的什麽話?你這是在哪裏聽了什麽嫌言碎語了?什麽十年無出?你不是有奕康麽?”說話間,她指著梅藝菲的肚子,又道:“你瞧,你現在不還懷著王爺的骨肉?”
再也不想看眼前這個女人假惺惺、裝好人、裝無辜、裝委屈的嘴臉,梅藝菲一把抹了淚,哽哽咽咽、斷斷續續向龍吟風講述今天在假山後聽到的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