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秦修正在梟九家的客房中酣睡,突然感覺到渾身奇癢難忍,他翻身爬起,點上燈,在燈光的映照下,他掀開袍子看自己身體,發現自己身上不知為何布滿了紅色的紋路,就像是一條條的裂紋,可他並不疼,隻是覺得癢,過了一會兒,奇癢消失了,他的皮膚又恢複了正常。秦修仔細回憶了自己讀過的各類醫術,似乎都沒有這類疾病的治療介紹。百思不得其解之後,他忍不住又昏昏睡去。
第二日醒來,一切如常。他疑惑地想,難道昨晚自己隻是做了個夢嗎?他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迎麵撲來,山中的晨光真美好,遠處能看見雲霧繚繞的雪山頂峰。他探出頭向下望去,看見閻瞳正背對著他蹲在院子中對著一朵小野花發呆。
“娘子,你在幹嘛呀?”他喊道。閻瞳似乎被嚇了一跳,回頭望著他,臉上布滿了淚痕。秦修立刻躍窗而出,奔到她身旁,伸出手替她去擦拭眼淚。閻瞳一改往日的盛氣淩人,嗚咽著道:“我想姐姐了,以前姐姐也會帶我去采小野花,你說為什麽姐姐不肯回來呢?她為什麽要留在那個什麽太子妃體內啊,她和我待在一起多好啊。”
秦修的手剛夠上她臉頰,就被閻瞳一把撞開:“我討厭你,你和屋裏那些人一樣,都想著怎麽救那個太子妃,一點也不關心我姐姐。而且,你,你看到屋裏那個漂亮女人,眼珠子都不轉了,我最討厭你了!”閻瞳似乎越說動氣,無數的拳頭落在了秦修腦袋上。秦修也不躲避,隻是任她打著。
他邊挨著打,邊想怎麽安慰她,終於開口說道:“娘子,你姐姐留在太子妃體內是因為她是個善良的人,她不忍心看那個小姑娘死去,你看你有個,不,是咱有個多好的姐姐啊,對吧。若是我們能幫助太子妃,她也就不用待在她體內,能早日回來和你團聚了,對吧。”
閻瞳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也就停手不再打他,看著他頭上被打起了個大包,有些過意不去,對他說:“秦修,我覺得你的皮練結實了,現在起的包比原先起的包要小多了,證明你更能抗揍了。若你練成了金鍾罩鐵布衫之類的功夫,你可得謝謝我。”
秦修“嗬嗬”了兩聲,摸了摸腦袋,回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娘子你不生氣了就好。你可別瞎吃醋,紅酣夫人都上千歲了,是老女人了,我哪會那麽沒眼光。”秦修說完才想起書中記載天獸長右的聽力過人,心裏一陣咯噔,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他轉過頭,看見紅酣站在門口,斜倚著門框站著,笑容玩味,對他招招手道:“喂,小道士,我們要出發了。”他趕緊結結巴巴應道:“紅酣夫人早,早上好。您今天看上去氣色真好。”
“是啊,年齡大了,也是好一天是一天了,是吧?”紅酣笑著看向他。秦修心裏一陣悔意翻滾而過,下回可不能再說人壞話了,他暗暗賭咒。
今日,他們決定分成兩組前去尋找神器,梟九和紅酣一組,白若木和秦修二人一組。閻瞳本想自己單獨一組,被眾人否決了,經過一番爭論後,讓她跟著白若木行動。畢竟若是跟著梟九,秦修擔心她又把這兩口子給惹毛了,梟九一箭取了她性命。
他們出發後,一路往山頂而去,白若木一直在嚐試用法術感應神器所在,畢竟這麽強大的神器,怎麽可能不透露出一絲法力氣息呢。秦修並沒有很高的修為,也就悠閑地隨便看看,四處逛逛,本來他對找神器也沒有興趣,是被閻瞳拖著來的。閻瞳倒是找得很認真的樣子,不時趴在地上左敲敲,右敲敲,或者拿耳朵貼在地上聽。秦修想,她也不怕弄髒了裙子,繼而又想,她是不怕,反正髒了也是我洗……
不一會兒,他走到一處林中空地中,四株高大挺拔的雲杉整齊地長在四角。那種全身奇癢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這回不但是癢,還火辣辣地疼,他摞起袖子,看見胳臂上又出現了那種奇怪的紋路,顏色已變成了深紅色。越來越疼了,他想叫,也沒有力氣,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一個石窟,石窟入口處立著一座無頭的石佛坐像,那石像竟然動了起來,本來以右手覆於右膝,指頭觸地,做降魔印,竟然右手舉起,向他招喚,他一步一步挪向石窟,到得洞口時,他向裏看,看見一把金光燦燦的寶傘浮於空中,傘身由黃金鑄成,寶頂似乎是象牙材質,邊緣鑲嵌珍珠翡翠,懸掛的圍幔由金絲銀線縫製。在傘下方,放置著一隻右旋的紅色法螺,幽幽地發著光芒。他正要進洞去取兩件神器時,突然被一股力道一激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正躺在閻瞳懷中,白若木的兩隻手指按在他的額頭。
他看著閻瞳焦急的表情,即使他現在渾身都在灼燒般的疼痛,依然覺得很歡喜。“白先生,我們先離開這裏,這裏有古怪。”他掙紮著對白若木說。白若木點點頭,從閻瞳懷中接過他,將他背在身後,飛離了這片地區,他身上的灼痛感也越來越輕,到最後再次消失。待他們回到梟九家中,他已經恢複如常,身上的印子也不見了。
“白先生,我看見了寶傘和法螺。”一進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告知白若木他所看到的景象。白若木聽罷,神情愈加凝重,說道:“容我想想。”,就徑自走了出去。
閻瞳擰著他耳朵,把他揪到一邊:“你看到了神器在那裏,應該先告訴我,咱倆自己去拿不就行了,真笨真笨!”秦修被擰得疼,趕緊告饒:“娘子娘子,好疼啊,先放手啦!我隻是覺得那個地方似乎十分危險,才告訴他的。”閻瞳這才鬆開手,滿意地捏了捏他的臉頰:“你還挺聰明,知道讓他們去替我們探探路。”說完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他不禁又臉紅了。
當天晚上,秦修也沒有感覺到癢或疼,他一夜睡到天亮,依稀記得半夜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一時聽不清楚他又昏昏地睡去,一覺到天明,睡得分外香甜。
次日清晨,他起床伸了個懶腰,走出房間,看見白若木等人都已經穿戴整齊,似乎在等他。他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閻瞳,於是問道:“我娘子呢?”
白若木回答道:“秦道長,我們需要你和我們一起去見太子,所以已經將閻瞳公主送回魔界了。”
“太子為什麽需要見我?”秦修覺得事情有點蹊蹺,試圖去看三人內心,讓他萬分驚訝的是竟然頭一回他感知不到了。他頓時局促不安,神情也顯得惶恐。
紅酣見狀,溫和地說道:“小道長,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但這事情我們做不了主,所以需要你隨我們去趟京城見太子殿下。等你見到太子時,自然會明白的。至於你感知能力的失效,我們認為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那我隨你們去見過太子後你們要讓我去找我娘子。”他提了唯一一個條件。
他見白若木點頭,在心中歎了口氣,去就去吧,趕緊了結此事,不然自己不在她身邊,總覺得心裏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