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意外?”青霜挑眉側頭定定的看著錫王,平靜的言道,“她當日可以使借刀殺人之計,毀淑妃母子性命,而後為免事發殃及池魚,更將許美人滅口.今日暗害本宮母子,並不足以為奇!”
“聽辰婕妤之言,李貴妃害您一事僅憑猜測,如今您己近產期,仍舊安然無恙,或許是您太過多慮了...”雖然錫王恨李貴妃手段毒辣,但對方畢竟是自己親生母親,縱然對方雙手己經染滿了鮮血,此時錫王仍然希望,李貴妃少去暗害青霜母子的這番罪孽。
青霜見錫王到了這個時候,仍舊在替李貴妃作著無力的辯解,不再與他爭辯的低下頭來,一對清亮的眸子停留在高聳的腹部,碎聲暗語道,“錫王若是不信,全當本宮從未說過。再是如何,李貴妃畢竟是錫王殿下的親娘,血脈於水的道理,本宮懂得。”
“不,本王並非此意,本王隻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己。”錫王微急的言道。青霜的品性他很是了解,向來與人為善純淨如水,而自己親生母親與之相較,由猶魑魅附身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真相,真相便是李貴妃己經容不下本宮,當日她親自向皇上進言將本宮調入清華殿,意欲讓本宮步淑妃娘娘的後塵。”青霜淡聲言道,隨即抬眸看著錫王,一對清亮的眸子,波光閃動澤光微現。
“淑妃娘娘的後塵?”錫王喃聲自語,這才突然記起,自己還不知道淑妃娘娘真正的死因,“敢問辰婕妤,淑妃娘娘當初究竟是因何而亡?”
青霜此時己感很是疲乏,抬眸看了一眼高嬤嬤,“嬤嬤,你來告訴錫王殿下。”
高嬤嬤應聲,將當日的發現向錫王原原本本的一一道來。
錫王聞畢麵色蒼白的沉聲不語,雖然此事從明麵上看來,李貴妃好象置身事外,但是稍微動點心思,卻不難猜出李貴妃在此事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本王明白了...”錫王聽完高嬤嬤的言語,不作任何表態,緩緩起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向殿外走去。
青霜看著錫王的一舉一動,並未多加勸阻,但高嬤卻有些急了,對著錫王的背影急聲喚道,“錫王殿下請留步...”
錫王腳下步伐一滯,後背挺了挺卻並未轉過身子,口中更是未發出任何聲音,好似在靜聽高嬤嬤下文。
“錫王殿下,請恕老奴無狀,貴妃娘娘雖然是您的親生母親,但是老奴卻是知道,錫王殿下您乃是非分明疾惡如仇之人,如今我家小主的危機己經擺在眼前,若是再任由貴妃娘娘錯下去,恐怕他日貴妃娘娘想要回頭恐怕己經晚了。”高嬤嬤苦口婆心的言道,“錫王殿下,您身為人子,難道就忍心看著貴妃娘娘一錯再錯,屢屢犯下重罪嗎?”
錫王無力的言道,“本王如今僅是一名並不受寵的皇子,又能做些什麽!”
“錫王殿下需要做的,隻是向皇上道出你所知道的所有實情,不要有絲毫隱瞞。”高嬤嬤略顯急切的言道。
錫王不再回話,沉悶的站了片刻,毫無預兆的抬腳繼續前殿外走去。
“殿下...”高嬤嬤再次輕喚,語氣裏滿是失望。
“夠了,沒看見我家王爺大病初愈,高嬤嬤又何必苦苦相逼。”周成不滿的回頭對高嬤嬤言道,“再說了,自我家王爺返宮以來,宮裏早己傳遍我家王爺失憶癡傻,如今剛剛有了好轉,卻親自出麵指證自己的親身母親。此話任是誰人聽了,也會當王爺犯了癡症在說瘋話罷了,皇上又豈會相信!”
周成言畢,怨懟的瞪了高嬤嬤一眼,急急的衝錫王的背影跟了上去。
高嬤嬤不再言語,回頭對青霜苦澀一笑,自嘲的言道,“小主,老奴愚鈍了。周成的話說確在理,眼下讓錫王殿下指證貴妃娘娘,任誰也是不會信的。”
青霜擰眉淡言道,“是啊,周成倒是說實在。隻是不知道,錫王不肯相助的原因,是因為難棄與李貴妃的母子情意,還是因為周成說的這番道理。”略作思索,青霜搖了搖頭,“罷了,暫時不作他想。任他是何種想法,本宮也懶得計較了。不過本宮知道,他定然會為今夜發生之事保密的。”
高嬤嬤心情極度失望,不知當如何言語,隻得輕聲勸著,“小主,天色己晚,早些歇下吧。”隨而目光觸及擱在側幾上的藥盞,又輕聲言道,“唉,適才隻顧著說話,藥己涼了,老奴這就去將藥熱上一熱,伺候小主服藥。”
“不必了,本宮胎位己穩,何必再去服用那苦澀不堪的安胎藥。”青霜乏力的揉了揉太陽穴,疲聲言道。
這時,一旁久未開言的棗兒突然記起何事一般,輕聲言道,“小主,奴婢倒以為胡太醫或許並非我們想象中那般不堪。”
高嬤嬤聞言很是疑惑的看著棗兒。
“小主您細想想,若胡太醫一心助李貴妃害您,他又何必列出這許多安胎的方子讓小主服用,興許胡太醫早己知曉貴妃娘娘的惡行,隻是礙於權勢不敢違背貴妃娘娘,方才故意不動聲色的替小主固胎。”棗兒向來迷糊,此時說了這番言語,讓高嬤嬤頓時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菊眸裏又有了一絲神采。
“小主,棗兒此話有理。倘若胡太醫當真如此,我們何不試著從胡太醫那廂探探虛實?”高嬤嬤急聲言道,“老奴在宮中多年,而胡太醫也是宮裏的老人,往日與老奴也略有交道,不如將此事交給老奴去辦,興許會有轉機。”
或許太過勞累,此時得高嬤嬤提議,青霜並不為所動,疲乏的搖了搖頭,“此事本宮以為不妥,當日在長生殿內,胡太醫與李貴妃一唱一合的引出本宮身懷雙子一事,顯然胡太醫與李貴妃己暗有交集,讓本宮如何信他。唉,索性眼下己經破了李貴妃害人的手段,還是不必打草驚蛇的好。”
“可是小主...”高嬤嬤不太讚同的正欲開言,卻被青霜打斷了話語,“嬤嬤,本宮乏了,伺候本宮歇下吧。”青霜緩緩起身,托著笨重的腹部,從榻炕邊站了起來。
高嬤嬤隻得將己到喉邊的話咽了回去,攙著青霜向床榻走去...
轉眼間過去了半月有餘,李貴妃那廂並未傳出動靜,清華殿與甘露殿之間暫時相安無事。錫王宮內也未傳出任何動靜,不過錫王日漸康複神智己清的消息卻在宮裏不徑而走,李貴妃顧著與錫王一敘母子親情,更是顧不得青霜這廂了。
胡太醫仍舊隔上幾日,便會準時前來清華殿請脈,而每次請脈完畢,仍舊如往常一般,對青霜的胎位幾多叮囑後,又列出許多安胎的方子,而且隨著產期逼近,胡太醫方子裏的用藥,更加重了許多,滿篇皆是固胎養血的珍貴藥材,看來胡太醫對青霜這一胎異常看重。
雖是如此,青霜卻不再服用胡太醫所開的藥材,每日裏隻讓高嬤嬤熬些滋補的湯水服用便此作罷。膳藥坊照胡太醫的吩咐,每隔三日便會送來的放多藥材,也被高嬤嬤閑置在了側房無人問津。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眼下己入正夏時節,青霜六甲之軀,瞌睡較常人多上了許多,每日晨起用過早膳,稍作走動以後,便困倦難當又會回房微盹。
這日,青霜剛回房小寐不久,胡太醫再次依時前來請脈。
“胡太醫您來的不巧,小主剛歇下不久,此時喚她起身恐怕會有所驚擾,胡太醫不如入側房小坐片刻,用上一盞茶水,待小主多歇會兒再請脈的好。”高嬤嬤招呼著胡太醫往側房走去。
“如此也好,有勞高嬤嬤。”胡太醫與高嬤嬤同為宮中老人,二人之間很是熟絡,也不與之多禮,笑應著隨高嬤嬤進入側殿,剛一入房,便下意識的抬手在鼻尖處揉了揉,目光有些詫異的在房內暗中打量著。
很快,棗兒呈上熱氣騰騰的茶水供胡太醫飲用。
胡太醫點頭道謝,端起茶盞淺抿一口,顯的極隨意的言道,“高嬤嬤,近日小主越發貪睡,可是夜是歇得不好,胎位可有不適之處?”
“小主很好,得胡太醫精心照料,夜裏睡的很是香甜,白日貪睡,則是孕期愈近,身子太過笨重之故。”高嬤嬤陪坐在旁,輕笑著言道繼續言道,“至於胎位是否妥當,胡太醫您每隔幾日便會前來替小主扶脈,想來您應比老奴清楚才是。”
“嗬嗬,那倒是,那倒是。”胡太醫有些尷尬的幹笑兩聲,繼續飲了一口手中的香茶,“婕妤娘娘吉人天相,母子康健乃是娘娘的福份,微臣隻是盡醫者的本份罷了。”
說話間,胡太醫放下手中茶盞,抬眸環視四周,目光停留在右前方櫃閣的大小數十包的藥材上,疑聲對高嬤嬤言道,“高嬤嬤,微臣多嘴一問,側房內為何會有如此多的藥材?”
高嬤嬤聞言笑顏微滯,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言道,“呃...此乃小主來不及用的藥材,隻是暫時放在此處。”
“來不及用?”胡太醫眸子裏滿是不信,索性起身走上前去,取出最上層的一包拆開查看,而後驚異的回身詢道,“高嬤嬤,此乃微臣前日替辰婕妤開出的安胎藥,怎會還未服用?”說著,胡太醫目光再次在櫃閣上搜索著,低聲言道,“看這藥材的數量,辰婕妤定然己經好長時日未曾用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