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崩!”青霜恍然大悟,神色頓顯嚴峻,“想不到昔日的淑妃娘娘,竟然是因為長期臥於此床,而最終導致產後血崩離世,如此說來,那二皇子定是因為在母體內受其毒香所害,使得先天不濟,誕下不久才會早夭於世。”
青霜細細分析,背心寒意越發濃重,“如此一來,本宮總算明白,為何李貴妃會想方設法的,將本宮調入清華殿內居住。原來她是打算讓本宮走淑妃娘娘的老路。倘若本宮他日生產,果真如淑妃娘娘一般離世,宮人也不會想及其他,隻會往鬼神方麵去猜測。可見李貴妃此招出的當真毒辣,不僅害了本宮性命,還讓本宮死的理所當然,宮中上下無人會起疑心,隻會更加堅信清華殿乃不祥之地的說法罷了。”
“好可怕,小主,此事好可怕。想不到淑妃娘娘的死竟然並非意外,而是死於他人毒手。”碧兒神經質的打了個冷顫,緊張的言道,“小主,此事需得請皇上前來作主,奴婢這就去請皇上...”
說話間,碧兒返身便欲向殿外奔去,高嬤嬤一急,揚聲呼道,“慢著,此事不可聲張!”
“高嬤嬤,為何不得聲張?”碧兒回身撅起雙唇,很是不服的言道,“如今證據確鑿,為何不能回稟皇上。今日幸虧及時發現,否則小主被那毒婦給害了,我們還懵然不知。難不成,嬤嬤你當年伺候過貴妃娘娘,所以才會不忍告發於她!”
碧兒雙頰漲的通紅,護主心切竟口不擇言的說起了胡話。
“碧兒,休得胡言亂語,嬤嬤與本宮同舟共濟一路患難走來實為不易,對本宮的忠心更是可昭日月,你豈能如此妄自菲薄!”青霜麵露不喜之色,說話的語氣也重了許多。
“小主...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碧兒自知失言,眼眶微紅眸子裏泛起濃濃的霧意,“小主,奴婢隻是太過擔心,才會失了言語,奴婢知錯了...”隨即,滿麵愧色的看向高嬤嬤,歉聲言道,“嬤嬤,碧兒無知妄言,還望嬤嬤不要見怪才是。隻是...隻是此事若不讓皇上作主,豈不是讓那李貴妃繼續逍遙法外,倘若她再對小主耍陰毒的手段,又當如何是好!”
高嬤嬤對碧兒的言語並不介意,寬容了笑了笑,輕聲言道,“碧兒說的有理,倘若李貴妃對小主再耍陰毒手段,我們豈不是防不勝防。這正是老奴心中所慮,故而在小主生產之前,我們需得裝作並未察覺一般,讓李貴妃以為小主己經中計而放鬆警戒,才不會另生害人的手段,這便是老奴不肯讓你聲張的緣故。”
青霜此時己恢複了平靜,淡聲言道,“再者說了,李貴妃在十八年前便己潛入庵內修行,而淑妃娘娘仙逝之時,明麵上李貴妃己不再過問宮中事宜。如今若拿前塵往事來舉證李貴妃的罪行,何以取信於人。”
“可是此事擺明了李貴妃是知情的,否則她又怎會提議讓小主入住清華殿。”碧兒細細思量,雖然對青霜的言語表示讚同,卻仍舊滿心疑慮的言道。
“若本宮猜的沒錯,於此事而言,李貴妃隻是幕後黑手,而真正出手者乃另有其人!”青霜凝神細想,越發感覺此事並非想象中那般簡單。
高嬤嬤正欲說話,卻感房內異香越發濃烈,不敢多作耽擱,顧不得插話步出殿去,對小承子好一陣吩咐,方才回身對青霜言道,“小主,此處異味甚濃,老奴伺候您去側房暫歇,小承子將床板拆卸換置,待一切收拾妥當以後,再回來的好。”
青霜點頭,起身在高嬤嬤的攙扶下,向側房走去,步出寢宮遠離擾人的異香,總算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穩立正殿階前,青霜環視著寬闊的殿院,目光最終停留在側殿方向不再挪開。
“小主,您是否記起了曾經居於側殿的何采女?”碧兒小心的詢問道。
青霜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本宮的確記起了芩兒,但本宮更記得嬤嬤曾對本宮說過,此側殿內曾經居住著一位長相嬌可的許美人。”
“小主,身子沉重久站定然疲乏,還是進側房裏坐下說話的好。”高嬤嬤攙著青霜步入一旁的側房,口中繼續言道,“不錯,那側殿內的確曾經住著一位眼睛圓亮,姿色尚佳的許美人。不過天妒紅顏,自從淑妃娘娘仙逝以後,許美人便不明不白的暴斃而亡。宮內傳言,正殿鬧鬼許美人被活生生的嚇死了,許美人死後本就圓亮的雙眸,更是瞪的幾乎突了出來,樣子極為恐怖,哪裏還有昔日嬌滴似水的美樣。”
這時,棗兒捧著一碗剛熬好的蓮子羹從後房走來,見青霜等人邁進側房,順著其步伐跟了進來言道,“依照高嬤嬤所言,那許美人倒真真的是位美人了?”
“那是自然。”高嬤嬤從棗兒手裏接過蓮子羹,一麵輕輕攪動,一麵看著棗兒言道,“徐美人去世那年,年紀不算大,和棗兒你大概不相上下的樣子。而且許美人的容貌與棗兒還有五層相似...”
不等高嬤嬤說完,棗兒己經不依的連連跺腳,雙頰漲的通紅的言道,“高嬤嬤快別拿奴婢與許美人比較,縱然她是主子,我是奴婢,可畢竟她己不在人世,高嬤嬤如此言語,豈不顯的晦氣!”
碧兒見棗兒如此認真,忍俊不禁的言道,“且先別說晦不晦氣,高嬤嬤說你與那許美人有五層相似,不就是表明棗兒長的好看,高嬤嬤好心誇你,怎得你還不樂意了。”
棗兒連連擺手,頭部擺的似撥浪鼓一般,“不要,不要,如此誇人,還是不誇的好。”
棗兒俏皮認真的模樣,直逗的碧兒與高嬤嬤輕笑不己,房內的空氣頓時顯的輕鬆了少許。
但青霜卻並未參言,隻管心事重重一勺一勺的喝著蓮子羹,眸子裏思慮更重了。高嬤嬤斂往笑意,抬手示意碧兒與棗兒噤聲,隨而輕聲對青霜言道,“小主,為何好端端的提起了許美人,難道您認為許美人的死另有隱情?”
“難道不是嗎?”青霜順勢將手裏的碗盞輕擱在桌案上,從懷裏掏出絲絹,輕輕拭了拭唇角,繼續言道,“宮中傳言正殿鬧鬼,可是本宮在殿內己住了這些個時日,怎得不見鬼神一說。嬤嬤,難道你當真相信,當初居於側殿的許美人是看見了鬼魂驚駭過度而亡?”
高嬤嬤不再言語,沉著的思慮著青霜的話語。
“嗬嗬!”青霜一陣冷笑,“本宮以為,與其說當年乃正殿鬧鬼損了許美人的性命,不如說是許美人心中有鬼,損了自己的性命,再有一種可能,便是他人從中作鬼,收了許美人的性命...”
棗兒到底年幼,見青霜一口一個鬼,不由得略顯驚慌的呼道,“小主說的好可怕,青天白日的,怎得扯到鬼上去了...”
碧兒急忙拉了拉棗兒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多話,同時小心的言道,“難道淑妃娘娘的死,許美人也曾參於其間...可是她僅為區區一名美人,哪裏來那麽大的本事,在淑妃娘娘的床榻上動手腳。”
“不僅許美人沒這個本事動手腳,就本宮如今的身份,若想在一位妃子的床榻上做下如此大的動作,也是不可能的。況且床板並非小件物事,若想將之浸入藥汁,需得在其床榻製作之時進行。後宮裏,有權安排妃位家具物件之人,舍鳳藻宮那位還有何人?”青霜淡淡的言道。
“哎,小主這麽一說,奴婢亂的很。剛才不是說害淑妃娘娘的是李貴妃嗎,怎得此時卻又扯到了皇後那廂,就連許美人也有份參於,奴婢想的頭都痛了。”碧兒麵露難色,被青霜的一陣言語,擾亂了思緒。
青霜抿唇一笑,“碧兒不必頭痛,一切隻是本宮猜測,本宮雖不敢斷定此三人在此事件中分別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但是本宮卻敢肯定,此事與她三人定然有著不小的關係。若想知道個中原委,需得仔細查證才是。”
“此時據淑妃娘娘逝世,己過去五年的時光,許美人也不在人世,皇後瘋癲癡狂被打入了冷宮,李貴妃更是把持六宮大權在握。若想查證又豈是容易之事。”高嬤嬤憂心的言道。
“嬤嬤說的是,許美人不在人世,自然不能開口說話。李貴妃老謀深算,又有大權在手,更是不能打草驚蛇,眼下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皇後娘娘。若想知道實情,照本宮看來,需得從瘋癡的皇後那廂下手。”青霜眸子裏精光微閃,環視眾人淺聲言道,好似在轉眼間,心中己經有了許較一般。
“可是,莫說皇上己經瘋了,說不出什麽話來,即使她沒有瘋症,定然也不會向我們如實道出當年真相。”碧兒接過話去。
“此言差矣,瘋子的話雖然不足以取信於人,可是往往瘋子說的話,才是真正的實話!”青霜的目光繼續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一臉茫然的棗兒身上,“特別是在看見故人以後,更會說出實在話來...”
順著青霜的目光,高嬤嬤側身看向棗兒,眸子裏露出會意的笑容。
棗兒被二人看的心中直發毛,怯怯的言道,“你們...你們為何看著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