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間,青霜與琴沁竟然同時出現異樣,安妃心中大驚,若僅是青霜突然昏厥,興許還會讓安妃心存疑慮,但琴沁乃自己陪嫁的侍婢,必然不會假意而為。如此看來,莫氏在武兒身上投下的香料果然暗藏詭異。
“琴沁,你可還好?”安妃起身前行兩步,卻又有些顧憚的停下了腳步。琴沁看來中招並不算重,雖然麵色仍舊極為難看,緩過一陣後,總算有了一絲精神,很快扶著月凳費勁的站起身來,有氣無力的言道:“娘娘,這是怎麽了,奴婢隻感一陣氣悶,渾身乏力一軟,便不知不覺的跌下地來。這是為何?”
安妃一時間也不明究裏,看著青霜仍舊在昏迷之中,卻又不敢靠近,隻得急聲對房外喚道:“來人,快來人!”
剛從外房沏茶前來的碧兒,聞得安妃急切地呼聲,連忙一麵應聲,一麵加快步伐奔了進來,“娘娘,有何吩咐?”
剛一入房,卻見青霜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當即一聲驚呼,手忙腳亂的將茶盞擱在紫檀圓桌上,正欲快步上前挽扶青霜,卻聞得安妃一聲急喝,“慢著,切不可輕易攙扶!”
毫不知情的碧兒,誤認為青霜昏厥乃安妃的責罰,不由身子一抖,眸子裏盛滿了淚意,當即向安妃跪下悲言道:“娘娘,小主當真極是無辜,娘娘您就饒過小主吧!”
安妃見碧兒誤會自己,也來不及多作解釋,急急的從懷裏掏出一方絲絹,扔在碧兒腳下,沒好氣的言道:“你這奴婢,真當本宮乃是非不分之人嗎,本宮也是為你著想,快將口鼻捂上,再去攙你家小主。”
碧兒抬手抹了一把眼眶懸而未滴的淚珠,雖然不解其意,卻仍舊照安妃的吩咐,將絲絹係在臉頰上,才上前將青霜攙扶起來,將其平躺在了床榻之上。
青霜臥榻仍舊沒有醒轉的跡象,在場者顯的極為無措,安妃正欲吩咐琴沁去請太醫時,小承子卻在房外回稟,“回小主,曾太醫求見。”
“來的正好,快快請曾太醫進房。”安妃如逢大赦,連聲呼道。
曾少聰一身風塵,大步邁入房內,抬頭一見安妃端坐於榻炕之上,而青霜側呈昏睡之姿臥於榻間,心中微驚,眸子時閃過一絲異色,照禮數正欲向安妃叩拜,安妃卻己迫不及待的言道:“曾太醫,勿需多禮,速速為邱采女把脈,看看她可有大礙。”
曾少聰心係青霜安危,也不再推辭,立即來到榻前,探手搭在青霜的脈門之上,寧神靜扶其脈,片刻之後,很是疑惑的詢道:“敢問安妃娘娘,邱采女為何會身中幻毒,據微臣所知,皇城內不應當有此邪物才是。”
“幻毒?何為幻毒?”安妃急聲詢道,聽曾太醫的語氣,好似此幻毒並非尋常之物。
曾少聰側身迅速吩咐碧兒速去打來清水,立即起身對安妃恭聲言道:“幻毒實則為邪幻迷毒,需用相生相克的香料搭配而成。若單用其中一種,僅會使人神清氣爽,精神亢奮,於人體並無異處。若遇得相克之香,輕者使人昏厥,重者使人神智不清,乃至瘋癲癡狂。此乃民間邪毒之物,皇城內是絕不會允許此物出現的,邱采女深居皇城,怎會受此邪毒侵襲呢?”
安妃聞得曾少聰的一番解說,迅速聯想到愛子眼下的症狀,當即明白愛子出現如此狀況,絕非摔傷所致,而是因為中了幻毒的緣故。心中怒火猛的騰起,五指下意識的緊握成拳,偑於尾指的鎦金鑲翠護甲,硌的掌心一陣刺痛,也好似全然不知一般。
“曾太醫,你來聞聞本宮這件白狐披肩,可有不妥。”安妃強壓怒火,沉聲對曾少聰言道。
琴沁連忙捧起披肩呈了上來,曾少聰頜首一聞,雙眉頓是倒立,抬頭對安妃急言道:“娘娘,何人如此大膽,竟然膽敢在娘娘身上投放幻毒?”
隨即回身看了青霜一眼,臉色一片恍然,“微臣明白了,娘娘這件披風被人投放幻毒,而邱采女擅調薰香,本體之上更是自帶異香。看來此人的舉動,並非衝著娘娘而來,卻是衝著邱采女而來。幻毒的藥效,唯有與其相克薰香相結合,才會產生效力。而投毒之人,定然熟知邱采女本身散發的香味,故而才會配出與其身上相克之毒。一旦邱采女接觸此毒,定會深受其害。”
這時碧兒己端著一盆清水進入房內,聞得曾少聰如此解釋也嚇了一跳,“曾太醫,此毒如此可怕,我家小主可有大礙?”
曾少聰從銅盆裏擰起麵巾絞了絞,慰聲言道:“無妨,無妨。好在娘娘的披風上,毒性並不濃鬱,邱采女隻是暫時昏厥,待她歇息片刻之後,再用濕麵巾輕敷一陣子,便會無礙了。”說話間,曾少聰己將手中半濕的麵巾展開,輕敷在青霜額部。
氣候嚴寒,房內燃著地龍,卻是暖意融融,那半濕的麵巾冰冰涼涼的敷在青霜額間,使得她很快便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眸,見榻前站著曾少聰,青霜正欲開言詢問,餘光一瞄卻見安妃穩坐在對麵,青霜隻得將己到嘴邊的話語,咽了下去,索性腦子也感覺沉的很,隻輕喚一聲:“好難受...”便很是乏力的不再多說什麽了。
見青霜如此容易的便脫離了險狀,但武兒卻神智不清,看來所中之毒,定是較青霜更重上許多。安妃越發掛念武兒了,“若曾太醫所言不虛,那武兒怎會較邱采女的病症重上了許多?”
曾少聰因為在宮外打探紫兒家中狀況,對於宮中近日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適才剛回到宮裏,還來不及前往太醫院,便急匆匆的趕來錦繡坊回話。因此他並不知曉,三皇子眼下的狀況。
“安妃娘娘,怎麽三皇子也中了此毒嗎?”曾少聰頓感此事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簡單,想不到此人竟然將三皇子也牽連在了其中,看來當真是喪心病狂,為達目的而不擇一切手段了。
提及愛子,安妃情緒再次低落,一旁伺候的琴沁,連忙將昨日發生的前因後果,細細講述了一遍。
“三皇子受傷了?並且神智不清,竟然連娘娘您也不認得了?”曾少聰頓感事態嚴重,好一陣思索,方才言道:“三皇子年僅三歲,自然受不得毒幻的侵襲。而且三皇子額部受傷,若不慎將那幻毒粉塵,染在了傷口上,毒性定然加重。微臣照琴沁姑娘適才所言判斷,想來三皇子神智不清之事,定是因為傷患處沾上了幻毒粉塵,故而病情才會如此洶湧。”
安妃聞言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對曾少聰言道,“既然己知道了武兒神智不清的病因,曾太醫速隨本宮同往,替武兒解毒。”愛子受幻毒折磨,安妃一刻也不願多等了。
“娘娘...”曾少聰很是為難的言道:“不瞞娘娘,幻毒若中的較輕,微臣倒還有法子解。可是如三皇子這般,其毒己滲入血脈之中,微臣一時也尋不到解毒的法子。”
言畢,見安妃麵色一變,曾少聰又連忙補充道:“不過娘娘請放心,既然己經知道了三皇子所中為何毒,解毒之日指日可待,隻是微臣需回到太醫院後,與眾太醫好生商議,再查閱醫書,定會尋出替三皇子解毒的法子,還望娘娘稍安才是。”
雖然目前並沒有解毒的法子,但曾少聰如此一說,安妃心中也慰藉了不少,“那曾太醫便不要再多作耽誤,快回太醫院裏,好生商議解毒的法子吧。”安妃心急如焚,連聲催促道。
曾少聰原本是為了紫兒的事,前來回複青霜,眼下安妃在場,一個字兒沒說出口,卻不得不返回太醫院,當下極不情願。可唯恐安妃看出二人義兄妹的關係,以及暗查紫兒的端倪,曾少聰也不便言明,隻得對安妃抱拳施禮應了下來。
隨即回身對青霜別有深意的言道:“邱采女,您體內幻毒雖然己解,但多少對身子也有些損害。邱采女不必心急,且慢慢養著,回頭微臣再開些調理身子的方子,上呈錦繡軒,三日之內定然會得以圓滿。”
青霜此時己經完全清醒了,在碧兒的攙扶下坐起身來,聞得曾少聰提及三日之期,少作思索,當下也明白了八分,輕聲言道:“那就有勞曾太醫了。”同時眸子裏瑩光微動,暗示自己聽明白了。
曾少聰放心的再次拜別離去。
曾少聰前腳出門,安妃見青霜無恙,也起身往房外走去,口中切齒低喃道:“莫氏,你這毒婦,本宮今日便要剝了你的皮,讓你生不如死!”
安妃碎語連連,青霜聽了個一清二楚,眼見安妃這一回宮,定會尋莫氏的麻煩,腦子裏更是記起了適才曾少聰臨行前,所言的三日之期,當即急聲喚道:“娘娘,您請留步,臣妾還有話說。”
“哦?”安妃回身,定定的看著青霜,“邱采女身子不適,不好生養著身子,還有何事要與本宮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