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靈石上出現的異常景象吸引了,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初寧和素錦瑤之間的小動作,唯獨除了姬重光。
他的眼角冷冷地掃過初寧,見她正把掉在自己身前那一小截百物休,用腳尖踢回素錦瑤身側,然後若無其事地抬頭,四處看看。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剛好就撞上了姬重光看過來的眼神。
其實姬重光的臉上很少有什麽明顯的表情,他也因此顯得過於冷厲,令人不敢接近。初寧隻覺得他那雙幽深如黑潭的眼睛裏,像有漩渦一般,臉頰上那處新月形的傷疤像被火燎了似的,一陣熱痛,他明明嘴唇沒有動,卻清楚地聽見他說:“太低劣了,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
此刻人多,初寧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衝口便要頂回去:“怎麽沒見過?難道你平時都不照鏡子麽?”
姬重光一愣,初寧還以為他被自己噎得無話可說,自覺得意,抬手向他比了個殺頭的動作,伸舌吊眼地作鬼臉氣他,接著便聽到一聲極度鄙夷的“幼稚!醜人多作怪……”
這一回輪到初寧愣在當場,她分明看見姬重光的嘴紋絲未動,可那聲音是他的絕不會錯,莫非自己聽見了他的心裏話。他竟然說自己是醜人!初寧一向覺得,除了臉頰上那處傷疤,她的五官至少還是耐看的。
她的思緒,被一陣吵嚷爭論打斷了。
“這算怎麽回事?素家兩位小姐一起跌過來,到底誰才是真凰命格?該不會想說,這兩位都是吧?”太子明顯有些急了,他已經娶了薛氏的大小姐做正妻,現在又冒出個人人都看見的真凰命格,算怎麽回事?要是休妻再娶,那就等於徹底斷絕了薛氏的支持。
站在一旁的薛念念冷著臉附和:“裝神弄鬼!要說真凰命格,除了宮裏的王後,就該是我的姐姐。”
安康公主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剛一看見靈石上的異像,她還滿心激動覺得這事總算成了,怨隻怨初寧也跟著攪合進來。隻有素遇心裏清楚,這根本不是他預先安排好的效果,他預先壓在靈石下麵的咒簽,還根本沒有啟用。
薑呈安似乎想說什麽,看了看臉色陰沉的素遇,閉了嘴什麽也沒說。
薑呈譽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笑嘻嘻地對著素錦瑤和初寧挑了挑眉:“讓兩位小姐分別各試一次不就行了,弄清了誰是真凰命格,趕緊挑個好日子送宮裏去,我父王春秋鼎盛,能再生下個繼承王位的人選也說不定……”
他跟太子一向合不來,因為上次搜查姬重光府邸的事,結怨更深。太子知道這個弟弟向來口無遮攔,也不屑跟他爭辯。
素遇輕咳一聲:“靈石隻能啟用一次,不能反複驗證。今天雖然不能確證誰是真凰命格,但是靈石上異像已經證明,真凰命格的說法是確實無誤的,日後總有能弄清楚的時候……”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一整塊巨石,已經碎裂成零零散散的碎片,散落得滿地都是。
“何必那麽麻煩,辨別真凰命格,再簡單不過了。”姬重光的聲音,清清冷冷,如同晃動在一汪湖水上的月色。
“要是姬公子有什麽好辦法,就請直說吧。”素音家與公子譽和姬重光都沒什麽交情,素遇對他便也談不上客氣。
“真凰命格,應該是命中注定,要一飛衝天的吧?”姬重光攏起雙手,“這麽一個真凰命格的人,應該就跟廚房裏的臭蟲一樣,怎麽打都打不死吧?”
這叫什麽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但又好像……有點道理。
“靈雀台擇選就在眼前,兩位小姐想必都是要去參加的。”姬重光漆黑如夜的眼睛裏,像是帶著深深的蠱惑一般,“到時候兩位小姐拿出真本事,分個勝負,要是哪位不幸香消玉殞,那就必定不是真凰命格。往自己臉上貼金,也得付出點代價。”
初寧聽了差點背過氣去,這人是有多希望自己死啊!不就拿了他個破罐子嘛,還不是因為他一言不合就動手,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眼神能化作咒簽,她一定先扇他兩個耳光再說。
旁人還沒做聲,太子先第一個應了聲“好”,不管是除去那個討人厭的私生野種,還是折了素家花了大力氣栽培的大小姐,他都樂見其成。
素錦瑤已經有點怕了,她心裏清楚自己應該不是什麽真凰命格,可她瞥一眼初寧,見她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瞪向一側,偏巧姬重光又是半邊身子隱在薑呈譽後麵,心裏頓時就像有隻貓爪子在抓一樣。她也絕不相信初寧會是什麽真凰命格,比就比吧,在靈雀台各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