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寧環顧四周,在角落裏看到一隻不大的小獸,長長的耳朵,大大的尾巴,看上去有些眼熟,身上的毛被染得一團紅一團綠。她身下那隻巨大的怪獸,在這隻小獸麵前,竟然瑟瑟縮縮、不敢上前。初寧隻好自己走近一點,蹲下去看看那小獸究竟有什麽特別。
“看什麽?沒見過快要化形的仙獸啊?”小獸忽地開口說話,體型不大,脾氣卻不小。
靈獸的修為高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化形成人,在真正化形之前,有那麽一段時間是可以通人語的。
初寧向前幾步,戲謔地說:“沒見過長得這麽別致的仙獸。”
“喂!喂!你可別看不起人啊!”小獸氣得直跳,“都是那些殺千刀的,要把我送給什麽公主做寵物,才給我塗得不男不女。”
初寧把手搭在額上,故意說:“哪裏有人?我沒看到。整個獸苑裏,除了我,都是一些禽!獸!”
小獸“嗤”了一聲:“不識貨!我可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它的黑眼睛骨碌碌轉了幾轉,蹭一下跳上初寧的肩頭:“我跟你做個交易,對我們兩個,都有好處。”
初寧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慢慢地“嗯”了一聲,心裏忽然湧上一個主意。靈雀台擇選就在眼前,可她的靈獸和靈器還沒有著落……而且,她算算日子,好巧不巧,今天是月初朔日,晚上沒有月光,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奪命追魂的大魔王,今晚還會再來要她的命。
想到這,她微微一笑:“你這麽了不起的人物,自己都沒有辦法,我能怎麽幫你啊?”
小獸急得轉了個圈:“給我一口你的血,我就能衝開這裏的禁製出去。隻要一口,手指尖兒上的就行。”
初寧聽得皺起了眉頭,越來越覺得這小獸的樣子眼熟,說的方法聽著也耳熟。她把手伸過去,拎了拎小獸的長耳朵:“你是不是……訛獸啊?啊,對了,你本來應該渾身雪白的……”
小獸很嫌棄地甩開她的手:“嗬!你總算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多虧你上來搗亂,要不然我還真沒那麽容易逃走。”
“我怎麽是去搗亂的呢?”這話初寧就不愛聽了,雖然在很多人眼中,初寧未曾認真修習,的確一直是無所事事的樣子,“我是去幫忙抓你的呀,是你咬了我一口……哦~~”初寧忽然拖著長聲,重重地點了點頭:“你咬了我以後,影木的迷惑作用就對你失效了。”
“哎喲!”訛獸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發笑,倒在地上接連滾了幾滾,“你還真以為,自己揮動幾根枯樹枝子,就能攔著我了?!那隻長得像條花裙子的破鳥,有鳳凰的血脈,我受了傷,不想跟它來硬的,那院子裏又到處都設了禁製,你的血,能讓你家老頭子的禁製失效。怎麽,你連自己家裏有什麽東西都不知道?這麽多年,你在自己家裏沒有被地火燎過?沒有被天雷劈過?沒有……”
初寧站起來,轉身就走。
“喂!喂!”訛獸急得又是一陣猛撲亂跳,“算我說錯了,咱們好商量。”
初寧折回來:“給你一口血,不是什麽難事,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做交換。”她狡黠地一笑:“你給我做半年的靈獸,我現在就……”
“你怎麽不說,把我烤了給你晚飯加個菜呢?你可真敢想!”訛獸聽了她的話,倒發起脾氣來了。
“不願意就算了。”初寧第二次轉身。
“別走,好商量!”這一次,訛獸幾乎是用喊的。
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幾轉,他咬咬牙:“半年就半年,不過說好了,我隻能假扮你的靈獸,不會跟你結契的。這半年裏,你每天都得給我喝一次你的血,就當是給我的工錢。”
一旦結契,就終生不能反悔,除非契主或者契奴中任何一方死去,這關係都沒有辦法解除。這一點,初寧當然清楚,反正她隻是需要一個通過靈雀台擇選的工具,假扮就假扮,她笑眯眯地比劃了一個成交的手勢,然後把手指伸過去。
訛獸在她手指上輕輕一咬,留下兩個圓圓的牙印。
“哎,為什麽我的血可以用來衝破禁製啊?”初寧隨口發問。
“你的事,你問我?難道我是你爹?”小獸一邊咕嚕咕嚕地吮吸,一邊含糊不清地回答。
一句話把初寧噎得直翻白眼,她就知道,跟這隻訛獸說話,等同於自取其辱。她“嘁”了一聲,又問:“那你總該有個名字吧?”
“當然有!”訛獸的眼神,在那短短一瞬間,忽然變得異常溫柔,“我叫明瞬,明眸善睞的明,瞬息萬變的瞬。”
“看不出來,名字還挺文雅的,”初寧笑笑,“喝夠了就先替我做件事,不然恐怕今晚我就死透了,你等著啃幹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