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晴到夜裏才順lì生下了那個孩子,蘇蘅一早便料到這樣,更是懶得理會她,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反正那個孩子跟她又沒有幹係,有那個閑工夫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不如關心關心司琴,司琴眼看著著要生了,偏偏這時候出了這樣的事,雖然記得淼淼的生辰,然而蘇蘅並不能就此放心下來。
司棋到底還是得了那個“名分”,隻不過蘇蘅心中有氣,並沒有因此便給她放了籍,畢竟,明麵上司棋之所以得以正身,跟蘇蘅沒有關係,是夏初晴緩過來之後跟薛老夫人求的情,表示自己寬宏大量不怪司棋,薛老夫人卻仍是氣司棋,將她安排到了個特別偏遠的小院,蘇蘅聽到這些時,隻心內冷笑了一番,便揭過了。
薛牧青因司棋的事,很是消停了幾天,蘇蘅甚至想著,以薛牧青對司棋的惡感,她要不幹脆抬舉抬舉司棋算了,如果這樣能讓薛牧青一輩子都不出現在自己眼前,那麽就算不和離,至少也可以眼不見心不煩,雖然她也煩司棋,但是比起薛牧青來,還是可以忍受的。
隻不過現在還不行,司琴眼看著不到一個月便要生了,這個時候把司棋這個能惹事的人召回自己身邊來,說實話,蘇蘅還是不放心的。
夏初晴那個兒子洗三並沒有辦――蘇蘅不可能為了這麽個足以讓自己丟臉的存zài大辦一場,薛老夫人雖然有心,然而她畢竟沒什麽人脈,薛牧青那邊自己也不願意大張旗鼓的操辦――蘇蘅覺得他可能是心虛,畢竟,當初他們婚前,薛牧青承諾過不納妾,而今才幾年,庶子都有了,他就算不在意蘇蘅的想法,總還得顧及一下蘇家那邊那些親戚。
蘇蘅醒來的時候,還是覺得頭疼得難受,昨日日頭正好,讓人把書冊都拿出來曬,驀地便又想起唐允來,這些年裏,唐允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消息,蘇蘅恨自己當初不肯多看一看唐允的手稿,否則也不至於如此無措,雖然算算日子,唐允還有不到半年就回來了,但是想想自己直至今日,還是沒能與薛牧青成功和離,蘇蘅又覺得有些心煩……
當然,她也怕因為自己重活了一遭,唐允也變了怎麽辦,畢竟唐允離開的時日並不短,這些年裏發生了什麽誰也難以預料,唐允未必還會是她“後來”重逢的那個唐允。
這樣患得患失的,難免便又多喝了兩杯――最近司琴憂心忡忡的,也不知是怕她貪杯還是擔心小孩的事。
蘇蘅頭疼得眼睛都沒睜開,整個身子感覺有些搖晃,聽得外邊的聲響,自己似乎是在馬車上……
自己為什麽會在馬車上?
想要睜開眼,想要起身來,一隻手卻按住了她的頭,蘇蘅嚇得僵了一瞬,那手卻按住她太陽穴,輕輕揉著:“怎麽?頭很疼嗎?”
是薛牧青的聲音,蘇蘅所有的困意都被驚走了,隨即發現自己的頭正枕在薛牧青腿上,更是被嚇得撞到了車壁――現在她確認了,他們的確是在馬車上。
薛牧青的手僵了僵,伸手撫上蘇蘅被撞了的地方:“疼不疼?”
疼倒是真的疼,然而蘇蘅此刻顧不上這些,她避開了薛牧青的手:“少動手動腳的,你想做什麽?”
“我為什麽在這裏?為什麽跟你一起?”蘇蘅確信馬車上隻有自己和薛牧青:“她們呢?向媽媽她們在哪裏?你把她們怎麽了?”
薛牧青沒有回答,蘇蘅跟他共處這麽狹小的地方,實在是坐立難安:“停下――我要回去。”
外邊的人並沒有理會,馬車還在不疾不徐往前走,蘇蘅想要直接出去,被薛牧青拉住了:“蘇蘅,我們好好談談吧。”
“我跟你一向沒什麽好談的,”蘇蘅搖頭:“我要回去。”她覺得薛牧青的神色很是怪異,多和他待一刻,蘇蘅都覺得不安,莫名其妙地把她帶走,不知要帶往哪裏――想想便覺得怪異。
薛牧青隻是製住她,不讓她接近車門處,蘇蘅簡直心急如焚,隻得將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為什麽會跟你一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向媽媽她們呢?你到底是把她們怎麽了?”她狐疑地看著薛牧青,越想越不對勁。
“沒什麽事,就是覺得你我應該好好談談罷了,”薛牧青聲音輕輕的:“蘇蘅,你身邊若是有人的話,你總是有恃無恐不肯聽我說,我也很難將事情說得清楚,向媽媽她們那裏你放心,我知會了她們。”
“我不肯聽你說你便可以這樣做?”蘇蘅簡直氣極,她可以從他輕描淡寫的話裏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麽簡單:“你把向媽媽她們怎麽了?”否則向媽媽她們不可能任由薛牧青將自己帶走。
“放心吧,已經沒事了,”薛牧青安撫她道:“她們畢竟是你身邊的人。”
蘇蘅仍舊是不放心:“不管你要跟我說什麽,你現在可以說了。”說完了她要回去了。
“再等一等,”薛牧青搖了搖頭:“就快到地方了。”
薛家在京城的莊子,蘇蘅知道所在,但是從未來過,蘇蘅不明白為何薛牧青要支開了眾人把自己帶到這裏來,心中那股不安始終是難消。
待得周圍連下人都沒了,薛牧青才開了口:“蘇蘅,現在沒了別人,你我開誠布公地談談吧。”
蘇蘅沒有坐下,打量著四周,想著自己應該怎麽離開這裏。
薛牧青笑了笑:“這院子裏沒有人,外邊卻是有人守著的……你出不了這個院子的。”
“你到底想做什麽?”蘇蘅惱了:“怎麽?嫌棄我礙眼了,打算將我拘在這裏,這樣就沒人能打擾你和夏初晴的好事了?”
“你果然還是介意初晴的事,”薛牧青給她倒了酒,自己卻不不打算喝的樣子,他低下頭:“蘇蘅,若你實在介意,那我們生個孩子吧?就屬於你跟我的孩子――”
“薛牧青你果然是瘋了!”蘇蘅氣極,更是不會接過酒杯:“我說過,我厭惡你惡心你都來不及,更不可能跟你有任何的關係!你想要孩子,夏初晴給你生了一個你還想怎麽樣?”
“那孩子……”薛牧青閉上眼睛:“畢竟不是你跟我――”
“薛牧青!”蘇蘅打斷他:“你跟夏初晴連孩子都有了,還跟司棋有了首尾,你怎麽還有臉跟我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看著薛牧青,聲音清冷:“薛牧青,你要知道,我嫌你髒啊。”
薛牧青神色有些頹喪,卻還是想要勸服她:“那些事……是我錯,你要怪我,我通通承受……隻是你總要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
“我早就不信你所謂的保證了,”蘇蘅搖頭:“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的話,那我隻能說――你做夢!既然話都說完了,那麽我便回去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杯子,忍不住嘲諷了一番:“讓我猜猜,你這酒裏莫不是有別的東西吧,薛牧青,我沒想到你也會使這下三濫地手段,隻可惜,我不會再讓自己中招了的。”當初那事她還記著呢。
薛牧青倒是坦然:“就是酒而已,你別多想。”
蘇蘅不信:“那你為什麽不喝?”
薛牧青搖了搖頭:“初晴的事……司棋的事……我說我喝醉了無知無覺你信不信?不管你信不信……這輩子我是不打算再碰酒了。”
蘇蘅嗤之以鼻:“你終於把過錯推到酒上了,我該感激你終於放過我了嗎?”
蘇蘅轉身要走,薛牧青叫住她:“蘇蘅,我們打個賭如何?”
蘇蘅不理他,還是想要出去,薛牧青又道:“蘇蘅,你不是想要和離嗎?”
蘇蘅終於回頭看他:“怎麽,突然想通了?亡羊補牢,現在想通了,倒也還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們打個賭,”薛牧青看著她:“如果我輸了,我如你的願和離。”
蘇蘅終於來了興致:“打什麽賭?”
“就賭我們能不能生一個孩子,”薛牧青看著她:“一個月為限……如果上天覺得你我不應該分開,給我們一個孩子,那麽便是我贏了――”
蘇蘅轉身便又要走。
薛牧青連忙起身拉住她:“如果……我們沒辦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那麽,我不強求你,那便是你贏了。”
“換一個簡單點的賭法,比如擲骰子或者看誰更能喝之類的,”蘇蘅看著他:“我還是那句話,我嫌你髒,我怕我對著你會吐――”
“如果我輸了,我來說服祖父,我將所有事都一力承擔,不讓你承受來自蘇家任何人的不讚同,”薛牧青看著她:“我親自跟祖父說,是我錯,是我不對,和離也是我的主意跟你沒有關係,這樣的話,祖父或許便不會怪你――”
薛牧青見她還是不答應:“蘇蘅,如果你想和離,隻有這一次機會……若你不答應,我往後不會再提起任何有關於和離的話來。”
蘇蘅掙紮了許久:“罷了,就當做是被狗咬了一口算了。”
然而她還是有異議:“一個月太長,一天。”
薛牧青看著她:“蘇蘅,你這日子未免跳得太狠了些。”
“是你說全憑天意的,”蘇蘅瞪他:“既然天意,何必要等那麽長?”
薛牧青歎口氣:“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直接回去吧,和離的事……我不會再提了。”
蘇蘅見他真的打算走,倒是有些遲疑:“兩天?”
薛牧青道:“我們回去吧。”
蘇蘅有些不情不願:“三天。”
薛牧青回頭:“二十天,蘇蘅,你要知道,我不想強迫你……然而,蘇蘅你若是願意的話,我們還是回去吧。”
蘇蘅知道他是嫌棄自己一天一天加太小氣了些,然而這種事哪裏是能隨意大氣的?
隻是薛牧青的確是難得鬆口提和離,蘇蘅想了想:“五天,這是我底線了。”
薛牧青低頭沉思了一會:“七天。”
蘇蘅想要反駁,想了想,卻也隻能答應了,隨即醒悟過來――她為什麽要答應這種事!
薛牧青不等她想通反悔:“我答應你,如果你贏了,你不用承受任何的壓力。”
雖然勸服自己說,就當做是被狗咬了一口,然而蘇蘅到底還是忍不住在一旁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