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二人都身受重傷,帛逸他在跟蹤乞丐一路過來的時候那是委實小覷了丐幫的實力、更小覷了濟濟一堂匯聚一處的眾數英才……時今殊兒身上這一些小傷就已令她昏昏然好幾次都險些兩眼一黑的昏厥過去,是顫動的頻率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才做了強持,那麽比她傷得還要重上許多的帛逸呢?他方才執劍的右臂又被一劍洞穿,如注血流還在噴湧,他有多少血可以流啊!
“胡說八道!”廝殺裏的帛逸兀聽殊兒一句,突然發著狠發著狂的追著一個乞丐一劍劍死死的刺下去,“姑娘是委實小覷在下,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叫一個女人保護!”
“我……”殊兒才欲發話就覺身子十分劇烈的一顛簸,知道是帛逸故意的。她便很識時務的緘默。
又聽帛逸忙裏偷閑強持笑語緩聲道:“我自幼跟著父親見過許多大世麵,丐幫這等小兒科的玩意兒委實難不倒我……你可能不知道。”他歇一口氣,“我有個暗衛名喚忻冬,她那一身劍術就是我教的……雖然吧,不是很了得,但她與我配合起來還是相當有默契。她……若在這裏,再比這多十倍的乞丐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帛逸委實是吹大話了,且這大話吹得無涯無沿兒不著邊際。不過殊兒在聽到“忻冬”兩個字時就已經愣怔了一下,腦海中靈光一閃的閃過了在二皇子府裏做侍衛的五妹。
就這時又是一陣血霧交織,劇烈的腥臭味兒刺激著殊兒,又加之一身數不清的大小傷口,她突然頭似濯鉛般的一暈!
明白自己就要昏迷過去了,也不知道這一遭昏迷之後還會不會有機會醒轉過來……又一陣身體懸空,她知道自己被帛逸抱著使輕功飛了起來。也分明能感覺到自帛逸身體上下傳來的那一脈脈不住的瑟瑟顫抖。隻怕這一陣飛行,他是用盡了所以的力氣吧!
沒能持續多久,二人就驟然一下衝著地表衝栽下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殊兒並著帛逸“咕嚕嚕”滾到了海邊,濕潮的海風夾雜些微腥氣獵獵吹鼓,方知這丐幫總部前院後院都是被海水環抱著的,這個地勢若不是混入其中、而是從外邊兒直接往裏麵攻打,則委實是易守難攻。
隻是眼下殊兒是無暇管顧這些了,她身體的忍耐已達極限,她再也堅持不住。
世界在她美麗的桃花眸中搖搖欲墜,陽春裏顏色鮮明的景深漸次退去了深濃顯眼的顏色,化作綽綽約約模糊迷蒙的被雨水衝洗過的油畫。眼皮沉重的似有千斤,殊兒的意識已經漸次被剝離,絲毫不受控製的緩緩然闔上了一雙眸子。
徹底陷入無邊昏厥的永夜之前,她隻覺手心一涼,似被身邊滾落一處的帛逸在匆促裏塞入一顆像珍珠、又像是玉的東西。
憑借最後一絲不曾透體而出的意識,她下意識緊緊握住。爾後就徹徹底底失去了全部的隻覺。
帛逸的情況亦不容樂觀的很,皺眉抿唇拚盡所有的力道死死將殊兒擁住。縱然是昏迷,縱是死……也斷不能落在丐幫這一眾人的手裏!若不陷入丐幫的囹圄還興許能有一線生機,若是陷入則注定是萬劫不複了!他明白。
眼見人群已然逼近,眼見自己周身全部的力氣在如抽絲剝繭般一點點剝離肌體。帛逸回頭望望那怒濤拍岸、狂瀾萬丈的不見底的幽幽碧海,又瞥一眼殊兒攥緊在手的珠子,牙關一咬、心下一橫,摟緊殊兒打了個滾,二人借著翻滾的力道衝栽進了無涯無際、冰冷刺骨的海水裏。
浩浩蕩蕩的海天一色襯托著兩個緊密相擁的身形,瞬間就明白了人究竟有多麽渺小……波濤不歇、浪頭脈脈,隻是一浮,很快被吞沒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