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培怒道:“多管閑事?我們不予餘力的救了你太太的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說我們是多管閑事?”
宋兆培那一甩用足了力,章盛呈的後腦一下撞到了牆上不堪疼痛。他捂著疼出,狠狠地瞪視了宋兆培幾秒,俯身再次向康聿容衝過去。
有了防備,又身手敏捷的宋兆培哪會讓他得逞,幾乎是一下將其按到了牆上,死死的頂著章盛呈的肩膀:“你瘋了?”
章盛呈是真“瘋”了。
自從和路宛眉相戀之後,這個女人就滲到他的血液裏。她在,他血脈暢通;她走,他血幹而亡。
現在路宛眉被她大哥強行帶走了,他必須得拿著離婚書盡快的趕回去,否則她就會另嫁他人。
另嫁他人?
路宛眉另嫁他人?
不不不,她嫁給了別人,他還怎麽活?
於是,他發了瘋似的找康聿容。找到這裏,聽了柯木藍的解說後,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拔掉康聿容身上的管子,她死了就什麽都省事了,連離婚協議書都不用簽了。
可是現在呢?
這兩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程咬金”,竟然一再的阻攔他。TM的,打又打不過,隻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們算了。
宋兆培的手勁兒極大,捏的章盛呈的肩膀生疼。他掙紮了幾次都沒掙脫掉桎梏,最後隻得冷眉惡語的說道:“我瘋不瘋的與你們無關。我是她先生,我現在要帶她走,希望兩位不要再做無聊的阻止。”
“你說你是她先生你就是了?她現在昏迷不醒,你說的話誰又給你證明?就你剛才的行為,我沒看出你是她先生,我到看出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好脾氣的柯木藍終於破功了,豎眉怒眼,言辭淩厲。
“你……”章盛呈氣的胸腔內燃起了一團怒氣,一時無言以對,冷笑了兩聲:“我看你們兩個才是莫名其妙的瘋子。”
“我們瘋不瘋的與你無關。”柯木藍把這話又甩給了章盛呈:“想當她先生,找人來證明。否則,是個男人都會說是她先生,我還說我是她先生呢,有用嗎?”
宋兆培把手一鬆,撇著嘴說道:“就是。倆嘴唇一碰就想認個太太?哪有這麽好的事兒啊?回去拿證據吧,拿來了有力的證據,我們就是想阻攔也阻攔不了。”
章盛呈的臉黑了個徹底,怎麽都沒想到會遇上兩個這麽難纏的主兒,陰鬱的眼神在兩人的臉上掃了兩圈,然後摔門而去。
看著被“砰”的一聲,闔上的房門,宋兆培忍不住蹙眉問道:“你說這人,真的是她的丈夫?”他表示很是懷疑。
“是吧?”柯木藍說,否則哪有人會隨便亂認太太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去看床/上的康聿容,這才發現,章盛呈剛才的撕扯扯亂了好幾根管子,輸液管已經在回血,柯木藍趕緊拔掉針頭,將液體梳理好,重新紮在了康聿容的另一隻手上。
宋兆培也將其它的管子整理好,還是不放心,說:“我還是去找醫生來看看吧。”
柯木藍也正有此意,點了點頭。
幾縷頭發粘在了康聿容的臉上,柯木藍俯下身小心的掀起來,往她的耳後捋。
突然,他的手頓住了,眼睛一瞬不瞬的定在了她的耳垂上。這個本來早已遺忘了的紅色的,心狀的,似疤痕,似胎記的東西,又出現在了他的眼睛裏。
原來是她!怪不得見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原來是她!
雖然這幾天他幾乎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但衛生這方麵他都是請科室的女護士幫忙的。他是醫生不假,可不到萬不得已,該避嫌還得要避嫌的不是?即便他在英國生活了好幾年了,可說到底他還是個傳統的中國男人。
這也難怪,他到現在才認出了她。
柯木藍就這麽怔著,一動也不動。老半天,他的嘴角緩緩地緩緩地往上彎起,最後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開門聲,打斷了柯木藍的思緒,他慌忙把手收回,閃開位置,讓醫生檢查。宋兆培一心隻在康聿容的身上,也就沒發現好友的異樣。
詳細檢查後,聽醫生說沒什麽事兒,柯木藍和宋兆培都鬆了口氣。這一折騰,就到了晚上,兩人倒著班兒的吃過晚飯後,宋兆培就回去了。
有了下午章盛呈鬧得那一出,夜深人靜時,柯木藍再看康聿容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同情,具體的多了什麽,也說不上來。
“下午那個男人真的是你的丈夫嗎?”柯木藍問:“如果真是的話,我到理解你,為什麽不願意醒過來了。”他頓了下又說:“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我不知道,僅憑一麵,我也無法對你的丈夫最出恰當的評價。可夫妻相處或多或少都會發生衝突,如果隻是誤會,你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了他,放棄了你自己,不覺得可惜嗎?如果是他傷你太重,那你為了一個不珍惜你的人而放棄了自己,你覺得值得嗎?你……”
柯木藍和前幾晚一樣,又開始對康聿容念起了“心靈經”。
黑暗裏,康聿容跌進了一個黝黑的深潭裏,周身充斥著冰冷與孤單,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害怕。可是就算這樣,她也寧願一個人孤零零的置身在這黑漆漆的深潭裏,不願意爬出去。
因為,這裏雖然陰森恐怖,至少沒有譏嘲與羞辱。所以,她閉上眼睛,任憑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向潭底滑去,滑去。
一滴眼淚,從眼角跌落,慢慢的溶入潭水中,消失不見。心如死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三年的婚姻,除了恥辱與恥笑,別的什麽都沒得到。
如果當年二哥沒有一睹章盛呈的風采多好,可惜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果啊,她的意識越來越淡,死亡在慢慢逼近……
可是就在這時,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是誰?是誰?為什麽要拉住她?
她努力的想看清這人是誰,可眼前迷迷茫茫霧氣昭昭,就是看不到他的臉;她奮力的掙紮著,就是無法掙脫掉這個人的牽製,
她想按著自己的意念走,無怪這個人的意誌力太強大,這個人的言辭太有說服力,最後猛力一拉,把她從深潭裏拽了出來。
清晨,康聿容睜開了不知道閉了多長時間的眸子,房間裏很安靜,待適應了光線之後,她的眼睛本能的緩緩地巡視了一下所能觸及到的事物,一切都是陌生的,這是哪裏呢?
康聿容一陣蠕動,驚動了趴在床邊的柯木藍,他頭一揚,看著她驚喜的說:“你醒了?”
“……”對,我醒了,可你是誰?康聿容的眸光弱弱的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努力的搜索著依然找不出對這個男人的一絲痕跡。
柯木藍見她一臉的怔然,料定她的神誌和意識還沒有清醒過來。本想立即去叫醫生,卻見她的唇不停的輕輕蠕動。
於是,轉身倒了杯水,用藥棉蘸濕了,再滴到她的唇裏。她的唇很蒼白,因為長時間的高燒下幹枯龜裂。
康聿容是真渴了,水滴一沾到唇瓣,她就迫不及待的吸口允,連續幾次,幹裂的嘴唇終於有了一些濕潤。
柯木藍把杯放下,說:“你心裏這會兒肯定有很對的疑問,不過再多的問題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剛剛醒來,具體什麽情況還不知道,我先去叫醫生,等醫生檢查之後,沒什麽問題了,到時候你問什麽我都會一一解答的,行嗎?”
康聿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幾分鍾後,主治醫生帶著兩個醫生和護士趕了過來。一輪簡單的檢查之後,醫生開始對康聿容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康聿容聽著醫生嘴裏嘰裏咕嚕的一大串,明知道是在和自己說話,可她就是一個字也回答不了。
一見這樣,柯木藍就知道康聿容不懂英語,於是自覺的充當了翻譯。
醫生走後,康聿容的目光不由的盯在了柯木藍的臉上,臉上的表情明顯在問“我到底怎樣?”
柯木藍仿佛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也沒囉嗦,直接說:“剛才醫生做了初步的檢查和了解,你的身體除了極度的虛弱外,應該沒什麽大礙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現在需要立即去做個全身的檢查。”
宋兆培不在,柯木藍又是一個大男人,很多的檢查他一個男人確實多有不便,最後他還是找了個自己科室的女護士幫忙。
接下來就是,樓上樓下,屋進屋出,這個儀器看完了換下一個。他們就這樣不停腿的忙活了一上午,等終於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康聿容已經精神不濟的又睡了過去。
檢查完畢後,醫生給出了最後的結論,病人一切還好,身體其他部分都沒問題。顱腔因為撞擊形成的血塊,暫時還不易消除,但就目前情況來看,血塊並未引起並發症,隻要進一步跟進,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醫生的話,不管是對康聿容還是柯木藍都算是真正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