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雪卻是站在那兒,沒有言語。
這件事情的確有蹊蹺。
“娘娘,屬下們在言曦宮裏搜查到了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已經經禦醫檢驗過了,都是些毒性較弱的東西,其中有一種便是那膏藥中的毒。”外邊的侍衛稟告道。
那些在言曦宮搜查出來的東西也被呈了進來。
看到那些東西之後,言夫人的神色有些古怪。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血雪,“娘娘,您竟然讓人擅自搜查我的宮殿?”
“本宮難道沒有搜宮的權利嗎?”血雪淡淡的反問道。渾然天成的氣勢,容不得旁人的質疑。
“若是是娘娘你蓄意想要陷害於我也未可知。”
“那些是王上身邊的侍衛,言夫人在擔心什麽呢?”她還能揣測是姬無傾在陷害她嗎?
“陸曦言,這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堇妾姬惡狠狠的看著言夫人,眸中有得逞了的得意。“你不是一直以天仙一般的姿態示人嗎?沒想到仙子也有墮落凡塵的那一天。”
按著宮規,言夫人蓄意謀害宮妃,進入冷宮閉門思過半年,罰奉一年。
這般懲處看著是不痛不癢的,可是冷宮是個什麽地方。那裏沒有主子的說法,進入冷宮之中便自求多福。況且,以堇妾姬的性子又怎麽會放過這個羞辱言夫人的機會呢。
而且,言夫人也是損失慘重,她的名聲在宮中一向是很好的。在宮女們看來很是和善很是好伺候,可是這件事情之後,言夫人的名聲也是一敗塗地了。
“血雪,是你幹的吧?我根本沒有那種毒藥,那毒藥不是我的……”直到言夫人被送進了冷宮思過也為承認過自己的罪行。
“還真是不思進取,竟然還敢冤枉王後娘娘!”堇妾姬是出了一口惡氣,臉上總算是恢複了些許的眉飛色舞。
陸曦言這樣對她,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件事情還是有些不對勁兒……
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似乎罪魁禍首並不是陸曦言,而是另有其人。
不過,陸曦言也不見得同堇妾姬的事情毫無幹係。從她的宮殿裏搜查到的那些毒物來看,她的確是想對堇妾姬下手,隻是並不是藥膏裏的那種植被,而是別的東西。
她是被罪魁禍首給利用了吧。
“娘娘,奴婢有話不知道該不該說。”鈺芷見自家娘娘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不由的道。
“何事?”
“其實,言夫人確實是在那膏藥中動了手腳,在送給堇妾姬的膏藥中動了手腳。不過,言夫人說隻是一種慢性的藥劑,讓堇妾姬的身上長些紅點什麽的。”那時候言夫人還是她眼裏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姐,看不過那堇妾姬平日裏太過囂張了,借此教訓教訓她。
“為何同本宮說這些?”她早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倒是鈺芷的話讓她更加的肯定了。
“奴婢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娘娘在想些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堇妾姬的事情。”鈺芷道。心裏是有些慌了,她不想讓王後娘娘覺得她是個背主忘義的人。
雖然是言夫人先棄她於不顧,可是她卻不能落井下石。方才之所以告訴王後娘娘那件事情,隻是不想對自己的主子有所隱瞞。
“你不必慌,本宮明白你的意思和想法。”血雪安撫道。
雖然語調清冷的,麵上也是沒有過多的表情,可是鈺芷還是放下了心來,感覺很安心。
夜晚,安雪宮照例準備好了清淡的膳食,這是王後娘娘的口味。隻是因著王上要來用膳,便又做了幾道可口的菜肴。
果然,姬無傾到了晚膳的飯點便到了安雪宮。
用過了晚膳安雪宮依舊很安靜,沒了小溪兒調節氣氛,兩人的相處似乎便有些不溫不淡的。
兩人各自洗了浴,血雪已經坐在了床榻上,手裏拿著一本書‘看著’,整個人被恬靜和柔和籠罩著。
她披散著長發,額前長長的劉海有些遮擋她的雙眸,不過這也無礙她看書的認真和熱情。她穿著紅色的睡袍,素淨的臉龐襯得很是白皙,像是飽滿的花蕾。
一襲白色睡袍的姬無傾也是上了床,自然而然的坐在她的身旁。
他也是散著一頭烏發,長發隨意的散落在他的肩頭和後背,襯得很是俊逸。
他似乎是沒有什麽睡意,撐著頭便看著身旁的血雪,見她微微側著身子,拿著書的架勢也是有模有樣的。
“王上還不睡嗎?”她放下了書,難道是她打擾他睡覺了嗎?
“雪兒不睡,孤王又如何睡得著呢?”他輕聲道。低低的嗓音帶著幾分玩笑和不正經的意味。
“那臣妾這就睡。”說著,她已經躺下了身子,籠著錦被要入睡的模樣。
“這就睡了嗎?”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
她可真是安靜,閉上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想著,他俯下了身子,隔著被子將那人兒抱了個滿懷,下巴蹭著她柔軟的發頂,香香的,淡淡的,卻是很好聞的。
大約是屬於她的香氣。
血雪是被他的動作給驚了一跳,感覺自己被他給結結實實的抱著。倒也不反感,隻是奇怪的很。兩人的溫度似乎都貼近了,被他抱著睡覺也挺……舒服的。
連帶著心跳都悸動了……
“王上……”她輕輕的喚著。
“嗯。”姬無傾哼了聲,卻是睜著眼睛瞄著一旁的紗帳,一副慵懶的模樣。
“您聽說言夫人和堇妾姬的事情了嗎?”
“血兒不是都處理好了嗎?又為何要問孤王。”隔著錦被似乎是摸到了她的腰身,他的拇指輕輕的摩擦著,倒也覺得挺有意思。
“隻是臣妾覺得有些奇怪。言夫人似乎並不是罪魁禍首。”她輕輕的動了動身子,試圖躲避他的碰觸。
然而,姬無傾卻是有些強勢的,將她給緊緊的抱著,不容她的小動作。“此話何解?”
“言夫人是真的對堇妾姬動手了,可是卻是有人魚目混珠,從而利用了言夫人。”她輕聲道。她並不是要為言夫人討個公道,也不是要彰顯她的大公無私。
她疑惑的是,那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便是言夫人不是真正的犯人,可是這點已經足夠了,她並非無辜不是嗎?”姬無傾道,語調有些慵懶的。
他側著身子,隻露出了半張容顏,完美的側臉顯得很是魅惑,就像是一柄黑白山水畫的折扇,黑與白之間的完美融合。
他如此慵懶,似乎言夫人的冤屈並不能讓他提起一點兩點的興致來。
血雪感覺到他的下巴親昵的抵著她的發頂,心思不由的一動。她為何從來沒有想過,或許,那個幕後之人是……姬無傾呢。
翌日,冷宮裏是傳了一個壞消息。
被打入冷宮反省的言夫人突然懸梁自盡了,還寫了血書義正言辭的表明自己的清白。人被救下來時已經是隻剩下一口氣了,看起來不像是作假的尋死覓活。
聽到這個消息時,血雪正在自己的院子裏修剪放在桌上的花草。
那是一盆極為珍貴的竹鬆,形態似竹似鬆,生長的極為青翠,形態也是頗為的美觀。
“言夫人現在如何了?禦醫怎麽說的?”她摸索著修剪著竹鬆,語調淡淡的問道。
“回娘娘的話,言夫人暫無大礙,隻是禦醫說她是心緒鬱結所致,冷宮裏恐怕不適合她的修養。”那小太監稟告著,低著頭就怕這位王後娘娘會突然發火兒。
“原來如此。不適合修養嗎……”她沉吟道,表情上帶著些許的思索。
雖然言夫人在這件事情上的確算不上主謀,可是她也不是無辜的。這般的心緒鬱結是如何都犯不上的,所以,她不過是想變著花兒的出冷宮罷了。
“娘娘,外邊堇妾姬求見。”正想著,守門的小太監來報。
堇妾姬嗎?這般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是害怕她將言夫人的懲罰給收回了嗎?
“對了,聽說今早堇妾姬也去冷宮了?”她繼續剪著自己的盆栽,對那禦醫身邊的小太監問道。
“回娘娘的話,確實是如此。”那小太監道。
這也難怪了,言夫人雖然表麵上是個單純天真的模樣,可是她的心思深沉,又如何能夠受得住堇妾姬的折辱呢?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先下手為強吧?
“既然你家大人說冷宮不適合言夫人的修養,意思是言夫人的心緒鬱結是治不好的意思嗎?”雖然言夫人和堇妾姬都不是善茬,可是想讓她這麽簡單的便低頭,那委實是不好商量的。
“大人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冷宮裏的環境……”那小太監道,有些為難的。
“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回稟你家大人,若是治不好便換個禦醫去診治,也不會為難你家大人的。”她的話說的清清淡淡的,沒有多少的氣勢。
可是那小太監是聽出來了,這位王後娘娘的確是不好招惹的。連忙道是,便匆匆忙忙的退下了。
“至於堇妾姬,且讓她先回去吧,將臉上的疤痕找禦醫好好的調理調理,說不準還能有個盼頭。”天天盯著言夫人也不是個辦法,對她臉上的疤痕也沒有半點的好處。
待兩方人馬都給打發走了,她才對自己的大宮女桃心道,“既然言夫人已經病了,本宮也不好繼續苛責了她,從她宮裏播兩個宮女去冷宮伺候她的起居,待半年的懲處過了,本宮自然會讓她搬出冷宮的。”
“奴婢領命。”桃心行了行禮便去傳她的口諭了。
冷宮那邊和堇華宮總算是消停了不少。言夫人不用受堇妾姬的折辱,堇妾姬也不必擔心言夫人被放出冷宮,什麽苦都不用吃。
惠齋那邊聽聞了王後的處置,不置可否的。
“這位王後的確有幾分本事,一兩句話便解決了燃眉之急的事情。”太後理著手裏的佛珠,“也是我們姬國的福分吧。”她的嘴角微微彎了彎。
可惜,同樣也是她皇兒姬無傾的福分,那就不大好了。
再說,她一直想讓玉簫做王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