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娘娘？”若蘭滿臉詫異，拉起她的手輕聲問，“琬兒，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琬清與她探究的目光相撞，眼中泛起點點淚光，“皇上的旨意還沒傳開，我已晉位從一品妃，另賜封號為瑾。皇上念我素來喜靜，便答應了我的請求，允我獨住這承乾宮。若蘭姐姐，是我…是我把你們趕走…”
若蘭向後趔趄了幾步，“是不是因為沈氏…”
“不是！”蘇琬清打斷了她，不願她離開時還對自己有牽掛。從今天起，她會到別的宮中，便與自己再無瓜葛，有朝一日自己淪為階下囚，也不會牽連到她。
“那是因為什麽？你不說清楚，我怎能安心離開？”
領事太監輕咳一聲，滿臉堆笑道，“瑾妃娘娘和小主先聊著，奴才們先進去收拾東西，這天兒眼看著就要黑了，隻怕安排不好小主遷宮。”
若蘭原想說不準，奈何蘇琬清卻答的比她還快，“有勞公公了。”
領事太監拱袖道一聲“不敢當”，領著太監宮女進側殿收拾東西去了。若蘭尚依依不舍地牽著蘇琬清的手，“你快告訴我，你和皇上到底怎麽了，我原以為沈氏栽倒後，你便能和皇上和好如初的。”
蘇琬清絕離般地將手抽了出來，“不關皇上的事，我隻是最近身體抱恙，想清靜清靜罷了。倒不知姐姐，此去哪個宮？”
若蘭掃了一眼側殿裏搬東西的宮人，“剛才聽那太監說，撥了鹹福宮給我和瑞嬪住，兜兜轉轉，我還是又回去了。李妹妹卻沒能和我們一起，被指到景福宮了。惠婕妤素來強勢，雪兒性格又是那樣軟弱，以後隻怕少不了受罪。”
“她是宮女出身，進玉牒後又極少承寵，平日裏鮮言少語，在這後宮也沒什麽人緣。經你這麽一說，我…我卻真的擔憂她…”萬千滋味在蘇琬清心中纏繞，她此刻亦是束手無策。
“你放心罷，鹹福宮離景福宮還算近的，我往日多照顧她便是了。隻是…我們一去西六宮，便與你隔著遠了。琬兒…我…”若蘭泣不成聲，這遷宮倒如同生死離別一般。
蘇琬清深知當斷則斷，此生能收獲如此情誼，亦不算失敗。她好言相勸幾句，便見太監宮女收拾體己妥當。在領頭太監再三催促下，若蘭、瑞嬪等人終是踏出了承乾宮的門檻，穿過長巷朝西六宮而去，漸漸匯入暗沉的夜幕，終難再見。
等了有幾日，皇帝的聖旨方傳遍後宮：沈氏廢為庶人，賜鴆酒。廢庶人劉氏蒙受冤屈而死，僅複昭儀位。
四妃之中折了兩個，為避免後宮勢力失衡，皇帝再下旨：晉嘉婕妤為瑾妃，惠婕妤為惠妃？。而景仁宮麗妃與景陽宮錦妃，則默認與慕容貴妃、楊賢妃齊平，共為四妃。
不過，令後宮眾人詫異的是，承乾宮瑾妃的牌子也被從敬事房撤走，據說是皇帝的意思。一時之間，宮嬪多感慨君恩涼薄，昔日瑾妃蘇氏盛寵六宮，而今卻也隻能落得孤寂終生的下場。至於緣由，終是無人明了。
很快便到了臘月十六這天，皇宮大內的廊簷上已掛滿火紅的燈籠，畫紋亦是紛雜多樣，百子千孫、花好月圓、龍鳳呈祥隨處可見，年的味道愈發濃重。
慕容茵兒身著紫貂大氅，頭戴繁飾，一步一搖來了靜室。初入這所淒清冷寂的院落，便聽見女子瘋癲的狂笑聲，震得耳膜隱隱發痛，令她不覺皺起了眉。
守院子的嬤嬤連忙告罪，“貴妃娘娘恕罪，這元庶人瘋癲有一段日子了，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咬人，奴婢們也是沒有法子，才用鐵鏈將她捆綁起來。”
“無妨。”慕容茵兒緊了緊脖頸處的係帶，繼續朝前走去，“沈氏關在哪兒？”
“就是前麵那間。”
慕容茵兒唇邊勾起淡淡的笑，“送沈氏歸西之前，本宮有些話要對沈氏講，你們…便都候在外邊吧！”
凝雪將一把金葉子塞進掌事嬤嬤手中，那嬤嬤許久未見過這樣的額賞，自是歡喜的緊，連連應下了。
慕容茵兒推開破敗的房門，卻見沈青蓮正坐在高腳椅裏。與她之前想的不同，這個女人打理地一絲不苟，臉色從容，倒像是早就準備好赴死一般。
“你來了…”
慕容茵兒微微挑眉，“你怎知道會是我？”
沈青蓮冷笑不已，“我雖然敗了，但也不是敗得一塌糊塗，貴妃娘娘若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真枉姓慕容了。”
“既然如此，本宮便不與你兜圈子了，你知道什麽就趁早告訴本宮吧，也許對扳倒仇人有用呢。”慕容茵兒悠哉地坐在她旁邊的高腳圈椅裏，抖抖大氅上的灰，甚是傲然。
“那也要看貴妃娘娘拿什麽來交換。”
慕容茵兒頓時有些惱怒，側過身盯著她道，“沈青蓮，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跟本宮談條件？”
沈青蓮蠻不在乎地道，“我確實沒資格跟貴妃您談條件了，不過…”她轉過臉來毫無畏懼地對上慕容茵兒的目光，“我還記得貴妃當年是如何輸給衛萱茹的，即便不能親眼看著你再敗給蘇琬清，卻也能幻想一二。”
“你！”慕容茵兒最恨別人提起衛妃，起初她並未覺得蘇琬清和衛萱茹哪裏像，之後察覺到這兩人不僅容貌肖似，連性格都如出一轍，便愈發憎恨蘇琬清。
她強行按捺下胸中的怒火，平和地問道，“你有什麽要求？”
沈青蓮聽到事情有轉機，立刻改變了剛才強硬的態度，“我要你護佑衛菀一生一世平安！”
慕容茵兒不由在心底嗤笑，“衛菀那丫頭，不是你親生，你當日親自挑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你不懂，我親眼看著衛菀從繈褓中的嬰孩長成玲瓏可愛的小姑娘，你怎會理解母女親情！”談及衛菀，沈青蓮情緒激動難平，“你是貴妃，甚至將來會成為皇後，我要求不多，隻要衛菀能平安一世便好！”
慕容茵兒思慮片刻，道，“好！那你拿什麽來交換？”
沈青蓮緩緩坐回了圈椅中，“蘇琬清…與衛萱茹似有瓜葛，昔日她被關入頤和軒時，有兩股勢力暗中保護她，皆非皇上的人。其中一股並不明確，而另一股卻露出了馬腳…”
“誰？！”
沈青蓮深吸一口氣，“楚 - 修 - 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