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佳成

紫鳶傾歌

第77章 甲光向璘

書名:良緣佳成 作者:紫鳶傾歌 字數:4315

夏承熙十年,夏駐兵以驅柔然族,然三軍流言不斷,軍心不穩,帝命人察之,於三軍前斬殺主使。三軍震懾,俯首聽令,唯帝是尊。

宇文徹的鐵腕又被三軍將士領會了一番,他當了十年皇帝早已熟諳如何降服人心。大部分將士都僅僅是好奇而已,掌權者是誰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隻要他們能打勝仗、減少傷亡、按時能拿軍餉便已滿足。

所以當皇帝斬殺散播流言的主使時,他們便被震懾到了,自然不敢再多言。

最終,多方費盡心機策劃的這個局就這樣被宇文徹解決了。柔然示弱,退離邊境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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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蘇琬清來說,自落紅以來的日子過的是那樣的漫長。代王府裏好景致,但她卻無心欣賞,夜夜入夢極深,那個枉死的孩子啼哭不止,問她為什麽不要他。

“貴人,您用點兒點心吧,這是廚房裏新出爐的,還熱乎著呢…”蕊紅弓著身,雙手奉上。自代王親至那夜過後,她膽子變得愈發小,和蘇琬清說話都止不住地在顫抖。

蘇琬清生硬地取了一塊放在嘴裏咀嚼,滿腦子想的都是孩子,她甚至能預見孩子可愛的模樣。

“殿下讓人來傳遞消息,說是皇上派了大臣來接貴人去承德府休養,不日即可抵達。殿下跟您提過的事情,請您再仔細考慮。”

蘇琬清冷笑著勾了勾唇角,這位代王還真是不死心,宇文徹那般精明睿智,禦駕親征都能將京中布局安排的妥當無遺,他日回到京中,又怎麽可能再放出機會來?代王這白日夢算是醒不了了。

“我知道了。”蘇琬清靠著床榻梨花木架子而坐,頭緊緊貼著藤蔓刻紋,模樣倦怠不已,“蕊紅,你不必怕我,我不會為你招惹來麻煩的。”

蕊紅怯懦地點了點頭,“謝謝貴人。”

“可你好像也很怕代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蕊紅臉色如紙一樣蒼白,雙唇竟有些發紫。蘇琬清頓時察覺到了異樣,她決心探查一番,“這房中隻有你我二人,你坐過來悄悄對我說,我是皇上的妃嬪,興許能幫你的忙呢?”

蕊紅不肯挪動,蘇琬清伸出手去拉她,觸及到那雙小手卻是如冰窖一般的涼。

“我的孩子沒了,皇上歸京必會補償於我。而你,這些天照顧我很是盡心,把你要到我身邊來伺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真的嗎?”蕊紅顫著聲音問道。

蘇琬清柔柔一笑,拿出一枚蛟龍出海紋的玉扳指放到她麵前,“這是皇上送給我的相思物呢,是他平日裏經常戴的。”

“奴婢…奴婢是孤兒…,六歲那年被殿下從乞丐幫裏帶回王府的。”蕊紅眼眶變得濕紅,娓娓道來身世,令人嗟歎,“殿下原是要奴婢學琴棋書畫的,但奴婢太笨了,什麽都學不會,殿下一怒之下,便讓奴婢做伺候丫頭了。”

蘇琬清拉過她的手,細細摩挲著,溫柔地道,“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原本是毫無交集的,如今卻由你照顧我多日,這便是緣分。你做事盡心盡力,甚合我意,日後我對皇上講,要你進宮伺候如何?”

蕊紅抽泣著搖頭,“謝貴人抬舉,奴婢的命是殿下給的,就算有朝一日殿下想要回去了,也不為過。”

蘇琬清知道蕊紅心性純真,即便再畏懼代王,在她內心裏,第一認知還是救命恩人。可宇文恒的想法恐怕沒這麽簡單,讓一群花季少女學琴棋書畫,很有可能是計劃把她們送進宮當耳目。更有甚者,能成為皇帝的枕邊人,則是再好不過。

在代王府整日無趣地悶在臥房中,終於在三月初六這天,戶部主事章育安排好了一切,迎蘇琬清出府,而後北上承德府。

此時萌萌春意已然感知,天地間一片新綠,明媚的陽光傾灑在身上,倍覺舒適。春燕自南歸,在柳樹上站成一排嘰喳啼叫,時而銜了泥到房梁下築巢。

蘇琬清駐足呼吸了片刻新鮮空氣,而後登上了馬車,蕊紅隨後跟了上來,將白鵝絨小毯子鋪蓋在她的下半身上。

“沒想到代王居然準你繼續侍候我。”蘇琬清側首望著她道,她臉上卻帶著一點兒失落。

“能伺候貴人,是奴婢之幸。”

蕊紅話音剛落,便聽章育在馬車外請示,“蘇娘娘,咱們這就準備出發了,您有什麽需要直接對臣講便是。”

隔著碎花窗簾,蘇琬清淡淡應了一句,“有勞章大人了。”

馬車緩緩駛動,蘇琬清撩起一角窗簾向外瞄了一眼,代王也正別有深意地盯著這輛馬車。這個局中,唯一的疏漏便是讓宇文恒對自己起了疑心。

承德府離京城並不遠,然蘇琬清落紅尚不足一月,盡管用藥有些好轉,但處處應當謹慎小心。除了皇帝的禦前侍衛陳逸率人在暗中保護之外,甚至從羽林軍那調了一百人來防護。而蕊紅更是盡心竭力,每日膳食必安排妥當。

這一日已走到懷化,他們一行在官驛住了下來。官驛建在郊外,鄉野之間極為靈雅,時而有牧童與腳客經過。

蘇琬清正坐在桌案前一勺一勺地喝著清粥,偶爾感覺口中乏味時,便用筷子夾一點蘿卜絲鹹菜吃。一連多日,她一直沒有胃口,進食格外少,下巴都瘦出了尖兒來。

章育風風火火地從外邊趕來,跨進屋子方道,“稟蘇娘娘,皇上已快馬加鞭趕到南城門口了,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大約便能到驛站了。”

蘇琬清捏著勺子的手一滯,反應過來便扔下瓷勺向外跑去。蕊紅忙拉過檀木衣架上的披風跟著跑了出去,一邊喊,“貴人,您慢一點!”

蘇琬清的心緒徹底被打亂了,皇帝就要回來了,她總覺得自己無法麵對他。他心裏是那樣期冀那個孩子,可她最終親手斷送了那個小生命。

飛騎踏塵而來,遠遠瞭望到那個挺拔偉岸的身影,蘇琬清幾近不能把持自己,淚水簌簌而下浸濕衣襟。她捂嘴大喊了一聲,“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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