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們是一路奔波去縣城送錢糧的,百姓們夾道相迎,說了許多感謝的話。
那些在官場混了多年的主簿們、從官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麵,而且自己的努力被人如此肯定、讚揚,
一時之間心裏也是激動歡喜,有的還熱淚盈眶,覺得自己這一路的辛苦都值得了。
為官者若能得朝廷嘉賞、得上司倚重、得百姓愛戴,便是最榮耀的事情。
陸續回來的人都被葉子皓特許先回家休息,歇好了第二天再來匯報工作。
如此有人情味兒的上司,可讓大家更加感受到了溫暖。
雖然他們此行是職責需要,也是領命而行,再辛苦也是他們份內的事,必須做到的事。
但上司卻知道你的辛苦、體諒你的辛苦,這就夠了,比說一百句虛偽的客氣話更實在。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早早地來了,在葉子皓到衙門時,便過來匯報工作,將這一路擬寫的資料、文書交給他。
葉子皓匆匆看了一眼便道:“一會兒我還得升堂,稍後再看,你們辛苦了,晚上到我那裏喝一杯,再來詳聊。”
幾人立刻高興地作揖答應了,便識趣地退下。
大人不但許了他們休息時間,晚上還擺犒賞宴,而不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們的辛苦,跟著這樣的大人當官,真是幸運。
他們走後,葉子皓便將那些資料交給葉華英,低聲道:“華英哥,你拿回去把這上麵的數目都算一遍,等中午再與周先生對一下。”
葉華英便領了任務回後衙去了,而葉正誠則收拾了今天要升堂的的東西,同葉子皓往前頭去了。
葉正誠和葉華英回來,葉子皓就覺得輕鬆多了。
再加之最難辦也最有大成效的三個項目如今都落實了,而且取得不錯的成績,葉子皓心裏是鬆了一大口氣的。
就算這官隻能做到這裏,他也覺得值得了。
而那八十三件案子,估計這個月就能全部審完,雖說最近又收到幾張新狀,但多是民事糾紛,容易調解。
而且有人遞新狀,也是因為信任新任城守,覺得自己處理不了了,就跑來找葉大人評理。
但葉子皓身為城守卻不能私下調解,不然私下發生了什麽,若有人誣陷他私收賄賂,他都有嘴說不清。
因而,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兒,他也會先收狀紙,再擇日升堂當眾處理。
而今天,因為六房主簿都已回崗,也就意味著所有的事情都有個結局。
當天衙門也更新了這個結果,讓外麵關注的百姓們都知道,錢已撥到了百姓和各縣學還有府學手中,而剩下的錢還有多少,打算做何用,也在牆上寫著呢。
當天中午,葉子皓也給顏榜眼和李探花寫了私人書信,又寫了折子,準備第二天送出。
當天傍晚,葉子皓在水榭設宴款待一眾從官們,又說了一些此行辛苦但大有收獲的話。
傍晚時天氣也涼爽起來,秋風晚起,拂過池麵,將荷葉吹得微微搖晃,他們喝酒也很盡興,到夜漸深時才撤席。
葉子皓安排了城守府的馬車送他們回去,因人數太多而且住的方向不同,他也沒有多的馬車。
因此,他用自己的城守馬車送了主簿們回去,再安排了幾輛平板馬車把其他從官們送回。
這樣體貼細心的安排,讓大家都很感動。
不是他們沒錢到街上叫馬車,而是葉大人擔心他們醒多了路上不安全,要派了馬車送到家才放心,而且每輛馬車還帶了兩名府衛。
大家開開心心地離開了,葉子皓和周先生卻又到西廂房說了許久的話,因為他需要司戶跟進那些窮苦百姓的後繼生活。
不是說今天我行善給了你一筆錢,我得了善名以後就不管了。
要知道不管是富裕的還是窮苦的人,不管是繁榮的縣城還是貧瘠的縣城,都是他的管轄之地。
他不是博名而來,而是要真實為百姓做點事。
因而他在第一步解決了百姓眼前的苦之後,就要想辦法改善他們生活的環境,甚至要帶著他們發家才行。
若將窮縣變富縣,將富縣變更富的縣,這才是本事,是官績。
就如葉青凰以前常說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在靖陽時,他們發家後不是給親戚們錢財,而是帶著他們一起做買賣,幫著他們把買賣做起來。
這樣即使他們離開了靖陽,大家的生活不會有絲毫退步,賺頭一樣還在。
而今他身居四品城守之位,有更大的權利、有更多的機會,也有更好的便利,當然也有更重的擔子。
此翻周先生他們下縣城,通過核實有資格領取衙門接濟錢糧的人家,也將名單與各家實情都記錄在檔。
各鎮上報各縣,各縣上報府衙,府衙再上報朝廷,這樣朝廷、皇上就能知道這天下是個什麽情況了。
而現在葉子皓就是要通過這份在檔名冊,了解各家實情後,做出一些實際的帶動。
比如這座窮村地貧,是因為種稻產量不高導致收糧不多而窮苦,那若是種紅薯呢?種大豆呢?
如果這座窮縣水資源豐富,田地卻少因而產糧也不多,那若是捕魚呢?大量養魚往鄰縣供貨呢?
以往一個漁夫,也就是靠水吃水,自家打漁自家賣,自家賺錢自家用,但若是官方牽頭送你魚苗,或者依靠本身就擁有的豐富魚資源,幫你找到銷路,或是以市價收了你的魚,再由官方轉賣給別處呢?
這樣不但百姓有了穩定的收入,衙門裏也能賺上一筆呢。
總不能因窮而閑坐等死吧?隻要充分利用各方資源,帶動人手都忙碌起來,自然會找到商機,也就找到可吃的糧。
這想法,自他們往縣城送錢後,葉青凰就和葉子皓提起了。
倆人商議過許多種可能性,現在也隻和周先生溝通一下優勢和可能存在的問題。
還沒有在衙門公開說。
周先生聽後卻是哈哈大笑,說出一句話。
“子皓啊,我都擔心咱們東華州那位,自己已不用操心什麽事兒了,跟著你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