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師父,這都等了多久了,她到底會不會來啊?”侯沛梁越等越心驚,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臉上一副不安的表情,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程慕聞言沒有任何的動作,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像是定在了某個地方。
站在程慕左邊的時遠也看向程慕眼睛盯著的地方,神情很是嚴sù。
侯沛梁頓覺不對勁,他也探著頭跟著程慕兩人的視線看向同一個地方。
他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那裏除了一棵柳樹什麽都沒有,這兩人到底是在看什麽。
“靜思師父――”他忍不住再次出了聲,程慕方才說是找他來幫他做一件事,他看在之前程慕救他妻子的份上就答應了。可這現在都莫名其妙地站了有一刻鍾了,那女鬼似是還並沒有出現。
程慕一個抬手,打斷了他後麵要說的話。
“她就在那裏站著。”時遠頭都沒轉直接對侯沛梁快速說道。
侯沛梁聞言愣了一下接著腳下踉蹌了幾步躲在了程慕的身後。他輕扯衣袖嘴唇開了又合,順帶抹了把頭上的虛汗後,才眼神躲閃地透過程慕的肩再看向那處。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一副喪魂失魄的驚愕神色,然後他猛地捂上了嘴。
――他看見那個女鬼的模樣了!
“她是誰?!!!”
程慕修行十載法力比起一般的和尚要強很多,他自然能看見這些鬼魅,現在侯沛梁在他一尺之內得了他的法力幫助也看見了這女鬼。
程慕之前便知道侯沛梁和這女鬼定是有關聯的,不然那女鬼怎麽會莫名的找上他還對他的家人下手。這下看侯沛梁一副嚇破膽的樣子,他更堅定了這個想法。所以,他並沒有問侯沛梁是否認識這女鬼,而是直接問了她是誰。
侯沛梁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在緊張的一個呼吸間他不小心地眼神又對上了那個女鬼,這下他幹脆大喊一聲直接暈死了過去。
那女鬼剛才對著他做出了一個掐人的動作。
程慕看了一眼地上的侯沛梁心裏有一絲泄氣卻也更加疑惑,他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被女鬼的一個動作嚇成這樣。
“妖孽,既你毫無悔改之意,那貧僧便替天行道,阿彌陀佛。”
程慕雙手微握,施法的動作剛要揮出就被人攔了下來,瞬間幻滅。
“師弟,你身上傷口未愈,捉鬼一事便由師兄代勞吧。”
這話一完,一個身影刹那間騰飛而起直奔那女鬼。
程慕麵上鎮定心裏卻若有所思,他倒要看看這“師兄”要玩出個什麽花樣。
一人一鬼鬥作一團,程慕眼神緊盯戰況,一絲細節都不遺漏。
突然,他擰緊了眉拳頭握得死緊,他像是有些無法接受地瞪大了眼睛,露出十分吃驚的表情。
陰陽兩氣相遇在空中激起兩股極大的反力,兩力相撞,風雲突變,天色詭譎。
程慕難以置信的閉眼再次睜開,眼前所見依舊是一股黑色的至冷陰氣和一股金色的至純陽氣的激撞。
難道他……猜錯了?師兄不是厲鬼?不對,那黃符明明變了顏色,再加上文字發光,論斷應該是沒問題的。可是,怎麽會!就算厲鬼上了修行不低的佛家弟子的身可他的本質未變,身上又怎會存zài陽氣!而且是這般至純的陽氣!
程慕這邊稍稍分神陷入混亂的思考中,那邊打鬥依舊激烈無比。
可沒人看到,就在那激烈打鬥的間隙,本善趁著施法靠近了那女鬼的身體,貼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
說一句話的時間很短,在觀戰的時遠看來本善隻是近身對著女鬼施法,可結果……倒是本善被女鬼猛地一擊狠狠地飛出老遠猛地摔在了地上。
本善看了那女鬼一眼,女鬼竟然沒有再出手,瞬間消失。
時遠一震,剛才本善的動作明明是可以給女鬼致命一擊的,可現在竟是他倒在地上一副落敗的樣子。時遠眯了眯眼,眼中冷意加深,程慕說的沒錯,這師兄就是有問題,他剛才明顯是讓著那女鬼的。
可是,如今他們還沒有點破他的身份,時遠不好直接在他麵前對程慕說什麽不該說的。
“師兄,你怎麽樣?”程慕一副擔憂的樣子朝躺在地上的本善走去,時遠不動聲色地也跟了過去。
“無妨,除了些皮肉傷沒有什麽大礙。”
程慕仍舊很擔心的樣子,一臉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腕就放了手指上去。可惜,他還是失望了,脈象並沒有什麽詭異之處。
送本善去了就近的小客棧入住之後,程慕即刻就回了時遠的家。
“程慕,我有話要說。”時遠見程慕推門進來立刻從桌前站起身靠近了程慕的身體。
程慕沒有立刻讓時遠繼續說,而是拉過了時遠的手坐在了床邊。
“別著急,慢慢說,我在聽。”
時遠微頓心神,稍稍集中精力一臉嚴sù地看向程慕:“那師兄就是有問題。”
“怎麽說?”程慕看著他的眼睛仿佛要看進他心裏去。
“今日他明顯是讓著那女鬼的。”時遠長出一口氣,“他是不是和女鬼也有關聯?如同侯沛梁與那女鬼一般?”
程慕聽見時遠的前一句並沒有多大起伏,因為他今日也看出來了。師兄本來就修行時間比他長,法力比他稍厲害些,如果厲鬼真的上了他的身,可想而知那厲鬼比起他師兄肯定是過之而無不及的,又怎麽會輕yì敗給一個剛剛變成厲鬼不久的女鬼。
可時遠的後一句讓他瞬間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怎麽沒想到也許這假師兄與那女鬼生前是相識的,而不是像他今日想的那樣假師兄是看在兩人同為厲鬼的身份而相讓的。他順著這點繼續往深裏想,突然,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也許這假師兄、女鬼和侯沛梁都是相識的。
如今侯沛梁暈死未醒,他也無法從他這裏下手,看來,他隻能從假師兄這裏入手了。
程慕在床上躺平,雙手交叉掌下按了一張黃符置於胸腹之間,然後他看向了坐在床邊的時遠。
“我去去就回,你莫怕。”程慕稍偏頭看向地上,“這些蠟燭萬萬不能滅。”
時遠堅定地點頭,但他還是想確定一件事:“如果這些蠟燭其中任何一個滅了,你是不是就回不來了?”
程慕深沉地看著時遠的雙眼,微微點頭。
“好,你去吧,我拚死都會護著這些蠟燭的。”
程慕給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後,閉上了眼睛。
見程慕像是安穩地睡了過去,時遠試探地叫了他一聲,然而並沒有得到回答。
看來他已經走了。
時遠這下轉過頭,聚精會神地盯著地上的蠟燭。他剛剛答應過程慕的,這些蠟燭絕對不能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時遠的心裏越來越著急,他剛才斷斷續續地叫了程慕十七遍,程慕一聲都沒有回答。
這些蠟燭雖然沒有外力的幹擾,可它們快要燃盡了啊。
這要是燃盡了,他沒有任何辦法啊。
時遠心急地回頭看了一眼依舊閉著眼仿如陷入沉睡的程慕,在心裏暗暗念道:拜托了,程慕,你一定要回來。
可惜,現實有時就是如此殘酷,給人帶來滅頂的傷害。
――所有的蠟燭滅了,不是因為燃盡,而是因為房裏莫名起的一陣風。
眼前立刻陷入無邊的黑暗中,時遠感覺瞬間心死,臉上何時掛滿了淚珠都不自知。
這時,一個突兀陰森的詭譎笑容突然響起在房中。
“我那師弟真真是命苦,此刻他怕是已經走去黃泉路上了吧。”那笑聲愈發的誇張,在暗夜裏聽著讓人毛骨悚然,生生能激起一層雞皮疙瘩,“聽說孟婆可是一位好心人,師弟他就等著轉世輪回,下一輩子同你做對神仙眷侶吧。時施主,這樣的結果你應該是很滿意的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