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柔黛見幻兮似乎已經沒事,便緩緩放開了扶著她肩頭的手,站起身來掃了宇坤一眼。
宇坤眉峰聚攏,卻不知何故,腦裏心裏一片茫然,不知所感。
“委實如此。”幻兮在一個甚有眼色的宮娥攙扶之下起了身子,軟唇吐言緩緩兒,“臣妾這病來的奇怪,父皇宣召名醫無數,都說是打自娘胎裏便帶出來的,難以根治。”她略頓,抿唇徐歎,“時今,是臣妾一時疏忽,竟忘記了算日子,才致如此……又怕被旁人得知後,難免一通碎語閑言,故不敢勞請太醫。”她掃了眼那立在當地才緩過神的婢子,便開口補充,爾後繼續,“臣妾擾了陛下雅興,還望陛下寬恕臣妾之罪。”邊軟軟斂襟行下一禮。
這位迢迢遠嫁而來的大楚二公主,她的身上,究竟有著多少秘密……
宇坤不禁起了這樣的念頭,但已沒了旁的意思,隻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尋,似是探尋一件奇珍、一處佳境。
雖然他知道,即便有如此念頭,也不該他有。
“說哪裏話。”柔黛淡淡接口,虛扶一把幻兮,目露溫色、平易近人,“現在好些了麽?自己的身子,還是要記掛著點兒的。”如水客氣,可也算是客氣吧!
“謝陛下。”然而幻兮的心思卻沒有半點在王這裏,在不曾拿到蛇皮之前,她一直都有一種恐慌感。她不知道,此刻的安然是真正的安然,還是暫時的稍歇?不知道時隔半晌後,那種她畢生都不想再領教一次的劇烈痛楚會不會席卷的更為肆虐,甚至不知什麽時候那種巨痛還會再度潮襲……不如趕緊離開,以滋打算才是上策,“陛下,臣妾身體不適,想回宮緩緩。”眸色一瀲,幻兮起了微微嬌喘。
“自然。”柔黛的答複也在意料之中,回身擺手差了兩個婢子,左右兩邊扶住幻兮,命她們好生護送王後娘娘回寢宮去,一路切勿再有差池。
宮娥逐一唱諾,幻兮亦有著一段心事,不敢耽誤片刻。便如此頷首施禮,踩著櫻花小步冶冶去了。
空曠的觀景台因為少了人煙的緣故,又加之滿地狼藉碎屑,一時顯得更加清冷,倒也應了秋天這蕭條之景。
柔黛沒有去看宇坤,隻把目光放空在遠處一大片目之所及的昆黃景致裏。
成陣秋風撩撥的萎靡花葉於當空裏做胡旋狀,一如呈獻在自然造化間的胡旋舞。
心下微涼,目色也跟著淡漠下來:“回宮。”時隔良久,柔黛忽而命令。
便有內侍上前伺候著王上了禦輦,直到禦輦悠悠遠去,柔黛都依舊保持著正視前方的那個姿態,不曾對宇坤理會一二。
宇坤倒沒怎樣失落,他心裏明白,柔黛鬧脾氣使性子,在他麵前都是常有的事情。便兀自對那遠去的聖駕作揖一送,複直起身子,無言無性。
那禦輦於蕭索景致間一晃一晃自由張弛,悠悠顫顫的,若了一瓣遠飄天涯的金色落葉。
愈走愈遠,愈走愈遠……